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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皆可外包:爸爸,你交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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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季老板这剧本,拿得妙啊。

本文系网易戏局栏目出品。

万事皆可外包03:爸爸,你交男朋友了?


前言

为了知晓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季友决定按兵不动,老实在杨乐家里躲几天。

可不光外套被拿去批发市场卖了,自己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后来还戴上围裙给老杨家洗手做羹汤?

季老板这剧本,拿得妙啊。

第一场

杨乐很后悔,他为什么不早个十分钟回家。如果他早个十分钟,就有时间把床上的季友藏起来,不让杨梅发现了。

杨乐并非故意晚回家。他今天虽然取得了多次胜利,但给杨梅买电脑的钱,依然没有凑出来。他想起自己帆布袋里还放着季友的大衣,便骑着小电驴,去了羊耳峪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打算把大衣给卖出去。

杨乐也是穷惯了,竟然不知道像这样的奢侈品大衣,得去专门的二手中古交易店买卖。这种三线城市的批发市场是很难卖得上价的。他拎着季友的大衣三串四串,进了批发大厦深处的一个小店。这家小店是秀晶推荐给他的。店主是秀晶的二大妈,主卖廉价假货。比如,写着“阿迪大斯”的运动外套,贴着耐克对钩的乔丹鞋,以及印着“爱马仕”三个中文楷体字的儿童双肩包。羊耳峪的老百姓没什么分辨能力,就连杨乐这种上过半年大学、受过点教育的人,也经常会不慎买到康帅傅的方便面、六个核弹的杏仁露,以及雷碧、粤利粤的饼干等假货。

二大妈一见杨乐来了,高兴地扔了瓜子,暂停了手机屏幕上正播着的《甄嬛传》,招呼道:“小杨,好久没来了。杨梅又长高了吧?裤子别老去裁缝店放边儿了。给孩子买条新的吧!”

杨乐尴尬地挠挠头,回答:“杨梅还不需要买新裤子呢。我这儿有点小忙,想请您帮一下。”

二大妈的脸色立刻冷淡了。她坐回了手机前的塑料小凳上,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问:“说吧,啥事儿?”

杨乐把季友的大衣拎了出来,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的大衣,他委托我帮忙卖了。”

二大妈虽然只是个小服装店的老板,但她经手的假货多如牛毛。她一眼就看出季友的这件大衣“有牌子”。只不过,二大妈一辈子没买过正品,她也不认为杨乐能认识什么有钱的朋友。因此,二大妈下意识地判断,季友的这件大衣,应该也是个假货。只不过,看这做工,应该是假货里的超A货。

二大妈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大衣,道:“这是巴宝莉的。做工确实不错,就是标签上没有中文翻译,全是英文字,客人们也看不懂。你一定要出手的话,我勉勉强强给你收了吧。”

听到二大妈愿意收,杨乐眼睛一亮,问:“能卖多少钱?”

“三百,卖么?”二大妈淡定地对杨乐说。

杨乐傻眼了,赶紧补充道:“我朋友说这件大衣值好几万呢!”

二大妈嘲讽地笑了:“那正品能卖几万,这是假货,三百很不错了。三百我都不好出手呢!”

“假货?”杨乐恼了,“不可能!我这个朋友不会买假货的。”

二大妈其实也分辨不出来真货和假货的区别。但二大妈为了捍卫自己在服装批发市场的专业性和权威度,她梗着脖子硬说:“是真是假,大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罢,她提溜起衣架上的一件羽绒服,“你看,我这「加拿大鸡」的羽绒服,纯鸡毛填充,才卖二百。你再看我这件「李宇」的冲锋衣,除了字儿不一样,面料、做工、拉锁,哪儿哪儿都一样。这才卖一百二。你这件巴宝莉,最多值三百五。大妈三百收你,就赚五十块钱,有什么不行的?”

