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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没钱,你还有脸让我和你住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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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一次又一次拼命的蜕皮,是因为它相信总有一天会生出四只脚来。

本文系网易戏局栏目出品。

交换11:没钱,你还有脸让我和你住在一块?


前言

秦虹——或者说林畅,到达屏潭后便以假身份待下来,无所事事,喝酒买醉。

不仅如此,她还与一个叫马伟城的男人同居了。

与阿顺的那次会面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场

时间倒退到六年前。

那年马伟城24岁,生性懒散,一事无成,把母亲的积蓄榨干后,深夜去街上偷自行车,后来胆子壮大,尝试撬摩托。他选人流量密集的商店门口,坐在摩托车上,摇晃车头,假装是车主,趁人不备开锁、把车开走。第一辆摩托顺利得手,事后还在车座底下找到一个钱袋,里面装有五千现金,以为遇到开门红,结果钱刚挥霍完,就被警察逮到。盗窃摩托加上现金,被判了十个月。

坐牢期间,马伟城的母亲得了重病去世。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于情于理,马伟城都应该申请出狱,至少去葬礼上拜一拜,但他置之不理。不但置之不理,有一次还跟狱友说道,等自己出去之后,这摊事正好处理干净,不用花一分钱,还省去奔波。同监舍有个犯人是孝子,看不惯马伟城的言行,经常等马伟城睡着后,用被子蒙住他的头,用拳头擂他胸口,等马伟城醒来、掀被,打人者早已在暗中踅回自己的床上。

马伟城喊来狱警,指不出是谁下手,反被训诫一顿。之后隔三差五就挨一顿揍,疼痛还在其次,痛苦的是常常在深睡之中惊醒,像呛水,落下神经衰弱的症状,晚上睡不安稳,有几次在梦中尖叫,狱警更加认定是他本人患有被害妄想症。他对监狱产生了阴影,还好十个月刑期很快过去,他脱下狱服,走入社会,有如鱼得水之感。只是每晚睡觉成为一道坎,有时干脆去地下赌场赌个通宵,手头拮据时就喝到微醺入睡,慢慢养出了睡前喝酒的习惯。

他的家地处屏潭市远郊的山脚,屋后不远处流过一条梅寮河,河通海湾,雨季时水流湍急,大桥闸口常开。非汛期不定时开闸放水,闸口经常堵塞垃圾,风往山边平房区一带吹送,湿冷的空气中就携着腥臭。久居此地的人对这臭味早已习惯,外来人在这里待个半晌,难免觉得呛鼻。因此山脚新建的几个货物仓库一直没招到愿意长待的管理员。马伟城出狱后,在狱中养出了劳作的惯性,加之对监狱有恐惧,起了融入社会的觉悟,于是顺理成章在家附近的仓库谋到了一份管理员的工作。

库管员的工作就是白天协调前来取货的人,晚上看管好货物。他在值班室的抽屉里翻到一本缺了封面的旧书,看目录是教人恋爱,断断续续读完后,自认掌握,跃跃欲试。那段时间有一个叫张妍的女子经常来仓库拿货,他把她定为目标,优先处理对方的货单,有时还帮她包装,发快递,甚至自作主张给她折扣。张妍一直受马伟城关照,心中过意不去,请他吃了几次大排档。一次马伟城假借酒醉,张妍扶他回屋,结果马伟城在屋内性情大变,硬是把张妍逼上床,跟她发生了关系。

张妍结过一次婚,带着一个不到4岁的女儿生活。她跟马伟城上床后,经不住马伟城游说,“来屋里跟我一起住吧,这样去仓库发货方便。”最终答应跟对方交往,带女儿搬进马伟城的家中。

同居之后,张妍渐渐发现了马伟城的真面目。马伟城做事不安分,有自己阴险的算盘,在家门口的路拐口处撒铁钉,企图让下行的货车碾到,一旦车子爆胎导致磕碰,他就可以引司机去镇上的维修店修理。他私底下跟维修店老板谈好,每介绍一单生意,都要抽取提成。由于这些货车大多是从外地来的,给山脚的仓库运货,时间紧急,加上人生地不熟,附近又没有其他维修店,因此只能任老板宰割。比方说车子只是单纯爆了胎,老板看司机年轻,就会糊弄他,说轮胎没气,车辆本身重,导致轮毂受压变形,需要更换一个新轮毂。一个新轮毂一千起步。或者车子只是简单的磕碰,老板也顺带检查出一堆问题来。

马伟城还经常在仓库货单上做手脚,有时也偷货物转卖,后来公司的人过来检查,他担心事发,提早辞了职。辞职后在家心安理得让张妍养,拿张妍的钱喝酒赌博,张妍为此说了他几次,一次他听不耐烦,动手打了张妍。有了第一次施暴,之后更不假思索,张妍寒心,要走,他又惺惺作态,跪地求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他很快找了一份工作,给一个地下六合彩庄家记码、收款,赚取中介费。

