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到零售药店，连接患者“呼吸自由”的最后一公里

（原标题：从医院到零售药店，连接患者“呼吸自由”的最后一公里）

来源:南方周末

鼻子里像有一个关不了的“水龙头”,总是有流不尽的鼻涕,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好不容易不打了,鼻子却堵塞得无法呼吸,只能一直张着嘴,时间久了,嘴唇也干裂得生疼。每次擤完鼻涕,擦干眼泪,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筋疲力尽的战斗。

每到换季,是过敏性鼻炎中度患者顾君最头疼的时候。

“前几年没当回事,刚开始以为感冒,总觉得抗一抗、熬一熬就过去了。” 提起鼻炎,顾君有着满腹的牢骚,“后来实在越来越严重,甚至影响了嗅觉和听觉,到医院诊断后才知道自己患了过敏性鼻炎。早知道就早点去治疗了。”

像顾君一样不把过敏性鼻炎当回事的人并不在少数。“早点治疗”几个字同样也是老百姓大药房执业药师赵思若最近反复提起的口头禅。自从换季,因过敏性鼻炎而来的患者多了起来, 赵思若所在的药店也迎来了一段忙碌的时期。

国内外大量研究调查显示,近年来过敏性鼻炎的患病率增加,已成为主要的呼吸道慢性炎性疾病,影响着全世界10%-20%的人口,对人们的生活质量、学习和工作效率都造成困扰[1]。

1.不自由的呼吸

过敏性鼻炎(AR),是一种鼻黏膜非感染性慢性炎性疾病[1],花粉、真菌等季节性吸入过敏原,生活中常见的尘螨、蟑螂、动物皮屑等都可能导致发病[1]。

中华预防医学会过敏病预防与控制专业委员会第一届主任委员刘光辉教授表示,“在我国过敏性鼻炎的患病率有所增加,已经不仅仅是医疗问题,更逐步成为需要社会各界共同关注的公共健康问题。”

正如刘光辉教授所言,近年来我国过敏性鼻炎的患病率呈持续上升趋势,2005年我国成人自报患病率为11.1%,2011年上升至17.6%[1]。2001年至2021年期间,我国0-18岁儿童青少年过敏性鼻炎总患病率达到18.46%[2]。赵思若也坦言,近几年,明显感觉过敏性鼻炎患者数量增多,而且接触到的患者年龄越来越小。

患病的人越来越多,但大众在过敏性鼻炎的防治观念上却存在诸多误区。

赵思若每天接触到形形色色的患者,其中“治治停停”或者“只用鼻腔盐水冲洗,不用药”的人很常见,“很多顾客对于过敏性鼻炎没有很好的认识,态度也比较随性。没有正确的用药引导,用了(一段时间药)好了之后可能就中止了,没有系统地治疗。”

2.拿捏换季“鼻”修课

与慢性病的管理强调疾病的控制类似,赵思若遇到的多数过敏性鼻炎患者的诉求大多一样:“控制症状的发作,在不发病的时候和普通人一样,改善生活质量”。

根据《中国变应性鼻炎诊断和治疗指南(2022年修订版)》,过敏性鼻炎的一线治疗药物包括鼻用糖皮质激素、第二代抗组胺药物、口服白三烯受体拮抗剂[1]。

对于一线药物,赵思若也不断增强自己的知识储备:“前段时间我才参加完过敏性鼻炎这块的培训,在跟患者沟通时,也更容易纠正大家的一些误解,比如有的人听闻医生开的药物含有激素就戴上了‘有色眼镜’,我们会跟他们慢慢解释这类药物是如何作用的。”

除了药物治疗,提高患者的预防意识对于优化治疗效果也十分重要。刘光辉教授提醒:“春季到夏季,夏季到秋季这样的季节交换,是过敏病发病的高峰,所以在季节之交到来之前或者到来之中,都要认真地做好防备工作,也可以规范化使用药物来预防。”

顾君就是典型的案例。她在治疗一段时间后感觉明显好转,因而放松警惕不再按时用药,结果因为感冒叠加过敏性鼻炎卷土重来,症状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思若在药店见过许多像顾君这样的患者:在一定层面上,他们对待疾病有较为科学的认知,懂得“对症”治疗,但是在更多情况下,这种“自信”又会起到一定的误导作用,更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放弃治疗。