杨乐哑口无言。他心中充满了对季友欺骗自己的怨怼。不过好在以杨乐的认知层次,他本就没觉得一件大衣能值一台电脑的钱。反正他手里捏着季友的小命,这五万块钱,他很快就能到手了。

拿着二大妈转来的三百块钱,杨乐去菜市场买了些鸡鸭鱼肉,还有女儿最喜欢的果粒酸奶。他高高兴兴地领着一包食物回了家,本打算先把季友藏起来,再给杨梅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却没成想,杨梅已先他一步到了家。杨乐一踏入门,就觉得小姑娘看他的眼神透着股怪异劲儿。杨乐匆匆向卧室里一瞥,季友果然妖娆地趴在床上,对父女二人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杨乐自从前段时间接了柳翠花给他派发的「刺杀任务」后,就总是在家里忧心忡忡。敏感的杨梅早就注意到了爸爸的不同寻常。如今季友的尴尬出场,让杨梅几乎能拼凑出爸爸举止异常的原因了。只不过,她完完全全想错了。她以为:老杨谈恋爱了,和男人。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杨乐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他将手里的菜兜子往地上一扔,走到床边把季友拎了起来,拽拽他的衬衫下摆,试图遮掩季友裸露的一截小肚子。

“真的,真的。”季友帮腔,然后他顺势调转话锋,为自己谋利地说:“既然咱们是朋友,就别捆着我了,是吧。”

杨梅愣愣地看向杨乐。那眼神好似在说:对呀,怎么还不放了人家?

杨乐干咳两声,回答:“是这样,这位叔叔呢,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追杀,没地方去了,得藏在咱家。爸爸把他绑起来,是担心他不听劝,跑出门。”

见杨乐把自己的计谋拆穿了,季友顿时狗急跳墙,他对杨梅吼道:“你爸胡说!他把我绑架了!你快去报警!打110!你爸是个犯罪分子!”

“闺女别听他胡说八道,”杨乐一把捂住了季友的嘴,“他债欠多了,脑子有病。你甭搭理他。”

杨梅迟疑了片刻,最终,她淡定地回答:“爸爸,你交朋友,我支持你。但这人……”杨梅嫌弃地看着季友,“脑子是不是有点病?”

杨乐连连点头,哄着女儿去了厨房。他关上卧室门的瞬间,转过身踹了季友的屁股一脚,怒道:“跟谁这儿蹬鼻子上脸呢?!我是对你太温柔了是吧?”

季友见劝说杨梅无望了,赶紧腆着脸跪在床上恳求杨乐:“小兄弟,你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

“拉倒吧。你是谁我门儿清。”杨乐说,“你就有一老婆,你俩丁克。你爹妈早没了。”

季友大骇:“这些私人信息,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是那位柳女士告诉你的吗?”

“跟柳翠花没关系。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外包了这个活儿,发给了我。”

“外包?”季友一头雾水,“等等,你是说,不是柳女士要杀我,是别的人雇了柳女士,然后柳女士又雇了你?”

“昂。”杨乐点点头,“你脑子还挺快的嘛。那个柳大妈真不做人!她拿了七十万,才分我五万。”

“我的命才值七十万?”季友抑郁了,“这什么没脑子的仇家,用这点儿钱悬赏搞我?”

“七十万还不值钱?我的命,给我七万块我就卖。”杨乐从地板上捡起了袜子,在手中团了团,打算接着塞回季友的嘴里。

季友一慌,赶紧道:“兄弟且慢!”

“哎呀又干嘛啊!”杨乐不耐烦。

“你不是想赚钱么?昨天让你从我大衣里拿的支票簿,你还留着吗?”季友循循善诱,“昨晚我跟你说的条件还有效。你不伤害我,我就给你写100万的支票。你要是能帮我找到是谁要杀我,我给你再加100万。有了这些钱,你也不用带着孩子租这么破的房了。我看你女儿挺聪明的,拿着钱送孩子去留学,将来她长大了,好好报答你。”

季友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一个父亲的心坎上了。杨乐有些动摇,但一想起季友穿的还是假大衣,他立刻骂骂咧咧起来:“我今天可是去批发市场了。人家专业卖假货的告诉我了,你那大衣是假的!你还说大衣值好几万,到头来就卖了三百块!”