内地的地下六合彩跟香港的合法玩法不同,彩民一般会押单数特码,以香港开彩结果为准,中奖的话有40倍赔率。那晚马伟城收了四个码,每个五千块,他悉数转给庄家,结果有一个码押中特码,马伟城隔天照常去庄家那里拿回20万现金,本来赌金经他手再给到向他买码的彩民,交易即可完成。但他回到住处,把电话卡扔掉,卷钱跑路。

在外流窜了一年多,钱很快花光,直到他听说庄家被警察抓了,才敢回到屏潭市。回来后,自然回到自己的破屋里落脚,发现张妍早已不见踪影。两人同居期间,马伟城用手机偷偷录了与张妍的性爱视频,加到张妍微信后,用视频作为要挟,要张妍用钱跟他换视频,否则就把视频发到网上,让她身败名裂。张妍没办法,跟他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给了他三万现金。一个月过后,三万块花完,马伟城又发给她几个新视频,这次要挟五万块。

威胁的话语说得很硬,其实马伟城心中惴惴,他担心张妍报警,这样可能又要重返监狱。但他体验过挥霍20万的滋味,不愿再去打工。他凡事只能想到下一步,因此破罐破摔,把所想告知张妍,“你如果敢报警,我就逃到外面去,只要有网络,就可以发布视频。”他给了张妍半个月时间筹钱,本想到截止日还没收到钱,态度就放软点,给张妍打个对折,结果等了十天,张妍回复说筹到钱了。

两人约定在路边交易,马伟城开摩托前往,攥紧油门不下车,以防中计,结果顺利拿到钱。他心里美滋滋,觉得此生学到的最有用的知识,是当库管时看的那本恋爱指南——马伟城认为自己学会怎么“制服”女人了。

他因此容光焕发,觉得一世受到的窝囊,都在女人处得到了补偿。他从中取了一沓现金,大摇大摆去五角茶座喝酒。

第二场

马伟城的住所由于地处偏僻,周边除了一家小超市,并无其他生活设施。平时要理个发,还要骑十分钟摩托车到镇上,正因这不方便,很多本地人外出定居。可地段差,房子租不出去,就任其荒废。马伟城也讨厌这个破屋,无奈穷困,只能将就住着。

山脚的地皮便宜,一些企业老板于是把大型仓库选在这个地方,为了运输,需要一条通往市镇的纽带,于是又出资铺设了一条两车道的水泥路,无形中造福了那里的居民。本来并不热闹的小镇,借路的畅通,接连开了饭店、诊所和一家书店。五角茶座就是在那段时间开起来的——白天供客人喝茶、吃点心、休息。晚上变成酒吧。马伟城一到晚上,总会骑摩托车到那里喝酒。

以往,马伟城去酒吧喝酒,视线是往桌面、地下看。贪了庄家二十万赌款,在外面的夜总会,人一下子反弹,头是高昂的,眼珠四处转,看到对眼的独身女子,也敢过去跟对方搭话、请酒,聊得来就一同到外面吃夜宵。聊不来他就接着喝酒,直到喝醉。

恋爱指南里面教他一句俏皮话,当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怎么老盯着我看,男的可以反问,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意即是说,一对男女互看上眼,是双方共同的举动。但马伟城拿了张妍的钱后,在五角茶座喝酒时,总隐隐感觉在喧嚣的酒场之中,有某个人在先发制人地看着他。他转来转去,终于对上了那个眼神:戴一副眼镜,镜片映着冷光。

女人留着一头齐耳短发,脸上画着淡妆,夜场的璨光打入两腮,描出两片阴影,瓜子脸顿时轮廓鲜明。她嘴唇沾了酒水,泛着光,视线转过去,很难不被这鲜红吸引住。马伟城回以目光,看到女人的眼神渐渐软下去,反而有了闪躲。书里又讲,这种眼神游戏,你来我往,是发出好感的信号。适时靠近,可以进一步发展。马伟城刚准备站起来,看到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

女人在桌台对面坐下,把剩下的酒喝光,剩一个空杯,移远,问马伟城,“有什么事吗?”

