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 芬兰瑞典申请“入约”:一个更强大的北约?一个不堪重负的北约？

（原标题：分析 芬兰瑞典申请“入约”:一个更强大的北约?一个不堪重负的北约？）

据外媒报道，芬兰与瑞典政府15日相继表态，称两国政府高层正在就加入北约事宜进行紧密磋商，可能于本周共同向北约发出“入约”申请。此举改变了两个北欧传统中立国长期以来不加入军事同盟的立场。而在俄乌冲突不断升级之际，这波“入约潮”也引发了极大关注。

北约 资料图

中立国的历史性转变

据路透社报道，芬兰总统尼尼斯托15日表示，芬兰将向北约提出加入申请。几个小时后，瑞典执政党社会民主党宣布，该党正式决定支持瑞典加入北约。

报道称，两国政府预计将于本周向各自的议会提出建议，一旦决定得到批准，就会向北约正式提交联合入盟申请。

媒体指出，芬兰和瑞典申请加入北约，意味着这两个传统中立国正在作出历史性的改变。

自冷战以来，瑞典和芬兰就被认为是中立国家，从未加入任何军事联盟。即便在加入欧盟后，两国也继续奉行军事不结盟政策。

分析认为，芬、瑞改变立场的主要原因在于对新安全形势的考量，俄乌冲突是直接导火索。

战争的突然爆发，迅速冲击欧洲大陆的地缘格局，芬兰和瑞典的安全政策因此迎来剧变：面对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欧洲，它们希望寻求北约的保护。

芬兰总统尼尼斯托15日表示，乌克兰就是一面“镜子”。瑞典首相玛格达莱娜·安德松则说，瑞典需要北约的安全保障。

芬兰总统绍利·尼尼斯托（左）和总理桑娜·马林

尽管北约向乌克兰提供了援助，但不会直接参与军事行动。根据北约协议第5条规定，只有北约成员国才可以享有集体自卫权。

美联社称，俄乌战争凸显了非北约成员国的脆弱性，也提升了北约的吸引力。此外，芬兰和瑞典都需要依仗北约的核威慑，这是两国都不具备的。

此外，俄乌局势极大地改变了这两个北欧国家的政治话语和公众舆论。过去几次民意调查显示，超过半数的瑞典和芬兰民众表示愿意加入北约，希望能够用美国和北约的武器来保卫他们的安全。

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里亚布科夫16日表示，吸收瑞典和芬兰加入是北约的再一次错误举动，北约不要幻想俄罗斯会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一行为。

更强大的北约？

历史上，北约已先后五次东扩，边界向东推进1000多公里，直抵俄罗斯边界。一旦芬兰和瑞典“入约”，将是自2004年波罗的海三国加入北约以来该联盟最大规模的一次扩张。

各方分析认为，两国“入约”将加剧俄罗斯面临的战略压力，并进一步加强北约在波罗的海地区的存在。

从地理上看，芬、瑞“入约”，俄罗斯将面临来自北约的“U型包围”，安全形势将进一步恶化。尤其是芬兰“入约”后将对俄在极地、北海和巴伦支海的核设施和潜艇基地、北方舰队产生直接威胁，同时有利于北约特别是美国提升在极地问题上的发言权。

从能力建设上看，芬、瑞本身的军事实力都有可圈可点之处，经济、科技水平较高，有助于提升北约的综合实力。

据法国24电视台网站报道，自冷战结束后，芬兰一直保持着一定的军队规模，现有55架F-18战机，后将升级为新一代F-35战机。此外芬兰每年征兵2万人，战时储备兵力预计达28万人，另有60万后备军人。

瑞典自2017年起重新恢复了强制兵役制度，现有士兵5万人。自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瑞典的国防路线有所转变，开始逐步提升军费，目前军费占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1.2%，但仍未达到北约成员国军费占比2%的要求。

法国军事研究院战略分析师珍宁·维默尔（Jeangene-Vimer）认为，在俄乌冲突背景下，两国加入北约将使北约和欧洲在军事上形成协同作用。

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研究员里奥·米歇尔（Leo Michel）表示，两国加入将增强北约的军事威慑力，尤其是在北极、北欧和波罗的海地区。米歇尔认为，两国将向北约输送与俄相关的地区情报，从而有助于北约的决策制定。

“不小的负担”

不过，也有不少分析指出，吸纳新盟友对北约来说并非好事一桩，反而会加重联盟的负担，并对欧洲大陆数十年的和平局面造成冲击。

最主要的一个担忧是此举将触怒莫斯科，从而使地区紧张局势加剧。

俄罗斯与芬兰拥有长达1340公里的边界线，而瑞典则扼守着从北海到波罗的海的出入口，两国加入后，北约与俄罗斯的陆地边界长度将增加一倍以上。“这对北约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一名匿名的欧洲官员如是说。

美国前陆军中校丹尼尔·戴维斯（Daniel Davis）也表示，考虑到俄罗斯的反对，两国加入北约实际上将给整个联盟增负，同时也给美国带来潜在风险。

近来，莫斯科已多次发出警告，称如果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将会产生严重的军事和政治后果。

外界猜测，俄罗斯将不得不加强其在加里宁格勒及其周边地区的防御，包括重新部署核武器。加里宁格勒位于波兰和立陶宛之间，属于俄罗斯的飞地。俄罗斯在加里宁格勒长期拥有核武器储存点。分析人士担忧，北约北扩后，可能打破波罗的海地区的军事平衡。

英国广播公司（BBC）分析称，除了核威慑以外，北约还可能面临来自俄罗斯的其他风险上升，包括网络攻击、信息战、领空入侵等。

美国政治学家、前中情局分析师迈克尔·舒尔金（Michael Shurkin）指出，北约再次扩张将影响国际秩序，更重要的是，会导致俄罗斯和其他欧洲国家之间的信任关系遭受挑战。“俄罗斯与邻国间触发另一场战争的可能性并非为零，这些邻国及其同盟国都在为此做准备。”

另一方面，在全球格局不断变化下，扩张并不能掩盖北约自身不断涌现的问题。

北约总部的雕塑与旗帜 图片来源：新华社

加拿大滑铁卢大学国际关系助理教授亚历山大·拉诺什卡（Alexander Lanoszka）认为，这可能会带来一些长期的挑战，“因为拥有32个成员可能会减缓或阻碍联盟的共同决策”。

在北约现有的30个成员国中，土耳其已公开表示对芬兰和瑞典“入约”的不满。土耳其外长恰武什奥卢15日称，芬瑞两国必须停止对库尔德工人党的支持，并提供明确的安全保证。库尔德工人党被土耳其、美国和欧盟认定为恐怖组织。

尽管一些分析认为，土耳其只是提要求，并不会真的阻止入盟申请，但还是暴露出北约的内部矛盾——各成员国之间的利益并不相同。

又如，作为全球最大的军事集团，北约的军费分摊也是一大问题。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加入，美国不愿再凭一己之力“托航母”，但大部分成员国的军费支出还不达要求。

《联合早报》15日撰文提出：再次扩张会不会成为北约不可承受之重？申请国最后或变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战略鸡肋”，更有可能成为“激化对立、招来横祸、引发冲突的诱因”。

有瑞典反对党人士表示，加入北约未必能让瑞典变得更安全，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北约与俄罗斯之间的军备竞赛，反而让和平进程变得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