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几百万年的神奇药植，藏在云南的大山里

说起云南，你们会想到什么？

大多数人脱口而出的答案可能是苍山洱海，咖啡美食，但是只要到了云南，你就会发现这片红土地上，还生长着许多形状各异的“神奇”植物，有些看着平平无奇，却大有来头。

第三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结果显示，云南拥有占全国51.2%的药用生物资源。这其中，有一种跟人参齐名、被当地人称为“南国神草”的植物——三七，也是中医药界公认的战略资源。

你不一定知道三七，但是一定见过、甚至用过它。

很多人家里长辈常喝的气血康口服液以三七为主要原料，市场上以三七入药的药厂有1000多家，就连你小时候看的武侠剧里经常用来止血的白色粉末，真实面目也是三七粉。

因为应用广泛，三七的身价在过去一段时间内曾经水涨船高，云南人种植三七的热情直线上升，更多消费者由此认识了三七。

但鲜为人知的是，如今很多药店里出售的三七，跟十年前相比大有不同。这株“神草”在一代人的守护中，在其发源地之一的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已经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每株长三个叶柄，每个叶柄生七个叶片，这是三七得名的由来，除非仔细观察，采挖之前的三七植株一点也不起眼。然而，你可能想象不到，这种植物其实古老又“娇贵”。

三七起源于2500万年前，属于第三纪古热带的残遗植物，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忌严寒酷暑，喜温暖阴湿，主要分布于北回归线附近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区，对土壤也有特殊偏好。云南文山，是三七最理想的种植地带。

因为对环境的适应性低，早在明末清初，野生三七就已逐渐难觅踪迹，2017年，云南省发布的《云南省生物物种红色名录》中将三七注明为“野外灭绝”，如今我们所见到的三七，全部来自于人工种植。

400多年以前，文山人就开始种植三七，如今这里已成为全球最大的三七原料供应地。在文山，种植三七属于家族式传承，一个家族里几代人以此谋生，然而另一方面，这也困住了他们。

因为人工种植三七，越来越难了。

常年生长在温暖阴湿的环境下，三七极易染上病虫害，其中根腐病最为常见，对三七品质和产量影响也最大。一旦出现根腐病，种植户们轻则损失部分种苗，重则颗粒无收。

所以农民种植三七不得不使用农药。然而，即便是种植经验丰富的文山人，很长时间里他们也并不清楚用什么农药会更有效，常常一不小心用错，或者用不对剂量。这样不仅三七产量没上去，还容易引发另一个更严重的后果。

农药使用不当，三七容易有农药残留，就会对长期服用的人造成一定的健康风险。除此之外，大多数中药材在种植过程中因土壤、水源含有重金属而形成的重金属残留，也是过去十年三七生产环节的一大问题。

受制于此，长期依靠经验种植的文山人始终无法保证三七稳定的产量和品质，收入也像坐了过山车。

难上加难的是，文山的种植户还面临着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连作障碍，农业领域里的一个世界级难题，指同一种作物在同一地块上连续耕种就会引起发育异常，玉米、小麦、大豆、棉花等作物身上也存在这种现象，但连作障碍对三七的影响更大。

三七种植一茬至少需要三年，本身周期就长，因为连作障碍，同一块地还要休耕15-20年的时间才能再种，否则三七就很容易染病，甚至绝收。

这就迫使种植户必须经常换地，很多人永远都在寻找新土地的路上，总是居无定所。而且换地次数越多，种植户们只会离家越来越远，因为适合三七生长的土地终归是有限的。

转机发生在2012年。

彼时，云南白药作为一家医药企业，已经打入了三七产业链上游，基于对三七种植的研究，和对种植户的观察，发现三七产量和品质不稳定，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种植不规范，比如用药施肥不当、选址不当等等。

为了确保三七原料的供应品质，打破三七种植的困境，云南白药决定组建一支大学生种植队伍。这些大学生“农民”的主要任务，就是前往大山深处的三七基地，跟着种植户边学边种，建立起一套完善的三七种植标准体系。

刚刚大学毕业，进入云南白药的李伟，是最早加入这支种植队伍的成员之一。刚到公司的第二天，他就跟同事被派到了一个三七种植基地，距离文山市区开车三个小时，几乎都是山路。

到了基地之后，李伟才发现，这份工作远比他想的更有挑战性。除了懂得一些基本知识，他们几乎要从头开始学起。三七种植周期长，流程复杂，从找地、建棚、田间管理......到最后采挖，一套流程走下来就是整整三年。

“我印象最深的，基地是没网的，打电话得跑出来，站在那个山头上才会有信号”，李伟一开始有点不适应基地艰苦的环境，再加上交通不便，只能把每个月5天的假期攒起来，2、3个月才回一次家。

山里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时间过得飞快又漫长，李伟他们白天要下地干一天的农活，晚上住石棉瓦搭的棚子，这样一呆就是八年，每一年在基地的时间超过了300天。

好在一切辛苦都有了回报。2020年从基地下来以后，李伟开始从事三七种植相关的管理工作，截至目前，跟云南白药合作的23家三七基地，几乎都实现了数字化、标准化的种植。

