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周刊Javers:默多克与谷歌之争

前《新闻周刊》国外版总编辑Ron Javres

Ron Javre在峰会演讲现场

演讲现场白板上列举了几个关键词

网易12月12日报道 网易联合解放日报报业集团举办的“互联网时代的传统媒体”——2009年度媒体高峰论坛于12月12日在上海举行。前美国《新闻周刊》国际版执行总编辑Ron Javers发表演讲《默多克与谷歌之争——网络时代的金钱与真相》。

主持人：下面我们请前《新闻周刊》国外版总编辑Ron Javres先生给大家做主题演讲。题目是《默多克与谷歌之争——网络时代的金钱与真相》

Ron Javers：大家下午好！刚才主席介绍我了情况，我属于头发灰白了，胡子也灰白了老派记者。我们听众有很多年轻人到这里参加会议，因为他们很担心，如果我是大家的话我也是会很担心的。两年前我有幸参加一个会议，一些CFO出席，就是首席财务师参加会议。他们不知道金融数据、财务数据怎么整理，那些人是搞财务和金融的，我跟他们谈的时候说行吗？我喜欢给大家鼓劲，我相信我们媒体行业死不了。我花几分钟的时间不是谈技术，而是谈谈我们记者所做的事情。首先和这么多的记者朋友同处一室真的是很高兴，不管我在哪里，我们的想法和思路都是很接近的。我自己有PPT，但是我觉得这样会生动一些。

首先我和大家道歉，我的日本朋友告诉我每次开始发言之前最好先道歉，我一生的悲剧之一就是我不会说中文。我们这里有多少会说英语的请大家举手，如果有谁会说两门外语的话就是属于双语人士。如果会说三门外语呢？在英语当中如果有人不会说外语呢？那就是美国人，我不幸身为美国人。在纽约这种末日情绪真的是很严重的，纽约时报100位记者下岗了，刚才大家也听到了相关的信息，在编辑室里面看书，他们有其他的时间，华尔街时报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驻外的记者在报道。这两个人真的是末日情绪很浓厚。不仅是受苦受难，我们还要做一些什么事情保证我们的未来不会出现不可收拾的情况。我告诉我在纽约的朋友，我跟他们说要到上海来，他们说你到中国干嘛？我说世界的钱在中国，中国人不是很开心吗？他说你不要到中国看到钱，你去美国财政部就可以了，所有的中国钱都在那里。

我花几分钟的时间谈一谈手写体的东西，一会儿可以在大厅拍卖，我们在纽约真的喜欢钱，只要能卖钱的东西都卖掉。有时候我们如果可以再看看是做什么的人可能好一些，大部分的记者和报纸都要做这些事情，要提供资讯。我们要收集数据，给读者提供新闻。我们要得到资讯，把资讯卖出去。人们可能为一部分的资讯花钱，他们为财务资讯花钱，有的人为数据花钱，包括理念和数据相关的东西。很少有人愿意为一般层面的新闻付钱的，这是我们面临的问题。为了得到资讯我们就要秘密，大家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想出来你保守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不会让大家透露你们必须保守的秘密，但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这对于人类来说都有秘密，包括公司也有秘密。

我们作为记者往往要找出这些秘密。我们现在是技术年代，我有黑霉、蓝莓，也有草莓。蓝莓、雅虎、搜狐谁知道谁啊？最好玩的东西就是谷歌，这个问题我等会儿讲。

为了得到资讯和数据，我们还有一个概念就是隐私。人类希望守住他们的隐私，而我们做记者有时候会泄露别人的秘密或者隐私写成新闻。所有在这些领域会多来一定程度的紧张气氛，换句话说就危险，大家要担心。这就是我们的行业，技术是很重要的。我也和那些技术写作人士说，我们所设定的技术，我们什么时候使用技术呢？我们使用最新的技术是为了新闻报道，这是工具帮助我们想要去的地方。为了能够写新闻，有时候还要有审查，谁审查呢？公司里面有一些审查，新闻机构有审查，政府有时候也有审查。我们写新闻的时候会碰到这些审查。这一点就比较难定义了，这就是真相。

大部分的记者会跟你说他们希望报道真相，可是真相有时候会引起争论，不一定是我说的或者你说的，或者一家公司这么说的。我有一个嗜好，我的嗜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新闻的定义，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我把这些定义贴在墙上。几天前我听到了一个新闻，当时在芝加哥有一个导报，上面说新闻是什么呢？什么东西没有起作用的时候你得到这个信息了，这个新闻几乎都是坏消息，有人说新闻记者要报道一些正面的消息，但是飞机没有失事就不是新闻了，小孩子没有生病就成不了故事。飞机必须得失事，必须让小孩没有食物，病入膏肓，这就是故事。我们用技术作为一个工具，技术很好玩，新闻记者的报道是一生当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今天下午提供给大家的定义，这个定位是戴维提供给我的，他不久前刚刚去世，他是美国电视史上最有名的人之一，每天都是报道各种各样的新闻。他对于很多美国人来说是偶像，他对于新闻的真相是我到目前为止找到最好的定义，他说新闻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值得了解的一些东西，从我的角度去值得了解的东西。我很多年一直用这个定义，但是我又重新思考了，大家听听“我的视角”，或者我的观点。戴维生活在什么时代呢？基本上都是自上而下的过程，有制作人、编辑和真正的作者写故事，写自己的想法。