是我喜欢的长相,马伟城想着,又笑道,“是你在看我吧。”

女人也不遮掩,“这里灯光暗,远远地觉得你长得像我之前一个朋友。走近一看,发现不像。不好意思啊。”女人握住杯子,站起。

“我请你喝酒,可以吗?”马伟城喊住对方,自报姓名,问女人姓名。

“林畅。”女人又落座。

马伟城点了一打啤酒和吃食,看着林畅的脸,然后说,“你说我长得像你朋友,巧了,你长得也很像我前女友。”又补充道,“当然她没你这么好看,没你有精气神。”

“夸好看就夸好看,扯什么前女友,很没有创意。”林畅白了马伟城一眼。

“真的,”马伟城打开手机相册,点开张妍的照片,“这是她之前的照片,她没戴眼镜。”

“像个屁!”林畅扫了一眼,把手机扔给马伟城,“这么土,你是故意逗我的吧?”

“对不起,我们聊点别的,”马伟城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光,指了指林畅贴了筋骨贴的左手腕,“你手受伤了?”

“扭到了。”林畅甩甩手腕。

一筐子啤酒很快喝光,两人喝得平分秋色,林畅揿服务铃,又喊来一打酒。喝了酒,她话密了起来,好像真把马伟城当作朋友,跟马伟城吹嘘,“我看人很准的。”

“那你看看我是怎样的人?”马伟城把脸凑近。

“不是这种准法。”林畅摇头,“我的眼神会扎人,比如我刚刚盯着你看,你是不是浑身就难受。”

“少来。”马伟城反呛,“照这么说,我眼神会勾人,把你勾过来。”

“敢不敢赌,”林畅指着前桌一个喝酒的男人,“我盯着他后背看,不用五分钟,他准转过头来。”

“好,”马伟城顺水推舟,“谁输了,等下宵夜谁请。”

林畅摘下眼镜,端正坐姿,一脚朝外,静静地看着前桌喝酒男人的后背,一分钟刚过,男人似感应到她目光,转过头来。

“请客吧。”林畅笑说,把眼镜戴上。

“那人要过来闹事了。”马伟城顺势拉起林畅的手,离开酒吧。

他看林畅走路已有醉态,本想直接带她回住处,但发现停在酒吧门口的摩托前胎没气了,于是转战路边大排档,接着续酒,又喝了几瓶,林畅开始迷离,眼镜摘下,眼睛闪亮,马伟城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只需开个话头,林畅就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她说自己是从黑龙江过来的,自己的老公下面“不行”,脾气却暴,她不敢跟他提离婚,在家里闷得慌,“心脏都被憋出病来,常常发疼,索性一走了之,不然迟早有一天死在家里。”又撩开衣服给马伟城看腹部一条细长疤,“剖腹产,生了个女孩,也扔在老家。小孩太烦了,真不喜欢。”马伟城附和,“我也讨厌小孩。”又问,“那你家里人就不找你?”林畅说,“都说我是离家出走,中国这么大,他们怎么找?找不到的。”

林畅说完人有些低落,跟马伟城说,“我今年三十岁了。”马伟城眼睛一亮,“我们同岁。”林畅又说,“人家说,三十岁是人生最难过的关,不管之前的日子多么糟糕,闯过去,人生又是崭新的开始。你信不信?”马伟城举杯碰了林畅的酒杯,“敬我们的三十岁,一起闯过去。”林畅仍重复说,“不管之前有多少不好的经历,阴暗的秘密,只要熬过今年,都是过眼云烟!之后一马平川,勇往直前!”

林畅明显在说醉话,但马伟城却把醉话听进去。他想到自己24岁偷车,坐牢,母亲去世,出狱,给仓库守门,赌博,贪钱,跑路,又回家,向张妍敲诈,到现在跟一个陌生女人在路边喝酒,转眼之间六年就过去了,人还是这副无着落的样子,心里并不好受。林畅的说法,给了他不小的寄托,他愿意相信,三十岁的今年是关键的一年。

“成败在此一举!”林畅举杯,向着马伟城喊道,“记住,今年会很难,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勇敢闯过去,不要让三十岁发生的一切绊住自己的脚步,好不好?”

马伟城点头,又给自己斟了一满杯,一口闷掉。

“喂,”林畅捅了捅马伟城,接着问,“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马伟城摇头,“不是。”又否定,“坏女人又怎样,我是坏男人,我们天生一对。”“你也抛妻弃子?”林畅看马伟城。马伟城摇摇头。

“那算什么坏男人?”林畅说。“我蹲过监狱,算不算?”马伟城看林畅。

“看不出哟,啥事进去的?”林畅又问。“往事不要再提。”马伟城靠近林畅,转换话题,“总之我也单着,我们特别适合,处处怎么样?”林畅点头,点着点着身体不支,头靠在马伟城的肩膀上,语不成句。