在云南白药的标准种植体系下，种植户们在找地的时候，就可以提前对土壤进行取样检测；三七种下去之后每一天都有记录，每种农药需要多少克，哪个人去打，打了多少。此外，他们还能够借助一些数字化工具，比如摄像头、温湿度测量仪等来进行田间管理，观测三七的长势跟病虫害情况，让每一株植物的生长过程都有迹可循。

从亩产50公斤到200公斤，从三七农残、重金属含量频繁超标，到将这一含量降低到国家标准线之下，如今回忆起在基地的那八年，李伟留下更多的是满足感，“最有满足感的事情就是，自己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然而，规范三七种植，并不意味种植户们完全摆脱了困境。

跟同事李伟一样，秦孔云也是大学一毕业就加入云南白药，在山里的三七基地埋头苦干了几年。如今，他的战场更多是在“实验室”。2019年，积累了一定经验的他，在公司支持下转头研究起三七的连作障碍难题。

相比之前，秦孔云做研究的环境好了许多，云南白药在文山七花公司自建了一个小型种植基地——豹七智慧园，也是秦孔云的一个主要试验区。但此时面对的三七连作障碍问题，却比下地干活要复杂得多。

三年的摸索，也让秦孔云的团队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成果。无土栽培，这是他们目前正在攻克的一个主要的解决方案，简单来说，就是以配方的基质来代替土壤，再利用内环境控制系统为三七创造最适宜的生长条件。

在豹七智慧园里，秦孔云为三七的无土栽培特别定制了一套自动化的内环境控制系统，只需要点击几个按钮，就可以实现整个园区的水分、湿度、光照、水肥等的自动化管理。

听起来很简单，但问题还没有真正得到解决，能否克服连作障碍，帮助种植户摆脱不断找地的循环，答案仍未可知。

“橘生淮南和生淮北从性质上就改变了；环境变了以后种出来的三七，质量就会出现一种不稳定性“，秦孔云坦言，影响三七生长的环境因素复杂，几百年来种植户都是看天吃饭，要想完全通过人为来控制三七的成品，绝非易事。

但秦孔云觉得，问题，总得有人去解决。即便短时间内解决三七的连作障碍有一定的困难，也要一步步先去尝试。

对秦孔云来说，研究三七种植难题的动力，一部分来自于取得阶段性成果，慢慢接近成功的成就感，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自己出生在文山，对三七本身多了一份使命感。

“文山人对三七天生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怀”，秦孔云说，在自己小的时候，三七是一种普通人吃不起的名贵药材，但随着过去十年三七产业在家乡的快速发展，这种形状不规则的“土疙瘩”已经成为文山的名片，文山人最熟悉的特产。

虽然研究三七是工作，秦孔云觉得，自己也是打心底里希望，产自家乡的这些优质道地药材能够走出文山，被更多的人认识，发挥出药用价值，“更好的为人们的健康服务”。

回顾过去十年，李伟则在心态上经历了重要转变。

“刚开始去基地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完全是一张白纸，”李伟说，“慢慢一点点学，现在感觉自己也被慢慢画满了”。他指出，过去的辛勤工作，让他感到自己的人生变得更为充实。

如今，虽然不再常驻三七基地，但李伟的日常工作还是离不开基地，离不开种植户。

一年到头有至少一半的时间，他会往返于跟云南白药合作的23家种植基地之间，去看看三七的长势，跟种植户聊聊标准化种植相关的困惑，尽可能地提供一些指导，帮他们规避风险、解决问题。

常年奔波在田间地头，跟三七种植户打交道的时间越长，李伟自觉身上的责任感也越重，不论是帮助种植户获得稳定的收入，还是确保公司原料供应，在他心里，其实就是守护每一粒被种下去的三七种子，让它们能够好好长大。

对于云南白药来说，作为一家医药企业，除了种植三七，守护三七更重要的是一步步打通三七全产业链，包括种植、清洗、加工、生产、仓储物流、销售等环节。

因为直到今天，三七还是文山最重要的那张名片，也是它最重要的富民产业。如果没有了文山三七，影响的不止是云南白药一家企业，还有包括种植户在内三七产业链条上更多的人。

另一方面，三七的命运，某种意义上，也可能成为未来众多珍稀药用植物的命运，“今天是三七，明天就会是其他的药材品种”，在秦孔云看来，守护得了三七，云南其他珍贵的道地药材才可能传承下去。

保护道地药材资源，传承发展中医药文化，这其实是云南白药走过120年岁月所一直坚持的。

除了三七，云南白药还建立起重楼种植基地，开辟药用植物资源圃，收集超过上百种珍稀药用植物。

为了更好地赋能三七全产业链，加强消费者跟产业参与者的互动，云南白药更相继发布数字化平台1.0和2.0版本，应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技，为种植户、供应商、消费者提供一个综合性的服务平台。

就像李伟所说的那样，不论是发展三七产业，还是其他药用植物，“一家做医药做了上百年的企业从头开始搞种植，搞农业，最终的目的也是希望留住这些药用植物，用它们为消费者提供更有效、更安全的产品。”

让每一株看着不起眼的草药，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这才是中医药传承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