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松磊：不止于内容，知识视频的价值观

2021年1月21日，网易集团视频创作者大会在线上举行。大会主题为“视若万物”，聚合网易旗下众多产品，邀请众多优质视频创作者，共同启动网易内容视频化新纪元。

大会上，干燥工厂CEO/回形针paperclip制作人吴松磊做了《不止于内容，知识视频的价值观》的主题演讲。吴松磊介绍，回形针PaperClip致力于通过高信息密度的技术可视化，为用户解释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回形针PaperClip的内容思路，并不是强选题导向的，很多时候并不要求要做特别有趣的话题，或者是特别有吸引力的话题。很多时候回形针PaperClip选择的话题是非常朴素的，比如机票怎么定价这种话题。另一方面，回形针PaperClip不过分在意视频有多强的数据或者时效性，而是希望做填补空白的工作。

吴松磊表示，在回形针PaperClip的理解当中，做视频最核心的仍然是求知探索、填补空白。所以回形针PaperClip想做的一直都是不做有人做的事情，做更负责任的知识类的内容。回形针PaperClip有一个视觉设计的优先级，会把准确放在第一位，清晰放在第二位，趣味第三位，轻松、美观和效率是后面的内容。

以下为演讲文字实录：

大家好！我是回形针PaperClip的制作人吴松磊，非常荣幸受到邀请今天来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工作，以及这几年我们对于知识内容的思考。

首先介绍一下我们的频道回形针PaperClip，我们致力于通过高信息密度的技术可视化为你解释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比如说关于芯片的制造，如何科学地给机票定价，北斗卫星为你做了什么，如何为13亿人调度列车，你的硬盘如何存储数据，如何做出各种各样的炸鸡，包括原子弹制造指南。随着我们影响力的提升，我们也和主流媒体有更多合作，比如《民法典》如何保护你的当代生活，比如如何潜下海底一万米。我们做的是高信息密度给新一代年轻人看的知识视频，通过直面高度复杂的当代生活，解释这个世界如何运转。

这样一个定位和方向，也为我们带来了非常多的挑战，在三年前我们开始这项工作的时候，其实在国内还没有特别严肃和高信息密度的知识类视频内容，有很好的后期制作团队很少有前期的研究能力，有很好的前期文本研究能力的团队又没有后期制作能力，我们希望这两方面结合起来去做填补空白的工作。

这样的思路也让我们和很多其他新媒体团队有很多不同，比如我们的选题并不是强选题导向的，我们很多时候并不要求我们要做特别有趣的话题，或者是特别有吸引力的话题。很多时候我们选择的话题是非常朴素的，像我们刚刚看到有各种各样的研究自然水从哪来的，机票怎么定价这样一些非常朴素甚至有点无聊的话题。

另一方面，我们也不会说要在意这个视频要有多强的数据或者是时效性，因为我们希望做的还是填补空白的工作。

为了实现这一点，也带来了非常多的挑战，意味着我们面对大多数话题的时候要从零开始去做体系性的研究。比如说假设我们在研究菜刀的时候，我们先要去研究刀具的分类，刀具的定义以及如何量化评价菜刀的指标。量化指标又包括韧性、硬度和保持性，硬度又带来刻划硬度、压入硬度等等。除了菜刀的标准，还有设计思路、历史演变、制造流程和消费市场。这样成体系化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为每个平凡甚至有点无聊的话题梳理出一个线索，展示这样一个话题的完整路径。完成这样一个平凡话题的研究，我们可能需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过去三年当中，我们研究了一百多个和我们当代生活息息相关的黑箱，我们会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是关于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技术高度复杂的时代，很多问题其实已经被封装好了一个黑箱，比如我现在用的话筒如何发出声音，我背后的显示屏如何显示色彩，我们只知道它是怎么工作，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套体系在支撑它的工作，所以在研究了一百多个这样的话题以后，我们也有一套自己的体系和经验。

首先我们会观察到一个事物和现象，比如一个键盘怎么工作，在事物和现象之下，其实是结构和技术，比如支撑键盘的专利文件。结构和技术之下，会是工程和思想，有各种各样的工程和思想来完成工程师去做结构和技术的设计。而最底层的则是基础科学。所以这是我们当代生活封装好的技术体系，可以看到大概是这样的金字塔结构。

接下来举一个更具体的例子来展示我们是如何通过这样的结构化的体系去认知我们当代生活一个一个的技术黑箱的。比如我们做过的一期节目是关于二维码，我们都知道二维码是今天非常常用的技术，我们每天都需要去各种地方扫二维码。但是二维码背后其实有非常多的技术性原理，我们通过这样的国际二维码通用标准，可以了解二维码表层的技术结构，比如有定位图案的地方，有时序图案，有对齐图案，我们刚才说的从现象之下的技术结构。