马伟城喊结账,拉起林畅,两人踉跄走去附近的宾馆。

第三场

隔天从宾馆醒来时,林畅似乎忘了昨晚一事,看到身边有个面孔模糊的男人,找了一圈,也没寻到自己的眼镜,男人说,可能昨晚落在夜宵摊上了。由着这个挫败和稀里糊涂,林畅饮泣起来,口中喃喃,之后怎么办?男人说,我们都这样了,随我回家吧,以后一起过。林畅问男人,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男人说,马伟城,马上的马,伟大的伟,城楼的城。她又问,那你知道我叫啥吗?马伟城应“林畅”。哪里人?黑龙江鸡西人。就不怕都是我编来骗你的?马伟城答,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可骗。林畅被他逗笑,答应随他回家,说道,反正我也没地儿住。

虽然马伟城人吊儿郎当,但心是多疑的。以他的经验,是清楚酒桌上的话不可以当真的,因此跟林畅说了一晚有的没的,只是为了将她搞上床。开房登记身份的时候,他趁林畅喝醉,掏了她的包,拿了她的身份证,看了一眼信息,姓名和年龄都对上,也确实是黑龙江人。

在林畅的包里,他还瞥到了两盒“心康复”药盒,治疗心脏疾病。这些都跟林畅的说辞一致,有这份真实打底,他对林畅的印象好了许多,好像她真的是离家出走无处可依的可怜女子,他收留对方,是做了一桩好事。

林畅就这样住进马伟城的屋子。她把手腕上的筋骨贴撕下,亮出里头的文身,“好看吗?”

“是什么?”马伟城侧头看文身,辨出图案,“一座火山呢!”

“小心点,我可是很容易发火的。”林畅接道。

“看不出来啊,”马伟城眼神狎昵,“不过倒是挺烧的。”

林畅掐了马伟城一记。两人距离又近了一步。近一步,说的话就更加显露本质。林畅在马伟城屋里刚住了两天,就“教”了马伟城一个来钱的法子。

“伟城,”林畅走进屋里,“外面那条路是不是没安监控啊?”

“对,私人铺的路,没有监控。”马伟城之前在路拐口撒钉子时留意过。

“这路通到镇里,路口是不是只有一家汽车维修店?”林畅说,“你摩托不是爆胎去修吗,我看你跟老板关系还不错。”

马伟城点头,“你想说什么?”

“既然路没监控,你跟维修店老板又熟,我们在路面的缝隙里嵌入尖石子,扎破来往的车胎,然后引他们去维修店换胎、修理,从中抽成,是一个不费劲的事儿。”林畅说。

“真有这么巧?我们想法撞上了,”马伟城看林畅,为两人的想法一致感到不可思议,“我之前也这么干过,简单是简单,但收效一般,没料到开货车的大多是老司机,爆了胎,两下换了备胎,接着赶路。要骗他们的钱很难的。”

虽然否决了林畅的提议,但马伟城心中却窃喜,他脑中窜出那本恋爱指南中的一句话,“伴侣,就是我们在世界上的另一半。”当时他并不相信存在另一半的说法,就算有,世界这么大,也不可能找得到。就算找得到,也是那些好男好女的命运。像自己这种“烂人”,哪敢奢望?——结果一个叫林畅的女子就住进他家。

马伟城这时才意识到,林畅当时在酒桌上说自己是个“坏女人”并非自贬,她本性确实坏,在坏上再使小聪明,就是阴险,这个阴险程度甚至盖过自己。马伟城觉得自己寻寻觅觅,总算是找到了“臭味相投”的另一半,他对林畅莫名心生了更多的爱意。

但坏女人林畅并不入马伟城的戏。她对感情的衡量,在于钱的多少。在屋子里还没待一周,林畅就开始跟马伟城要钱,甩手自然,好似天经地义。马伟城说没有,林畅说他,没有钱你还有脸让我和你住一块?马伟城让她说话小心点。林畅喋喋不休,每句话看似随意,却句句正中马伟城靶心,马伟城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向林畅,一下让林畅鼻血直流,林畅用手一擦,抹在墙上,不动声色扣了一颗心脏药吃下,一天没有言语。马伟城琢磨不透林畅的心思,反而有了怯意,不得已取了一千现金给她。

林畅每天在屋里无聊,养出了听有声悬疑小说的消遣,但自己的手机太旧,经常卡顿,拿过马伟城的一千块,她隔天就换了台新手机,像是故意气马伟城,每天扬声播放小说。马伟城一开始不当回事,只当作噪音,有时听主播讲到情节的关键处:凶手杀了人,为了逃脱侦查,居然使用了肢解的手段。他也被吸引进去,侧着耳朵想听听犯人究竟用了怎样的碎尸手法,结果主播截断,“且听下回分解”。他就把故事淡忘了。