“三……”季友气结,“我那大衣是专门飞到意大利定做的!你他娘不懂就别瞎卖行吗?”

听到季友骂自己,杨乐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季友又赶紧赔笑道:“大衣呢,都是小钱。几万块改变不了你当下的命运。不如你还是听我的,对我好一点,我给你写支票。”

杨乐将信将疑,他将支票簿扔到季友面前,将他的一只手解开了,命令道:“那你写吧。”

季友飞速地写了两百万的支票,杨乐夺过来一看,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你这落款,怎么不签名?”

“是这样的兄弟,”季友回答,“我想等咱俩一起把真凶抓到,你再去兑这张支票。当然了,我这可不是不信任你。你这面相一看就是好人。”季友急忙解释,“我是担心,你现在着急去换钱,容易被我的专属银行经理发现。万一要杀我的人认识银行经理怎么办?万一对方顺藤摸瓜,找到你头上怎么办?你可是有孩子的人,你得为杨梅的安危负责。”

杨乐仔细一想,说得也对。要这事儿进行到一半,他就去把钱给兑了,后面季友要是不小心报了警,警察还不立刻把他抓进局子里?到时候杨梅该怎么办?更何况,他明天就能见着柳翠花的上家了,万一那上家就是真凶,杨乐用不着等太久,就能换出钱来了。

两百万,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数字。这笔钱,都能在羊耳峪买套豪华大别墅了!

季友见杨乐被他说动了,趁热打铁要求道:“你把我先松绑,你放心,要杀我的人在外面等着我呢。你这儿最安全。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你要是放开我,我还能帮你在家照看孩子,洗衣服做饭,给你们杨家当田螺姑娘……啊不,田螺王子。”

杨乐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你总得让我上个厕所吧!我一泡尿憋一天了。都是男人,老憋尿对身体不好!”季友大吼起来。

杨乐想了想,走出了卧室,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上了锁,用报纸将玻璃窗糊了起来,以免他不在家时,季友向外面的路人呼救。等一切安保措施做妥当,杨乐拿了一把自行车铁锁,把季友的双脚铐在了一起,然后,他终于将季友身上的儿童跳绳给拆了下来。

一松绑,季友立刻蹦蹦跳跳地冲向了厕所,狠狠地尿了一泡尿。等他洗好手,走出厕所,看见杨乐和杨梅父女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杨乐低下头,告诫杨梅:“你有啥活儿,让他干。他现在就是咱家保姆。给咱家做家务,换住宿费。”

杨梅乖巧地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吩咐季友:“叔叔,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第二场

季友垂头,长叹一声,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眼下不是反抗的最佳时机——季友安慰自己——一定要忍耐。在没搞清情况前,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杨乐家在季友眼中看来,可能比全羊耳峪任何一家酒店都安全。毕竟,这屋子里还有杨梅呢,只要季友不率先捅破真相,他相信杨乐不会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对他动手。至于报警么,那只是吓唬杨乐的手段。季友平日的生意路子也有点儿歪,到时候警察叔叔介入了,会影响他赚钱。

咱们不得不佩服,这位季老板真是把做生意当成了使命。就算在人身安危的紧急关头,他的第一要务还是要保全财产。

季友一边琢磨,一边在厨房里简单炒了几个菜。他把菜品端到桌子上,刚要给杨乐和杨梅分菜,杨乐打断了他:“你有没有往菜里下毒?”

“……”季友反问,“你家有毒药吗?”

“没有。”杨乐嘴一撇,“谁往自个儿家里买毒药啊!”

“那请问你家都没有毒药,我怎么下毒呢?”季友真是被杨乐蠢到了。他提起筷子,把每盘菜都夹了一口放入自己嘴中,对着杨乐大嚼特嚼。

见季友吃完没死,杨乐对女儿点了点头。杨梅夹了一口菜,她看向季友的眼神儿肃然起敬。

“叔叔,你做菜这么香啊!”