而在技术结构的背后，其实更多的是扫描化的一些流程性的技术，这些还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当我们二维码被撕开一个角或者有涂抹和污染的时候，为什么这个二维码还可以识别，这背后是非常通用的工程学的思想，就是如何为一个具体的技术或者是产品提供足够强的抗风险的能力。为了实现这样的二维码即使破损仍然可以被识别出来，就需要做更复杂的技术的实现叫做里德-所罗门码，里德-所罗门码的思想就是通过纠错码和原始数据混合在一起来求余数，来看这样一套原本的数据有没有被污染，或者被破坏，然后达到修复的目的。

为了理解里德-所罗门码最终仍然要回到基础的科学，也就是数学伽罗瓦域，关于伽罗瓦域，它是一个数学思想，是带一个有限域当中做各种各样的数学计算。所以在伽罗瓦域中无论是加减乘除都是不一样的，正因为有这样的数学思想，才能支撑里德-所罗门码的进展。所以我们的视频当中会呈现这样的识别算法是如何完成修复的，由于时间有限不一定讲得特别清楚，但是我们会在视频当中试图把这样一个完整的图景讲清楚，也就是我们接触到的日常生活当中封装好的技术背后完整的体系是如何构建出来的。

当然这也为我们的团队提出了非常大的挑战，也就是讲清楚，我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一个这么复杂的当代技术和体系去讲清楚呢？我们一个最重要的方法就是可视化。为了实现可视化，我们可以举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这是一个BT种子的传输结构，在几秒钟的动画当中可以清晰的看到BT种子如何实现参与的人越多下载速度越快，因为每个人都在为对方传输数据、交换数据。这样可视化可以清晰准确帮助我们观众理解一个技术的核心思想。

除此以外我们也会做更多的逻辑图，比如上面是自来水的来水流程，下面是暖气是如何供暖的流程，甚至我们会为整个垃圾场画出非常准确和清晰的处理流程图。为了实现这样的可视化，需要我们前期的文本研究团队做非常扎实和准确的研究，去了解整个垃圾处理流程每个环节发生了什么，同时和我们后期可视化团队做密切交流，这样才能实现非常准确清晰的可视化。

另一方面我们会用卫星图象去呈现过去十几年中垃圾焚烧场的卫星图象，我们还会做三维化的场景，展现出一个人在垃圾焚烧场下是多么的渺小，这是我们的另一方面的能力三维设计。比如我们和北斗卫星的合作当中，我们会呈现出北斗卫星的呈现原理，整个芯片的制造过程也可以用三维可视化呈现出来。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做这样的三维可视化之前，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足够精良和优质的视频告诉观众，告诉我们普通人一个芯片的制造过程是什么样的，所以在我们的视频发出以后有非常多大学老师会把这样的视频用在他们课堂的教学，帮助学生更直观清晰理解这些芯片制造效果，包括硬盘的内部结构，这都是我们为如何直观和清晰地呈现出当代生活技术图景所做的努力。

刚才谈了内容方向我们的探索和工作，今天的主题是不止于内容，更多是知识视频的价值观。我想分享一下今年年初我们做的一个视频《关于新冠肺炎的一切》，这支视频的选题和我们刚刚讲的那些很不一样，因为我们过去其实不太会去报道或者是研究一些社会的热点事件，一方面是我们并不是一个社会热点的选题导向，另一方面是我们的视频制作周期也比较长，很多时候没有办法赶上热点。

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做新冠肺炎的知识视频？其实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有很多朋友、观众在私信我们，问我们能否去帮他们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病毒的运转机制是什么。也正是因为我们认为这样的内容是有机会可以帮助到我们的观众，帮助到更多人的，所以我们才在春节期间决定开始这个项目的制作。

当时我们连续一周的时间，十几个同事远程工作，每天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最后在2月2号发布了这支视频。在这个视频的制作过程当中，我们非常战战兢兢的，因为当时无论是对于病毒还是对于疫情，都有非常多的未知，有非常多不确定的地方。我们也非常担心这支视频在发布之后，可能会出现有不严谨或者错误的地方。视频发布以后也获得了非常多意料之外的数据，其实很多新媒体的同行在做一个爆款视频以后，其实都会比较开心，或者是觉得还挺不错。因为我们做的题材比较特殊，所以这个视频当时数据特别好的时候，我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惶恐的，因为我们很害怕这个视频里面出现错误，带来不好的知识的传播，这也是我想说的，对于我们做这类知识内容的时候，我们究竟在做什么。