有一晚,他喝酒回家,已经凌晨一点,林畅还在屋里大放广播。他也懒得管,直接躺上床睡觉,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听到有刺耳的警笛声响,朦胧意识串联到在监狱被殴打的画面。他惊惶醒来,心跳不止,流了一脸汗,结果发现警笛声是林畅听的广播剧里面传出来的,他这才跟林畅翻脸,让林畅以后不要再在他面前扬声听广播,要听戴耳机听。林畅顺势伸手,“给钱买耳机。”马伟城实在困乏,不想跟林畅吵,把钱包直接扔给林畅。

马伟城第二次打林畅,是林畅住进屋里的一周之后。她每天跟人打电话,嘻嘻哈哈,马伟城起疑,问她是谁,林畅说一个朋友。马伟城趁她洗澡,看她微信聊天记录,发现果真在跟其他男人聊骚,聊骚还在其次,林畅还在别人面前说马伟城是个“穷逼”“不干正事”“不像个男的”,马伟城怒火一下窜起,当即推开厕所门,扯住林畅的头发往外拉,把手机拿到她面前,问是什么。

林畅不服软,说你看到啥就是啥,你不是个穷逼吗?每天除了喝酒赌钱,干过啥正事。马伟城对她一顿猛踹,林畅赤身躺倒地上,突然抖动不停,艰难爬向自己的提包,翻出“心康复”,扣出两颗药吃下去。

马伟城被她这个举动吓一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林畅说自己有心脏病,“这样打我很容易出事的,万一我死了你就惨了。”

这话震住了马伟城,他怒火消掉一半,没再动手,想跟林畅说狠话,“下次再这样,就给我滚出去。”话说不出来,他发现自己并不舍得林畅离开,于是把口气放软,低低说,“你下次别这样做了,我们有问题就沟通,要钱我给你。”

林畅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第四场

每次林畅从马伟城那里拿到钱,态度就好转。一好转,就会缠住马伟城说话,“你爱不爱我?”“我一辈子跟你过吧?”向马伟城撒娇,让他给自己削苹果、切橙子吃。有时还偷看马伟城手机,赌气问马伟城,“如果我找别的男人,你会不会吃醋?”

一天林畅在网上买了一个花瓶,插上干花,布置卧室。又买了一大面遮雨膜,说院子的木头吸了雨水发霉,味道很臭,让马伟城有空去铺上雨篷。说这屋子虽破旧,但只要咱们好好经营就会有家的感觉。马伟城很吃林畅这一套,俨然自己就是一位恋爱导师,什么女人都摆布得了。

林畅心情一好,一个话题会延到另一个话题,说得天花乱坠。两人坐在沙发上,她喜欢问马伟城的过去。之前她也零碎问过,但马伟城只字不提,有时被问烦了,就透一点,语焉不详地说之前犯过点错误,给仓库当过管理员。林畅就问,“你不是说过自己蹲过牢?”马伟城回,“酒话你还当真了。”他不想让林畅知道自己坐过牢,倒不是怕人家嫌弃自己,而是监狱的记忆是自己一块心病,他不想再回顾。林畅见马伟城不说,也不在意,自顾自说自己的。

“伟城,你吃过龙虾吗?”林畅问。

“没有。”

“我偷吃过。”林畅说。

“是吗?”马伟城心不在焉,手拿一份六合彩报在看。

林畅抢过报纸,“你不好奇吗?为什么我是偷吃的?”

马伟城就看她,“你怎么偷吃的?”

“我离家出走后,在一家海鲜饭馆的厨房打下手,大厅摆了玻璃水箱,里头都是各种海鲜。其中有一缸养大龙虾,里面的龙虾青亮,个头很大,客人点一只,服务员捞出来,然后带进厨房,然后你猜怎么着?”林畅问马伟城。

“你们用一只死龙虾替换活龙虾。”

“对!有时缸里龙虾死了,一下就不值钱了,就放在后厨,有人买活龙虾,就替换掉,反正客人也不知道厨房发生了啥。厨师把死龙虾从水箱中拿出来,用刀几下就肢解掉,”林畅停顿,喝了口水,“我在旁边看他肢解龙虾,咔咔咔的,转眼就分解成头、手脚、躯干和尾巴,心中有说不上来的爽快。”

“你怎么偷吃的?”马伟城听林畅把话题扯远,掰回来。

“一次收拾饭桌,我看到有吃剩的龙虾,回到后厨的厕所,”林畅笑,“在厕所里面偷吃了。”

“这么恶心。”马伟城嫌弃道。

“可好吃了。”林畅说,“在厕所,没人会知道你干了啥。”

马伟城伸手要去拿茶几的六合彩报。

“你再听我说。”林畅显然还没说过瘾,“说完我不打扰你看报。”

“说。”