由于疾病发展过程的不确定性和长期性,刘光辉教授强调“一定要坚持规范地用药”。以鼻用糖皮质激素为例,《中国变应性鼻炎诊断和治疗指南(2022年修订版)》中提出中-重度持续性过敏性鼻炎患者疗程为4周以上[1]。“提出来28天,是要强调让患者连续使用药物至少要坚持28天。”刘光辉教授表示。

同时,刘光辉教授也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科普对大众的重要性,过敏性疾病的健康教育工作已经势在必行。“我们需要对社会公众、医务工作者、患者这三个层面,进行立体式、‘轰炸式’的宣传教育工作。”

3.家门口的慢病管理

过敏性鼻炎的科普道阻且长,不同的角色正守望相助,慢慢筑起一道无坚不摧的防护结界。

在健康管理和疾病防治的生态链中,“家门口”的零售药店亦成为过敏性疾病科普和慢病管理的“重要阵地”。刘光辉教授表示,“临床方面的诊断与治疗方面是医生的长项,但在药学方面,药师是我们的老师,我们期待着和药师一起来进行一些常见病的常识普及,把过敏性疾病预防和规范化治疗的知识带给我们的患者。”

每天早上八点不到,早起的“老陕”们还在热闹的早餐店喝着热气腾腾的胡辣汤,赵思若已经匆匆来到店里,开始进行药品陈列等日常准备。简单的晨会过后,她将迎来第一波到店的患者。

作为执业药师,赵思若的日常工作很大一部分内容是与患者沟通,尽可能把晦涩的专业医学术语讲得通俗易懂,“我们药店会做疾病科普,社区也建立了慢病的群,比如到了某个病的高发期,我在里面会发一些健康科普的文章。”

赵思若的另一重身份是药店店长。除了日常工作,她还需要经常组织门店员工进行培训:“作为医疗工作的人,需要一直不断学习,因为现在医学发展迭代非常快。不断有新东西出来。”

在零售药店中,药师们还需要对患者进行用药跟踪和回访,定期整理档案。赵思若表示,“整个社会都在重视慢病管理,我们零售药店现在也给顾客建立慢病档案,每个门店有一位慢病专员。因为我们员工在这里待的时间长,每个人手上都有自己的‘老顾客’,跟家庭医生差不多。”

赵思若所在的药店地处中小学校和医院的集中地带,常有附近医院的患者家属和学生家长来买药,赵思若与他们寒暄几句,默契地配好合适的药物,也会多嘱咐几句日常生活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久而久之,在一言一语的关怀当中,药店逐渐成为周围居民的健康家园,建立起信任的纽带。

在现代医疗机构,分布于各个专业科室的医生面对的大多是出现并发症的慢病病人。而对医疗领域从业者而言,肉眼看不见的慢病管理始终需要下沉到医疗机构或药店等场景。药店作为医院和患者家庭之间的存在,连接了最后一站,为患者提供了一个第三方健康诉求空间。

大众认知的形成和慢病管理体系的搭建并非一朝一夕,但风起于青萍之末,在大多数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为守护更多人的健康而奋斗的社会各界,正合力编织出一张绵密有力的网,安放那些受困于慢性疾病而袒露出的脆弱,托住那些惴惴不安的人。

零售药店在慢病管理中逐渐地发挥作用,也成为连接药物到患者的最后一公里。

征服疾病的道路或许荆棘密布,但随着各方努力,过敏性鼻炎患者与其他慢病患者的未来,终将清晰可见。

(顾君为化名)

参考文献:

[1]中华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杂志编辑委员会鼻科组, 中华医学会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学分会鼻科学组. 中国变应性鼻炎诊断和治疗指南(2022年,修订版) [J] . 中华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杂志, 2022, 57(2) : 106-129.

[2]王睿坤,梁洁琼,韩伟,等. 2001—2021年中国儿童青少年过敏性鼻炎患病率的Meta分析[J]. 中华预防医学杂志,2022,56(6):784-793. DOI:10.3760/cma.j.cn112150-20220315-00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