杨乐也感到奇怪,季友分明是个阔绰的大老板,怎么做起饭来这么得心应手呢?

季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席地坐在茶几旁,回答:“我祖籍四川的。我们四川男人耙耳朵,家里的活儿,不敢让老婆做的。都是我来。”

杨梅扭头,认真地对杨乐说:“老杨,以后我只嫁四川男人。”

季友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衬衫。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换过衣服了,身上都是尘土、血液、汗渍和厨房油烟的臭味。季友笑呵呵地问:“杨乐兄弟,你帮我把衣服送去干洗吧?”

“不是你刚才说,你要给我们杨家当田螺王子么?衣服你自己洗呗!”

“我这衣服娇贵,不好手洗的。”季友娇气地回答,“就我这身儿衣服,往成都太古里一站,十里八乡的零儿都得往我身上贴!”

杨乐不想搭理他了。杨乐穷惯了,他对这种讲究的有钱人,抱持着一种天然的仇富情绪。

见这父女俩不理会自己,季友又贱兮兮地凑上去,扫了一眼杨梅手边摊开的作业簿,问:“这些题你会做吗?要不叔叔辅导你吧?叔叔可是长江商学院毕业的呢!”

“长江商学院?没听说过。”杨梅埋头吃饭,“野鸡大学吧?”

季友急了:“长江商学院怎么能是野鸡大学呢!那可是全国最好的MBA!”

“MBA?打篮球的?”杨乐问。

“那是NBA……”季友叹了口气,“MBA就是比大学还厉害的学历。”

杨梅冷哼:“我们老师说了,博士毕业也不一定会做小学奥数。你MBA算什么?”

季友彻底偃旗息鼓了。他需要和杨家父女搞好关系。他看得出杨乐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这个年轻的父亲只是误入歧途。季友相信,他可以“感化”对方,并利用对方的无知和贫穷,让对方为他所用,化解他这次的人身危机。

入夜。杨乐把女儿送上了床。他关上女儿卧室的门,走回客厅。杨家租的是一个一居室。女儿睡卧室,杨乐平时就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今天,他找了条铁链子,把季友脚上的不锈钢自行车锁给穿了起来,铁链的一头就握在杨乐手中。只要季友敢跑,杨乐立刻就能拽住他。

季友是真没打算跑。但他确实不太喜欢杨乐给他安排的睡觉的地方。杨乐把夏天的竹席从衣柜里抱了出来,往沙发旁的地上一铺,随便扔了几条毛巾被,就成了季友的简易床铺。

“这多少有点过分了。”季友不情不愿地躺在硬邦邦的凉席上,满脸委屈。

两人瞪着天花板,各怀心思。沉默许久,杨乐忧心忡忡地开口:“我明天就要去见柳翠花的上家。你说,到底是谁打算杀你?这个上家,会不会很危险?我要不要带个家伙什儿?”

其实对于谁要杀自己,季友心里已经有数了。他大概猜得出,最近谁想找他的麻烦。季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礼品券,递给了杨乐。杨乐接过来一瞧,礼品券上印着一张月饼的图片,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花好月圆,东三省最高端的月饼,价值1988元”。

“一盒月饼1988元?”杨乐愣住了,“这快顶我一个月的房租了。”

“哎呀,成本肯定没有那么高嘛。”季友回答,“喏,这家花好月圆公司,就是我开的。”

“我还当你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原来就是个做月饼的。”杨乐嗤之以鼻。

“话也不能这么说。”季友笑嘻嘻地将月饼券拿了回来,“我业务范围很广泛的。我冬天做哈尔滨红肠,春天做杭州龙井茶,夏天做奉化水蜜桃,秋天做月饼。当然了,像是小龙虾啊、大闸蟹啊这些季节性礼品,我都做。”