“我昨天在网上找了个算命先生给你算了算,他跟我说你过了三十岁,也就是今年,之后人生会飞黄腾达。”林畅说。

“真这么说?”马伟城来了兴致。

“嗯,”林畅接着说,“但他又说,你今年可能会比较难,可能是破财,或者是生活会发生点意外,但只要不因此停住,熬过去,之后就会越来越好。”

“怪不得我最近手气有点差。”马伟城说。

“我老家那边有个大哥,年轻时领着一群手下,比如有人欠债不还,就去砸对方的店铺,象征性地教训几下,起到恐吓的效果。有一次一个手下下手过重,混乱中把人给捅死了,人跑了抓不到,警方摸着线索,发现大哥账户有一笔汇款,罪证确凿,罪名自然安在他身上。他就这样替杀人犯坐了十年……”

“为什么根据汇款定他的罪?”马伟城打断林畅的讲述。

“那大哥是专门受雇替人干脏活的呀,”林畅解释,“比如有人欠我钱,我给你汇款,让你去替我要债,你领着一群手下去打欠债者,结果欠债者心脏病死了,手下又一窝蜂跑掉了。警察找谁?当然找你呀,你账户明摆着拿了我的钱吗。”

“哦,那看来账户还可能成为罪证呀。”马伟城嘀咕。

“当然啦,”林畅看马伟城,“怎么,有人欠你钱。”

“没,”马伟城摇头,“你接着说。”

“刚才说到哪了?哦哦,说到三十岁。那大哥出狱后世界大变样,跟不上社会,每天就在家躺着,后来就是听了一个算命先生的点醒,说你的人生在三十岁走上坡,做啥啥成,不要被现状绊住,他才出门寻活,慢慢把事业搞起来的。”林畅跟马伟城说,“我寻思你就是他这个命格,今年过后开始走上坡,做啥啥成。”

马伟城听了进去,脸上漾着笑。

“不管多难,咱们一起度过今年,”林畅说,“但你可别想抛下我哦。”

“没问题,不管多难,一起度过今年。”马伟城说,“我一旦成了,你跟着我过好日子。”

平时马伟城出门时,林畅就在屋里上网,看电视,听广播,有时也去书店买几本小说回来看,清一色都是犯罪故事。一旦马伟城得闲,在沙发上落座,林畅就揪着他,把每日在网络、电视、广播和小说中获得的见闻一股脑说给马伟城听,掺杂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马伟城在她话里完全寻不到重点。有时很累,不想听,但怕林畅因此跟他闹情绪。他也清楚,每天把林畅丢在屋里,不管不顾,林畅是想寻求他关注呢,所以就硬着头皮听林畅说下去。

“伟城,”林畅说,“我今天早上看到个新闻,一女护士把她上司杀了,肢解成一桶肉块,全煮熟了。”

“哦。”马伟城不为所动。

“你看。”林畅点开现场图片给马伟城看。

“黄澄澄的,像鸡肉。”马伟城说。

“对吧。”林畅说,“我也觉得像鸡肉。”

“应该就是鸡肉块。”马伟城说,“命案现场的图片不可能会流到网上。”

“有可能的。”林畅说,“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老家一个后来发达的大哥吗,你知道他靠做什么发达的?做的是殡葬业。他有一次跟我说,一个大活人在猝死的情况下,皮肤可能会变黄发皱,生鸡母皮,矮个一两公分都有可能,有的人死后还会冒出很多白头发。跟本人生前的样貌那是天差地别。这桶肉块,真有可能是人肉。”

“你怎么每天都看这种东西?”

“你害怕啦?”

“一点都不怕,”马伟城说,“这跟杀一个动物有啥区别,我只是觉得无聊。”

“那我以后不跟你说了。”

“想说就说,听听也挺有意思的。”

“那我问你,如果我皮肤变黄了,发皱了,肚皮耷下来了,脸长老了,”林畅问马伟城,“你还爱不爱我呢?”

“都几岁了,还小孩呢?”

“你说吗,”林畅撒娇,“我想听你说。”

“还爱。”

“你把整句话复述一遍。”

“就算你老了,长残了,皮肤黄了,我还爱你。”

林畅说,“那爱我应该怎么表示呢?”

“我一直以为你说话没重点,”马伟城板着脸,“原来是小看你了,你说话可有重点了,重点就是最后落到钱上。”

“我没钱了,”林畅姿态卑微,“给我点,好吗?”

第五场

“伟城,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老妇人,胖乎乎,没有眉毛,张嘴说话时,我看到她镶了一个金门牙。”马伟城刚回家,林畅就冷不丁跟他说了一个噩梦。

马伟城心咯噔一下,去拉电脑桌抽屉,边说道,“你在屋里看到我妈的照片了?”

