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探索4月13日报道 在美国，平均每天有大约6.05万名少年被关进管教所或者感化院接受改造。过去5年时间里，摄影师理查德·罗斯的足迹遍布美国各地，用镜头记录下造访感化院时看到的景象。他的拍摄计划名为“监禁中的少年犯”，涉及美国30多个州的350座感化院。罗斯说：“我亲眼目睹了这些孩子受到的可怕待遇，那是对他们人格的一种侮辱。”
位居发达国家之首
美国关押的少年犯人数超过其他任何发达国家。根据安妮·凯西基金会提供的数据，美国每天关押的少年犯超过6万人同时肤色严重不成比例。关押一名少年犯每年的费用平均高达8万美元，美国政府每年为此付出50多亿美元。安妮·凯西基金会在其最近公布的报告中指出，根据他们发现的证据，关押少年犯并不会降低重犯率，反而会加剧他们的暴力倾向，无益于公共安全。
罗斯希望他的少年感化院照片能够对当前的政策产生影响，促使改革者、感化院工作人员和管理层以及议员展开讨论，改善感化院的环境。他说：“参议院的一个附属委员会采用了我的照片，将其作为一场讨论的一部分。讨论的目的是通过联邦立法的方式防止判决和审判前拘押的少年犯与犯重罪的少年犯关押在一起。很明显，你不能将他们关押在一起。得知我的作品被用于呼吁调整当前的少年犯关押政策，我感到非常欣慰。”
罗斯是一位职业摄影师，同时还是加利福尼亚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的教授。他知道应如何运用自己的镜头。2007年，他凭借摄影系列《权力的建筑》获得古根海姆奖。完成这一系列后，他用奖金启动了“监禁中的少年犯”拍摄计划。他说：“艺术家是我尊重的人，我希望他们能够用自己的作品打动那些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人，通过改变他们的想法促使他们采取行动。”
反而提高暴力倾向
拍摄过程中，罗斯与1000多名少年犯进行交流，了解他们的感受。他说：“在单身牢房里，我与他们促膝交谈，听他们讲自己的经历。每次走进牢房，我都坐在混凝土地板上，我要让他们觉得我并不比他们高出一等，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通过这种交流，他了解到少年犯所犯的罪行——例如吸毒和参与贩毒——以及他们的不幸遭遇——无家可归，遭到父母的虐待，没有上过学或者有过自杀经历。
此次拍摄之旅让罗斯意识到美国人对关押这种做法的依赖已经达到令人吃惊的程度。他说：“很多少年犯应该被放出感化院，让他们获得更好的待遇，有机会治愈心灵的创伤同时改正自己的缺点。在关押情况下，我不认为他们能够改变自己的行为。关押这种做法会让他们认为自己被社会抛弃，不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少年犯往往非常敏感，来自于不健全的家庭。从很大程度上说，他们走上犯罪道路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以及没有获得应有的机会。”
实际上，减少关押人数反而会降低少年的暴力犯罪率。底特律大学法学院助理教授和“青少年司法诊所”（为贫困的少年犯提供辩护律师服务）负责人莎拉·简·福曼表示：“听起来可能违反常识，但事实就是如此，很多有过囚禁经历的青少年获释后实施严重暴力犯罪。”关押对于少年犯来说并不是一种有效的震慑手段，他们在认知方面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并不清楚自己的行为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即使平时安分守己的青少年有时也会走上犯罪道路。
伯克利法学院讲师巴里·克里斯伯格指出：“我们已经对监禁这种方式‘成瘾’。罪行较轻的少年犯经常与那些实施严重犯罪的少年犯关押在一起。暴力事件在感化院非常普遍，关押在这种环境下会提高青少年的暴力犯罪倾向。”
减少暴力犯罪率
在“监禁中的少年犯”拍摄计划进行到一半时，罗斯与安妮·凯西基金会展开合作。罗斯说：“这家基金会手上的照片缺乏震撼力，但我可以为他们拍摄符合他们要求的照片。我决定将所有照片交给他们，帮助他们采取行动，改变感化院的现状。”