“你生产这么多东西?”杨乐震惊了。

“不是的呀。我只是外包分销商。”季友洋洋得意地说,“我和这些厂家谈好合作,印一批礼品券。我负责销售礼品券。消费者拿着礼品券,可以到厂家核销兑换礼盒,厂家再拿着核销的礼品券,找我要钱。就好比说今年夏天我卖精品小龙虾,一盒1000块,半个羊耳峪的市民都见过我印的礼品券。”

杨乐仔细回想了一下,家里好中介夏天时还专门买过几十张小龙虾礼品券,送给了他们的重要客户。原来那些礼品券就是季友印的。

“我这个生意,没成本的。印几张礼品券,花不了多少钱。我也不用提前支付厂家费用。卖多少是多少。我在礼品券上印1000块一张,实际只给厂家800块。而且有的时候,很多客人买了礼品券就是为了送礼的。收到礼品券的人懒得去兑换,我就干赚1000块!你知道么,懒得兑换礼品的其实占了大多数。这个呢,就叫做「礼品券金融」。”

“相当于你向顾客卖了一堆废纸!”杨乐生气地说,“1000块买了你一张破礼品券!”

“这怎么能说是废纸呢?”季友辩解,“那些顾客要是没有我的礼品券,自己在网上和线下店买礼品,厂家报的价格可不止一千块呢,要一千五呢!他们是买到实惠了呀!是他们自己不去兑换,能怪我么?再说了,大部分人买礼品券都是为了送礼用的,礼送到了,礼品券的情感价值也体现了呀。杨乐小兄弟,你呀,还是应该去上个商学院、MBA,你认知层次和我差太远了。”

大学辍学的杨乐被噎得难受。他想了想,又反驳:“可是……那些厂家怎么办?他们的礼品都生产了,兑换的人不够,他们不就亏了吗?”

“哪儿像你这么实诚啊!厂家们也知道,礼品券水分很大的。我告诉他们我印了5000张券,他们只会生产500份礼盒。万一兑换的时候,礼盒不够了,他们再加量生产就好了嘛。这个事情我和厂家是互利共赢的。”

“你做这种事儿,就没闹岔劈过么?”杨乐不信。

“岔劈……确实岔劈过。”季友心烦地抓了抓头发,“我怀疑,这次要杀我的,就是一个月饼厂商的老板。”

季友说的这位老板,名叫伍仁。他原先就是个做手工月饼的小生意人,在羊耳峪市开了几家小档口,雇了几个做月饼的女工。但是,月饼这种东西,只有中秋节的时候才卖得好,平日里的客人并不多。伍仁想要产业升级。他经老婆牵线,认识了羊耳峪市名媛贵妇圈的“魁首”——如意。如意,就是季友的妻子。季家夫妇告诉伍仁,他们的礼品券销路很广,伍仁便动了心思,开个月饼工厂,一口气赚票大的,就此退休。季友告诉伍仁:“我们会印刷两万张月饼券。你到时候做好相应准备。”

这个“相应准备”,在季友看来,就是准备个一两千套月饼礼盒就行了。但在老实的伍仁眼中,则认为是该对应地生产两万套礼盒。两万套,那能赚多少钱呀!伍仁高高兴兴地给厂子选好址、做月饼的设备也租了、合同也跟季家夫妇签了。月饼券确实如季友所愿,卖得红红火火,不到两三周,便已经销售出一万多张。然而,中秋节越来越近了,去伍仁月饼厂兑换月饼的顾客,却寥寥无几。

伍仁慌了神,跑到季家别墅好几次,追问季友:“这和咱们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光是你赚钱,我还赔着呢?”

季友哂笑:“你好好看看我们的合同。只有顾客从你那里兑换了,我才能付你钱。我要是提前付款了,顾客兑不出来,岂不是我还要再赔他们么?”

伍仁被季友气得吹胡子瞪眼,要到法庭去告他。

“我凭什么要付法律责任?”季友躺在杨乐家的凉席上,还为自己感到委屈,“我又不生产月饼,我只是月饼的搬运工。”

“……”杨乐无语了,“你可真他妈缺德。我要是伍仁,我也弄你!”