因为今天非常多的人开始转型做短视频，做长视频，做知识类的视频。在我们的理解当中，对于我们的工作，做视频最核心的仍然是求知探索、填补空白，这是我们认为的一个工作的方向。所以我们想做的一直都是我们不做，就没有人做的事情，我们想做的是更负责任的知识类的内容。所以我们有一个视觉设计的优先级，我们会把准确放在第一位，清晰放在第二位，趣味第三位，轻松、美观和效率是后面的内容。所以我们很多时候做的工作，并不是去讲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去引起观众的兴趣，而是更多时候会直面一个原本的主题，去讲清楚那个问题。所以我回过头来也复盘为什么关于新冠肺炎有那么多视频和报道，我们的视频会取得相对好的数据和效果，其实仍然是因为我们有这样的优先级，我们把准确和清晰放在了第一位。所以在那样的时刻，我相信它能够给我们观众带来一些帮助。

这是我们想做的做负责任的内容。怎么做负责任的内容？第一步是非常简单的，第一步是露脸，我们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环。实不相瞒我自己的性格是比较内向，也不太愿意出镜的人，从第一集开始我们就决定在片尾会有直接和观众互动和交流的一个方式。这是因为对于知识内容来说，或者严肃的科普内容来说，只有让作者本人出现在观众面前，和观众面对面沟通，才让观众觉得这样的内容是有人负责的。对于我们作者来说，我们既然出现在观众面前，我就要为我所的每句话负责。这样的传统习惯延续到了我们每期视频当中，之后每期视频都有这期的作者来录音和出镜。

我们也收到很多观众的问题，因为有些作者的声音不是很好听，或者有些作者讲得也比较奇怪，或者不是那么好看，但是我们仍然选择去坚持这样的方向，我们相信这是传递负责任和真实感的一种方式，所以每期我们会选择我们的作者同事来录音和出镜。

另一方面是要做负责任的内容，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有非常可靠的信息来源，可靠的信息来源更多的其实是一手的资讯，比如各种各样的国家标准，比如ATM机的规范，或者说关于运动鞋的专业文件，一些上市公司的财报，都会成为我们可靠的一手资讯。还有各种教科书，比如电梯的构造，铁路行车规则，医学影像学等等都是我们需要学习和参考的资料来源。

另一方面是要构建非常有效的审核机制，我们会构建非常强大的内容审核团队，今天我们已经有了超过200人来自各行各业各个领域的审核团队，可以看到关于首字母拼音的问题，公式引用标准的问题，显微镜的具体工作原理等等，都在我们的审稿区清晰的交流。

今年我们也暴露出了我们很多在过去工作当中出现的很多粗心大意或者不严谨出现的误会。所以我们的方式也是选择坦诚沟通直面观众，比如我们做了一个和10个批评者一块聊天的视频，我们在这个视频当中，一刀不剪，和批评者有一对一的沟通，然后更多的做直面观众的工作。

另一方面我们也有比较传统的企业文化是我们会公开我们的收入，从2018年开始我们就将这一年赚多少钱，当然2018年是亏钱，2019年开始赚钱了，今年我们也赚钱了，每年12月31号我们都会发一支我们今年赚了多少钱的视频，比如今年的广告营收，今年的电费、税费的支出等等。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件事情？我们除了把自己定位为当代生活说明书，一方面是向观众说明，另一方面也是我们刚刚形成的企业文化，我们相信公开坦诚和真诚的沟通，真的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也在探索更多的可能性，除了我们做的视频内容，即使不赚钱，我们仍然把它当成一个项目来做。比如我们在2019年发布的回形针手册，我们希望打造一个人人都可以编辑的当代生活说明书。这个网站当中我们构建了1400多个和当代生活相关的条目，分成了四个层级。你可以在上面找到任何和当代生活有关系的内容，并且我们现在已经有2万多个志愿者团队参与到这样的类似于当代生活百科全书的编辑当中。我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一个产品会有越来越多的可靠性。

另外一个是2020年底我们发布的全新的在线交互的视频，因为我们在做非常多可视化工作的时候，我们会意识到如果我们可以让一个可视化的场景变得可交互，其实我们相信它可能会成为在线交互的未来。

第一个项目是关于人工智能，所以我们做了一个完整的体系，是关于人工智能是如何诞生的。比如第一集识别数字的视频当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是我们做的视频画面，但是观众仍然可以通过自己的鼠标来调整视角，去看到一个完整的机器学习，包括一个识别数字的训练过程。

同时它也可以实时看到训练的准确度和正确率，完成加速或者是做更多的探索。这也是我们花了非常多时间摸索和探索出来的产品，有非常强的实验性，而且这应该是地球上第一个真正可以交互的视频课程，我们也会在这个方向去做更多的探索。

这些探索我们做了这样的知识类目的金字塔，从最底层的搜索、阅读、查资料到短视频到中长视频甚至是真人秀、纪录片和游戏，我们相信严肃可靠和高信息密度的内容，是远远没有得到满足，存在非常巨大的市场空间的，我们相信今天有非常多新媒体的同行，包括网易各行各业的负责人，都交流了关于高密度内容和知识内容的探索可能性，我相信在未来，我们可以一块去探索关于知识视频的无限可能性。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