最近的经济低迷导致感化院的经费面临严格审查。安妮·凯西基金会指出，州政府面临巨大的预算赤字，寻找各种方式削减开支。过去4年时间里，18个州关闭了50多所感化院。不过，这也许并非坏事。上世纪90年代，在青少年管理机构的设施频频出现虐囚丑闻之后，加州政府实施了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少年犯释放计划——感化院数量从11所减至3所，关押的少年犯减少了近90%。在实施这一计划之后，加州的18岁以下少年犯罪率大幅下降。安妮·凯西基金会的报告指出：“在1997年至2007年大幅减少少年犯关押人数的州，少年暴力犯罪率下降幅度超过提高关押人数或者缓慢减少关押人数的州。”除了能够降低暴力犯罪率外，减少关押人数也便于感化院进行管理，进而减少虐待、性侵犯等丑闻发生。2004年，德克萨斯州管教机构有超过1000名少年犯遭到工作人员的性侵犯。
罗斯发现管教机构奉行“透明哲学”需要一个过程。“没有人主动邀请你前去参观。”与他合作的安妮·凯西基金会是一家非营利性组织，以反对青少年监狱而著称。罗斯表示这种合作既对他起到帮助作用，同时又成为一个障碍。“有时候，安妮·凯西基金会成为我的敲门砖，有时候又让我吃闭门羹。”
被人揭丑并非坏事
通过“监禁中的少年犯”拍摄计划，罗斯了解到哪些感化院的环境比较好，管理比较完善，又有哪些感化院环境差，同时疏于管理。拍摄过程中，他受到感化院管理层的限制，哪些东西能拍，哪些东西不能拍，完全由他们说了算。罗斯说：“我得到一系列青少年保护组织的帮助。我拍摄的照片不会暴露少年犯的隐私，只为人们呈现他们所处的环境，希望我的这种努力能够提高公众对他们的关注。我造访过一些环境很差的感化院，所拍摄的照片能够成为他们一个强有力的理由，要求立法机构采取措施，改善感化院的环境，最终让少年犯受益。”
事实已经证明，环境差的感化院被罗斯的镜头揭丑并非一件坏事。内华达州里诺一座感化院的负责人曾拿着罗斯拍摄的照片找到当地学校的校长，让他们更直观地了解感化院的环境，进而影响他们处理问题少年的态度。当地学校对校园暴力事件奉行“零容忍”政策，一旦有学生制造暴力事件，便会被送进感化院。这位负责人将罗斯的照片拿给校长们看，让他们重新考虑将犯错的学生送进他的感化院是否是一种合理的做法。看到照片中呈现的炉渣砖建造的单身牢房，校长们被震撼了。
家庭社会负有责任
让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奉公守法并非易事，没有立竿见影的手段。罗斯承认监禁这种做法在某些情况下能够保持社会稳定。他说：“有些青少年确实需要进行管教，帮助他们改掉身上的不良习惯。在管理和改造少年犯时，感化院的管理人员需要学会倾听，走进这些孩子的内心世界，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令人感到可怕的是，一些感化院确实采用这种人性化的方式，而很多家庭并不有做到这一点。我很想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拍摄过程中，罗斯了解到令他感到吃惊的现象。他发现美国一些地区的教育经费与感化院经费之间的差距令人不可思议。以奥克兰为例，当地政府每年用在每名公立学校学生身上的费用为4945美元，而用在阿拉米达县少年感化中心少年犯身上的费用却高达224712美元。他说：“这显然是一种极不合理的做法。我们应该改变这种现状。”
罗斯表示：“我必须客观地呈现感化院，我的镜头必须保持中立，不能带有个人感情色彩。不过，这很难做到。在感化院，我遇到一名已经关押了3年半的少年犯，至今没有审判结果。他的妈妈吸食可卡因成瘾，一度想杀死他。13岁的时候，他就离家出走。这个男孩很不幸，从未在生日时收到礼物，小学也没有毕业。他与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合伙劫了一辆车，还轮奸了一名女性。他们确实让一些人沦为受害者，但他们本身也是受害者，是存在缺陷的政治、经济和教育体制的牺牲品。感化院的一些孩子对生活失去希望，看不到未来。他们确实犯下罪行，但这个社会也有责任，未能给他们提供安全健康的成长环境。”（来源：《连线》 编译：shooter）
本文来源：网易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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