季友在凉席上辗转反侧,过了半晌,嗫嚅道:“要真是伍仁杀我,你明天见他,不用带什么家伙什儿。他没那个杀人的胆量。不过,你明天还是要小心谨慎。杨乐,你虽然是绑架我的犯罪分子,但我现在身边,也只能指望你了。”

季友这话说得还挺煽情。他大概率是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杨乐抱了抱被子,担忧地阖上了眼。他满脑子想象着明天与伍仁见面的场景,然后沉沉睡去……

第三场

清早,杨乐送杨梅去上学。临走前,他把家里的座机电话线给拆了下来,装进兜里,又将季友的钱包、手机也带在了身上。季友的手机卡被他取了出来,剪碎冲进下水道。他确认了所有门窗都已全部封闭锁死后,从厕所里翻出一个洗衣柔顺剂,塞进了季友手中。

“你这身衣服,想送干洗肯定不行。你自己洗洗吧。这柔顺剂可贵了,超市做活动我才敢买。你省着点用。”

季友看杨乐穷酸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我钱包里有几百块钱现金。你拿去花吧。说实在的你真不应该剪我的手机卡。本来我可以给你转账的。”

“你转完,你老婆就发现我了。到时候她报了警怎么办?”杨乐气呼呼地说,“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

提起老婆,季友的心情有些难过。他和如意之间的感情素来很复杂。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生意上的伙伴。而且,最让季友不舒服的是,他对如意的感情,恐怕比如意对自己的感情,要深得多。

“我老婆发现不了的。我经常夜不归宿。这才消失两天。她都不会管我的。”季友蔫儿巴巴地回答。

杨乐有些同情眼前的男人,他安慰道:“今晚我就和柳大妈去见上家了。到时候我把那段视频给对方看了,等他放松警惕,你就可以趁机出国避难了。你离安全和自由,不远啦!”

季友哼哼两声,十分抑郁地坐回了沙发上。

杨乐家连个电视机也没有。季友把几本杨梅卧室里的少儿读物来回来去翻了好几遍,消磨着时间。这一晃,就到了傍晚。季友把杨乐家每一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真是家徒四壁。他走到厨房的窗边,本想撕开糊在窗上的报纸,看看窗外的风景。却没想到,他在窗玻璃上发现了一个漏风的小洞。这杨乐真够贫困的。

季友从柜子翻出半包红塔山。他哼哼一声:“什么破烟!真穷酸。”季友就着燃气灶的火把烟点着了。他趴在窗户缝隙边抽着烟,低头一看,发现杨梅已经放学回来了。

其实,今早杨乐送杨梅上学的路上,就已经叮嘱过她,放学后别回家和季友单独待在一起。杨乐让杨梅直接去麦当劳写作业,等杨乐接她回家。为此,杨乐还特意给了杨梅五十块钱伙食费。爸爸很少出手这么阔绰,杨梅感到很开心。但是,从小节约的杨梅,舍不得花这五十块钱。她宁可用这笔钱买一本电脑编程书。小杨梅站在麦当劳门口徘徊了许久,看着玻璃窗里的孩子们快乐地舔着冰激凌,她最终还是毅然地转过身,照例回家了。

可是,刚走到家门口,楼道里窜出几个等候她多时的男孩子。为首的就是周墨。他一脸豪横,双手环抱在胸前,愤愤说:“杨梅,你前几天打了我,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天,我叫了高年级的老铁修理你。出来混,你迟早要还!”

杨梅看着那群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的男孩们,确实有些害怕了。她把手往后一背,思考着要不要用儿童手表报警。但一个眼尖的男孩看出了她的小动作,扑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腕。他们将她推到墙上,上手就把她的儿童手表给撸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你赔我表!”

就在那几个男孩上手扯杨梅领口时,趴在窗边抽烟的季友看不下去了。他将窗上糊的报纸一把扯了下来,手中的半截红塔山就着破洞往外一弹,烟头掉在了施暴男孩的手上,烫得他们立刻松开了杨梅。

“嘛呢!”季友竖起他精心修剪的眉毛,一撸袖子,“找抽呢你们?”