“我梦到的这人是你妈啊?”林畅露出惊恐状。

不可能,照片早已经被我烧掉了。马伟城翻检抽屉,又再次确认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妈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梦到了。”林畅说。

“她有说什么吗?”马伟城脸色发白。

“她说她在找自己的金耳环,还有金项链,托我问问你。”林畅说。

马伟城沉默地坐进沙发中,抽烟,他从来没有跟林畅提过母亲,林畅不可能知道自己曾经偷过母亲的金首饰转卖的往事。也就是说,林畅这个梦是真的。

“我妈找上门来了。”马伟城吐烟,“坏事了。”

“怪不得最近我总感觉很闷。”林畅附和,又问,“你最近运气怎么样?”

“很差。”马伟城叹气,“人也感觉不太好。”

“你妈妈为什么找你?”林畅问。

“不提这事了。”

“找上来,总归要把人送走吧。”林畅说,“俗话说,有来有往,有始有终。”

“怎么送?”马伟城看林畅。

“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过一位算命先生吗?”林畅说,“要不要找他问问?”

“可以啊,问问先生要怎么化解。”马伟城来了兴致。

“那我找他问问,需要多少钱再找你报销?”林畅问。

“好,你现在就问。”

当天晚上,算命师拿了马伟城的生辰八字,开坛算了一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由于当年马伟城母亲是凌晨两点左右断气,死后又没有儿子送终,怨气过重,因此一直滞留故地,成了马伟城的冤亲债主,纵使马伟城身上有大好运势,也抵不过这种怨亲的冲撞。要化解这段孽债,须马伟城本人亲自去送一送母亲。

“凌晨两点左右,准备三沓纸钱,纸扎的首饰五金,烧鸡一只,几样水果供品,找一处人迹罕至的河口。用纸钱从头往脚下拍,一边拍一边念,不管哪儿来的冤亲债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该上天的别下地,现为你送食送钱,路途免担忧,赶紧走吧,化解在世的怨恨,从此以后无怨无恨,走的时候把病灾霉运顺带走。助我马伟城三十岁以后青云直上。念完之后在河边把纸钱和首饰烧了,然后将鸡和水果供品装进袋中,再在里面放入石头,抛进河里,直到袋子下沉,方能离开。”

见林畅微信里的算命师一一说中,马伟城遵照指示,隔天即出门买了纸钱和纸五金,又去市场买了烧鸡和水果。认真在纸上记下步骤。

“去哪里找河口?”林畅在旁问。

“附近有个梅寮河口。”马伟城说道,“周围都是野林,符合先生所说人迹罕至的标准。”

等到凌晨两点,马伟城骑摩托,载着林畅穿过一片香蕉林,来到了河口处。河边恶臭扑鼻,冷冷的月光打在浮满垃圾和泡沫的水面,泛着一层迷离的釉彩。林畅身子发抖,干呕了出来。

“我们回去吧,我害怕。”林畅流泪。

“没事,做完先生的吩咐,把我妈送走,之后就没事了。”马伟城打掉飞舞在头边的飞蛾。

马伟城一丝不苟送完“母亲”后,心有余悸回到家。隔天睡醒,不知是送行的法事起效,还是心理作用,他感觉人轻松了一些,问林畅,“你感觉怎么样?”

林畅伸了个懒腰,“胸口好像不那么闷了。”

那天晚上,马伟城在赌场果真赢了一小笔钱。一高兴,给了林畅两千块。

第六场

以林畅这种花钱法,加之他喝酒、赌博,马伟城从张妍那里讹来的五万块,不到一个月就尽数花光。

马伟城想到了算命师跟他说的,三十岁这一年会命运多舛。他仔细想了想,今年确实起伏不定。他威胁张妍给钱,是冒着入狱的风险。钱到了赌场,赢少输多。送走了“母亲”,现实的困境随之而来,他跟林畅的交往,也不见得顺利,她时不时就闹上一阵,他有时对她都有点犯怵。

现在到了七月,还有五个月,今年才彻底过去。眼见三十岁到头,之后青云直上,怎么可能就此认栽呢。而翻身的机会,马伟城思来想去,只有赌博的可能最大。

他一直坚信,六合彩的开奖结果是人为操作的,由于已经选定号码,所以主办方会事前把“特码”以猜谜的方式透露给码民,得不得奖,就看大家的悟性了。因此他经常看六合彩报,琢磨每期的玄机。这期的玄机写到:“要钱就去买四只脚认真行路的动物。”十二生肖里面,除了蛇,其他动物都有脚。反推即可得出答案。马伟城问林畅,林畅也认为是蛇,还翻了一本悬疑小说给他看里面的句子:“蛇一次又一次拼命地蜕皮,是因为它相信总有一天会生出四只脚来。”