现在在互联网这样的时代，我们发现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自下而上，大部分的人可以说我想看什么样的东西，我想听到什么样的东西，我想读到什么样的东西。这一点是很重要的。现在不是光看这些作者觉得什么东西重要，而是我们的读者觉得什么样的东西重要，我总是忘掉这一点。真相反面就是谎言，我们只是追求真相，所有的人没有完全的掌握真相。

对新闻媒体和对人来讲，要是想获得信息我们就要说破一些秘密，我们可能要影响到自己的隐私。可能在追求真相的过程当中，我们想避免谎言，这是很难界定的。还想说一点，谈谈英特网这一代人。谷歌、苹果、黑霉，这边都是用水果命名的。看一下谷歌，我可以用谷歌搜索你，我搞人肉搜索就是侵犯了你的隐私，我知道你在哪里工作，是什么样的人，在哪里住，你每个月房贷要交多少钱，我很快就知道你都读什么书，这像过去的老大哥什么都管。

但是，现在我们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资本主义公司谷歌搞的，它一方面给你很多信息，另外一方面把你的信息都给别人了。它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好的工具，主要就是让信息自动的流动起来，非常方便。但是有的时候你要点了一个网站他就会收集你的信息，他们收集了你的信息以后就卖给了别人，这就是谷歌的问题。谷歌现在自己的项目被人告了，也就是说谷歌图书搜索，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是挺有意思的。谷歌就是把一些图书数字化了，现在已经有7000万本书，从我们人类开始写书到现在有7000万本书被数码化了，他现在也是吃上了官司。不知道他最后能不能完全控制这些书。包括有作者的书，甚至没有作者的书，这些书现在不再翻版印了，谷歌想控制这些书的数码权。

我们知道谷歌最开始的创始精神就是不作恶，他们现在越来越富，越来越成功了，不作恶背后的真相会不会变化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有可能变化。

现在我接着谈默多克，感谢前面的发言人，大家把默多克的照片放在里面了。我谈一下默多克和谷歌之争，大家可能都听说过。我们仔细的想一想，或者我们作为记者仔细的想一想。

我觉得谷歌是一个聚合者，它实际上就是收集数据的公司，它就是集聚这些信息的，它不是鳄鱼。也许它也是吧，因为鳄鱼是比较侵入性的动物，所以谷歌不仅是一个收集信息的，他也会侵入到一些传统新闻媒体的业务当中。

集聚的公司要从其他的公司获得信息，就是OPC，在英文当中OPC就是一个文字游戏。对于商人来讲，他们说OPM，就是你不要浪费自己的钱，用投资者的钱。实际上OPC就是用其他人的内容，信息是自由流动最好，他也是希望自由流动的。谷歌实际上自己的理念，信息自己也是想自由流动的。我们自己想想信息并不是一个人没有什么想法的问题，大多数情况下很多的信息都不想被人发现，他想隐蔽的，想是秘密的，信息自己是不想自由和公开的。

但是谷歌想让信息自由流动的，是谷歌想的，不是信息自己想的。为什么谷歌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样他可以销售信息和出售信息了。谷歌所有的这些大部分可以出售的信息也就是说从报纸那里获得的。大家都是报业人士，在中国问题不是特别大，但是在未来的50—70年当中，越来越多的报纸都是因为人们拿到了信息，人民把它出售了又不给报纸钱，这样报纸有可能关停，这就是谷歌和默多克之间争论的焦点。我30年前见过默多克，他来到美国就是买报纸的，那个时候我所在的单位他也来了，我只是一个记者，他很喜欢我的报纸和我所服务的公司，但是他最后没买，他买了很多新闻机构，结果创立了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新闻集团。现在争论的双方都在想怎么样超过自己的竞争对手，双方都是非常有实力的大公司。

谷歌的掌舵人不像默多克一样传奇，他是一个搞技术的。默多克是非常努力的人，他爸爸也有新闻公司，他从一个公司建立了强大的媒体集团。谷歌是一个整合信息的公司，默多克说他不再允许把他的信息免费给谷歌，这其中有纽约和伦敦的报纸，像《华盛顿邮报》等，包括澳大利亚悉尼的报纸。默多克说我们研究一下，如果我们不把信息给谷歌的话能不能存活下来，研究人员发现是可以的。大概几个月之前默多克说这些人实际上是贼，他们是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看一下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有可能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谷歌和默多克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默多克说不行，谷歌说我们想想吧，谷歌第一次让我想想。这时候有一个德国公司出现了，这会影响到亚洲的中国、日本和世界各地的公司。德国有一个公司，发行量达到了几百万，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公司，在欧洲是比较强的。他们和默多克和谷歌说了达成一个妥协，不要针锋相对了，要结束这样的斗争，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想法。