“你、你谁啊?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高年级的男孩反驳道。

“我是她老子!拿的就是你们几只小耗子!”说着,季友将厨房灶边的几个不锈钢调料罐顺着窗户上的破洞往外丢。辣椒粉飞溅在小男孩们身上,呛得他们咳嗽着跑走了。

杨梅把掉在地上的调味罐和儿童手表捡了起来,闷闷不乐地进了楼道。她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了将季友反锁了一整天的大门,回到家。

季友没有夺门而出。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同情地看着杨梅。杨梅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从卧室里拿出了她的儿童工具箱,试图把碎掉的手表重新组装回去。

“那帮男孩,经常欺负你么?”季友柔声问。

“我喜欢走白线。他们老把我从白线上推下去。”杨梅嗫嚅。

在杨梅的想象中,马路上的白线,就是一条“生命线”。白线两侧是万丈深渊,深渊里还冒着火焰。她只有踩在白线上,才是安全的。杨梅曾把她的想象和杨乐说过。但杨乐理解不了。这个疲惫的年轻人,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呢,他哪里管得了女儿的心理健康?

“这有什么的!”季友拍了拍杨梅的肩膀,“谁小时候还没个怪癖了?我跟你说,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我是从来不敢踩砖缝。地上铺的那些砖块,我只敢踩着砖面儿走。我觉得砖缝里粘着胶水,会把我的鞋底儿给粘掉。”

杨梅咯咯乐起来,道:“你怎么比我还笨呢!”

季友看着杨梅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咧出一个傻笑。他和如意结婚多年,却一直没能生下一个孩子。他们夫妻都很喜欢小孩,这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心结。看到聪明可爱的杨梅,季友很难不对这个小姑娘产生关爱之心。季友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别修这个破儿童手表了。”季友说,“我前几天订了一块Apple Watch。你去你爸那儿,把我钱包里的身份证偷出来。拿着身份证,去万象天地的苹果分销店,把我的苹果表取回来。这块表,叔叔就送你了。”

“真的吗?”杨梅眨眨眼。一块苹果手表,少说也要三四千块钱。季友就这么轻易地送给她了?

其实季友心里打的是别的算盘。他今天躺在杨乐家思考了一整天,越想越害怕。花好月圆公司是夫妻店。若伍仁光杀他不满意,还想杀如意的话,他老婆该怎么办?敌在暗,我在明。季友与伍仁目前信息完全不对等。除了仰仗杨乐,季友几乎无法借力扳回此局。因此,季友并不打算从杨乐家逃跑,但他想隐晦地给如意送条消息:他还活着,但情况不妙。

“真的。”季友摸了摸杨梅的小马尾辫,“叔叔真心愿意送你。”

第四场

傍晚五点,杨乐从工位上站了起来。一旁的房梓多不耐烦地瞥着他。昨天杨乐当着客户让他跌了面子,这件事儿房梓多还没报复回来呢。

“咋的,今儿又早退?”房梓多阴阳怪气地问。

有了昨天的胜利,杨乐根本不忿他。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表,道:“五点了。这不叫早退,是准时下班。”

金秀晶和家里好的其他几个员工发出窃笑。房梓多的脸挂不住了。他一拍桌子,骂道:“杨乐,瞧瞧你那业绩!你好意思下班吗?”

“我业绩怎么了?”杨乐反问,“我昨天是不是拿来两份合同?那个丙老板是不是我带进公司的?要不是你横刀抢了我的客户,我这周都超额完成任务了!”