“蛇有天长出四只脚,还不认真走路。”林畅说。

马伟城受了极大的鼓舞,觉得机会难得,值得压一笔大的。但账户里面不足一千,看来又要铤而走险,再次向张妍要钱。马伟城已经跟张妍要过两次钱,总共讹了她八万块,这很可能是她的全部身家。这样接二连三地跟她讨,很难不让她报警。一报警,他尚算安稳的生活就彻底被打破了,马伟城犹疑着,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催马伟城下这个决心的是林畅。林畅跟马伟城没要到钱,就不给他好脸色看。在家扬声放广播,把垃圾丢得四处都是。到了深夜,马伟城喝了酒,身心俱疲,正迷糊着,突然听到有“咚咚咚”的声响,睁开眼,黑暗中有身影闪过,以为有人要袭击他,从床上倏地弹起,下意识喊出声。房间灯亮起来,才发觉是在家里,地上放着打开的行李。

“你干吗?”马伟城问收拾行李的林畅。

“你梦里又被人打啦?”

林畅这一句轻佻的回应,刺到马伟城的痛处,马伟城脸颊抖动,声音变得很沉,“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一天没个消停。”

“走啊,”林畅说,“我在这里待腻了。”

“把我家当收容所啊,要来就来,要走就走。”马伟城下床,“要走可以,把从我这里拿的钱,还有这段时间的租金结了再走。”

林畅嗤笑,“我以为你只是穷,没想到心胸还窄,让我把吃的给你吐出来?我这种资质的女人,去当小姐,被人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你再说一遍试试。”马伟城走到林畅面前。

“滚回你监狱去吧。”林畅转身去衣柜拿衣服。

“你说什么?”马伟城扳住林畅的肩膀,“监狱?”

林畅打掉马伟城的手,“你坐过牢,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每晚睡觉都鬼哭狼嚎的,喊警官救命,喊不要打我,”林畅一字一顿说道,“你在牢里被人操过吧。”

马伟城气红了眼,举起巴掌打向林畅,林畅一开始还跟他对打,然而毕竟力量悬殊,很快被他打倒。马伟城是发了狂的状态,对着林畅的脸部狠揍,林畅右眼肿了,鼻血四溅,左脸颊被指甲划破了两个口子,嘴唇破了。最后他掐住林畅的脖子,林畅一看阵势不对,连连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不敢了,不走了!”

“把身份证拿来!”马伟城掐住她脖子说,“手机拿来!所有东西都拿来!”

马伟城把林畅手机狠狠摔到地上,踩碎,又把她身份证锁进抽屉里。还不解恨,喝令林畅站起来,林畅躺在地上没动,他一把抓住她头发,“把衣服都脱了!”“都是用我钱买的,别穿!”之后把林畅的短发用剪刀剪得七零八碎,林畅鼻青脸肿,泪水、鼻涕和血从脸上流下,身子不停地发抖。

“走啊!要走的话现在可以滚了!”马伟城冷冷看着林畅。

“对不起,我错了!”林畅声泪俱下。

马伟城扇林畅脸,“我对你好不好?”

“好!”林畅答。

又扇,“还走不走?”

“不走了,再不走了!”

马伟城停手,“还能不能过了?”

“能!”

马伟城脸露难色,捋平林畅翘起的碎发,“我要发达了,发达了难道会委屈你?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买,为什么要瞧不起我呢?”

“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林畅畏畏缩缩,“在家太闷了,想跟你闹一闹。”

“你知道吗?我处过这么多个女人,你跟我最合得来,我们有共同的特质,我是真想跟你过下去。”

“我知道,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听你的话。”林畅点头,血嗒嗒滴在地上,“我现在脸上的血止不住,眼睛很疼,你去诊所帮我去搞点纱布和止疼药回来吧。”

“把衣服穿上吧。”马伟城拾起衣服,扔向林畅。

林畅如获大赦般穿起衣服,抖着手扣出两颗药服下。

教训完林畅,马伟城感到自己身上涌动的“男子气概”,顺着这股气概,他点开电脑中的文件夹,又拷出两个视频,隔天就给张妍打了电话。他想过张妍换了号码,打不通,想过张妍不再给钱,还想过张妍为此报警。没想到张妍仍接听电话,仍受他压制,仍不知道报警。

张妍跟马伟城讨价还价,最后答应再给一万六,让马伟城给一个汇款账号,马伟城想到前几天林畅说过那个汇款成为罪证的例子,跟张妍说还是去上次的马路边交易。结果去到约定地点,只见马路牙子放着一个钱袋,张妍打电话过来,“我看见你就恶心,我只剩下这些钱,钱你拿走,东西放下,再来威胁,我死给你看。”

未完待续 明天见

小程序已完结

快来解锁吧~

作者:郑泽帆

作家;希望一直写下去

责编:赛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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