这里有多少人唱卡拉OK？你要是去卡拉OK就有伴奏，你选一个歌就开始唱。如果要是一个合法的卡拉OK厅，你就要为你选的歌付费，卡拉OK把你费用的一部分付给音乐制造商，这就是我们当中所说的知识产权。这个凳子是一个实体，我们所说的知识产权就是一个想法。我自己现场编了一段，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唱出来，就是知识产权了。所以大家是希望能够保护知识产权的。

德国人想了什么样的想法呢？和KTV的性质是一样的，每次你进入了一个饭店，或者在美国进电梯的时候都会看到，不知道大家想没想过人们要付费才能听到这样的音乐，实际上纽约有一个大的公司是专门负责这些东西的。有一个叫做阿斯卡的公司，他就是一个作曲家和音乐制造商的融合，这些唱歌的作曲家和音乐制造公司，每一次在公共场合播放某一段音乐的时候，阿斯卡就要获得一部分的钱。

也是同样的道理，谷歌把他的网站上面写了某些新闻，比如说奥巴马来访中国，你是从《华尔街时报》拿到的新闻文章，你就要给它一点钱，比如10美分或者15美分这样。谷歌分一部分钱给《华尔街时报》。中国的新闻媒体要小心一点，不要犯下美国人所说的原罪，也就是说以为可以把我们的内容给别人，因为我们担心会有技术发展，我们忘了每天在做的什么事情，我们忘了记者这个行业还会继续的发展下去，无论出现什么样的技术，我们都是会适应它的。那些聪明的公司会活下来，只有那些脑子反应比较慢的公司才会被淘汰。我们并没有去学理科，因为我们想做记者，世界上仍然有像你们这样许许多多数百万的年轻人想当记者。

现在我们是处在一个转型时期，不知道做记者需要什么样的技能。但是我知道有一点是肯定的，内容肯定是要花钱来买的，我们不能白给。这是我和默多克第一有共同想法的地方，我比较穷，他非常富。我就是在这一点跟他想法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有知识的，而且他也有创意。大家想想就不要那么担心，没有必要，我在这边没有想过要引用默多克的话。默多克几个月之前曾经说他不会再配合了，我觉得在生活当中妥协是最正确的一种方法，应该可能会有妥协吧。谷歌说正在进行商谈，大家知道谷歌确实是越来越靠这些报纸。谷歌知道得拿出来一点东西。默多克说从一开始报纸繁荣是基于一个原因，他们给社区报道，给读者提供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的新闻。他们给记者提供的新闻对于这些读者来说很重要。大家记住新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默多克说我们给他们提供新闻，我们揭露政府或者公司的腐败。默多克很有钱，但是他说他的报纸必须勇敢的站出来去面对那些有能量的人。

我希望我讲完以后听听大家的想法，我知道公共演讲不太好，如果我能公共演讲大家也可以演讲。默多克我就说这么多了，请大家告诉我默多克也好，谷歌也好，你现在怎么看？我希望给大家递个话筒，大家分享一下看法。他说互联网越来越复杂，但是基本的真理是这样，要能够有知情权，自由的人们希望有程式、可靠的新闻，这些新闻影响着他们的国家和他们的生活。我又一次同意了默多克先生，他这么说，“对于我们来说继续往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新闻行业需要自由，要独立，要有竞争力”。

我再加一点，我不像谷歌所说的不要作恶，我会这样说，我们作为记者和编辑，我们要说老实话，要说出真相，你所看到的真相。大家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反馈？默多克对谷歌有道理吗，还是信息真的应该是免费和自由的？

听众：我相信默多克会保护我们的新闻业，尤其是传统的新闻业，我想他完全是正确的。信息永远不会是免费的，我觉得他还是有点儿孤独，因为谷歌发展的太快了。我几天前读了一篇报道，我不记得这份报道是哪份报纸的，好象说默多克要被谷歌打败了，因为谷歌越来越咄咄逼人了，他赢不了谷歌，但是我们非常支持他。

周健工：我叫周健工，来自于福布斯中文杂志。默多克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他和谷歌在玩，达成和微软的协议。换句话说从《华盛顿邮报》拿不到内容，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微软可以和谷歌竞争了。我觉得这不仅是为了新闻本身的正直，或者为了最经典的新闻和报道，它其实是为了他自己的生意考虑。这是我的观点。

Ron Javers：大家要记住默多克首先是一个商人。我非常感谢大家听我演讲，我想和大家说非常荣幸受邀到这里来。我到中国非常的高兴，中国每次都是变得越来越好，过去13年当中我每年都要回来，我当然知道这里的新闻业也面临困难，不仅是技术方面的困难。但是我相信每天都变得更好，每次我看新闻的时候大家都作出了非常好的成绩。所以我祝贺在座中国记者，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