“你!”房梓多站起来,指着杨乐,气得浑身发抖。

杨乐迅速收拾好背包,走出了家里好中介。他今天没有工夫和房梓多废话。他约了柳翠花去见上家,六点前,他得赶到巴黎春天广场。

“巴黎春天广场”是羊耳峪最繁华的商业区。这片小广场,就位于万象天地商城门口。每到夜幕降临时,巴黎春天广场就会涌入一大群老年人。他们拉着音箱,穿着五颜六色的服饰,在广场上跳舞扰民。

跳广场舞的人群分为好几拨。有跳民族舞的,有偏好国标的,还有做广播体操的。这群老年人各自加入了不同的广场舞微信群。群主也是领舞,负责准备音箱和喇叭,偶尔也会要求大家穿统一的服饰。当然,负责管理和运营广场舞群,也自然可以从中小小收一些费用。参加跳舞的老头老太太,几乎都要给群主发红包。每个月大概是5元钱到10元钱不等,视舞种和群主受欢迎程度而定。

柳翠花就是群主之一。经营广场舞群是她的副业,她每天晚上都会来巴黎春天抢占跳舞的地盘,风雨无休,和其他几个领舞的老头老太太争抢斗气。

杨乐把小电驴锁在了广场路边,穿过一大群身上喷着花露水的老头老太太们,向领舞的柳翠花走去。柳翠花正拿着手机二维码跟一群大妈们收费,见杨乐走过来,她颇有些不耐烦地推搡道:“你别急,等我们跳完了。”

“我没空跟你这儿俩仨小时地浪费。你赶紧带我见上家!”杨乐粗声粗气地说。

围观的几个老太太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和广场氛围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柳翠花叹了口气,从队伍里拉出一个苗条的老太太,嘱咐让她今天来领舞。柳翠花一拧音箱,一首盗版翻唱的《再见杰克》传了出来。老头老太太们手拉手围成一圈,自发地舞动起他们衰弱的肢体。

“见上家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咋选了个这么吵的地儿!”杨乐压低声音质问柳翠花。

柳翠花拽着杨乐往人群中心走,边走边回答:“我的上家今晚也在这儿。”

杨乐蹙眉。伍仁,堂堂一个月饼厂老板,也会来跳广场舞吗?

终于,柳翠花的脚步停在了一圈围观老太太前。这群老太太正举着手机拍小视频。杨乐踮起脚尖,透过一个个亮晶晶的手机屏幕,看见这圈老太太正围着一个跳舞的老头。那老头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穿花衬衫、喇叭裤,明明已经秃了却硬要搓起一个飞机头。他正热烈地捧着一个老太太的腰,嘴里叼着一朵塑料玫瑰花,跳着激情四射的拉丁舞。

“这人谁啊?”杨乐问。

还不等柳翠花回答,一个正在拍小视频的老太太扭过头,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这是咱羊耳峪的广场舞郭富城啊!”

“郭富城知道你们这么编排他么?”杨乐礼貌地反问,“他算什么「郭富城」?他顶多算「郭富县城」。”

这位郭大爷确实是巴黎春天广场上的明星。糟老头骚得很,年轻时因偷看女厕所未遂进了警察局。年纪大了,就每天在巴黎春天广场上搂着不同的老太太跳舞。从拉丁到国标,郭大爷什么舞种都会跳。他跳得最好的就是民族孔雀舞。他那婀娜的舞姿,活脱脱就像一只扭着屁股开屏的骚孔雀。

随着激昂的音乐戛然而止,郭大爷一甩他满是发胶的飞机头,叼着玫瑰花向老太太们鞠躬献礼。老太太们尖叫起来。这一刻,杨乐意识到:花痴是不分年龄的。

柳翠花“嘁”了一声,朝那群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她指了指郭大爷,对杨乐说:“瞅见没?全巴黎春天,就我一个人和你郭大爷跳出了真爱!郭大爷,是我男朋友,也是咱们的上家。”

“啊?!”

杨乐愣住了。他还以为柳翠花的上家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就是个跳广场舞的。而且,这郭大爷一副连退休金都没得领的落魄样子,凭什么会和小富豪季友产生瓜葛?

未完待续~

小程序已提前更新

欢迎解锁~

作者:王食欲

编剧&制作人;一个北京胡同串子,影视行业的社会青年。

责编:赛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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