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纪鹏：建议往下压一压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

由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网易财经、网易财经智库联合主办的2024网易经济学家年会于11月在北京举行，本届论坛的主题是《拓新丝路 智造繁荣》。

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研究院院长、国务院国资委法律顾问刘纪鹏在会上表示，中国资本市场的核心问题是制度问题。理想中的资本市场应该是公平正义的，让广大投资人能够产生财富效应，收入能从工资性到经营性到财产性收入过渡。然而，现在的股市缺少这样的公平和正义，大部分人没有产生财富效应。

他表示，由于制度设计问题，现在大股东财富的分配并没有建立在把上市公司做好、让大小股东多赢的基础上，而是盲目地在一股独大背景下，忙于自己的股份减持。他建议在制度设计上，在上市时把第一大股东股份往下压一压，不要再搞到百分之七八十。

以下是圆桌论坛实录：

魏凤春：3000点是一个原因，现在我问一下刘老师，今年我感觉中央对资本市场很重视，很多指示我认为特别有战略性，今年出了很多政策，好像资本市场表现不尽如人意，是因为短期政策没起作用，还是其他原因呢？

刘纪鹏：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们开始渐入佳境，为什么起不来？我们毕竟16年在3000点上徘徊，中国这16年当中完整的经历了从好，包括现在较差的整个周期，2007年是什么时间？2007年就是世界金融海啸，美国金融危机时候，那会我们经济增长都是十点几，连续从1990年到2010年前后，基本上是在10%左右的增长，被全世界称为“沙漠中的绿洲”，“黑暗中的明灯”，因此在这种背景下，我们股市为什么就不起来呢？

我比你们年龄要大一些，我完整经历了中国资本市场，从之前的设计，一直到今天的过程，核心就是制度问题，中国是钱少吗？钱不少，是周期问题吗？是我们的宏观经济形势不好吗？都不是，就是制度问题，这个市场为什么我说是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以来，造成贫富差别最大的市场？为什么我要提要从财富分配入手，建公平的股市，就是因为股市不公平，我们现在大股东财富的分配并没有建立在把上市公司做好，让大小股东多赢，而是盲目地在一股独大背景下，忙于自己股份的减持，所以我们连续大概8年了，都是减持，每年减持的数量比IPO的数量要多，有多少企业？从2000年核准制之后基本上这个市场里面5350家企业，1360家是国有控股的，剩下3900家就是民营的，夫妻、兄弟、父子，比比皆是，世界上有这样的股市吗？

所以我想，当然了，我这个讲得是要有一定规模，特别是发达国家，美国到今天5700家上市公司，我们已经将近5400家了，在这个背景下，大股东减持就是存量财富分配，你挣的钱就是我给你送的，有多少企业都是这种情况，上市公司的质量不行，正是由于这样的一股独大，导致我们也没有治理结构，我们的治理结构现在都提独立董事，美国人从上个世纪70年代搞独立董事，基本都是高度分散的股东，最大的股东现在马斯克22%，贝索斯11%，这基本上是我们查遍了是最大的，我们在制度设计上能不能一上市把第一大股东股份往下压一压？不要再搞到七八十了，科创板、创业板，统统都是59%以上，最大的。

这种现象，这个压力在这里面的减持量有多大？如果5000多家在这减，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确实得看到中国今天的股市怎么才能起来，这不是一个靠觉悟，靠善良就能解决的市场，所以我们的证监会，我们的监管制度必须要改变，这也是我们能够看到中国这个市场在今天的背景下所发生的这些问题，我们也能够做到的。

当然，现在也有一种观点，宏观问题是根本，宏观问题大家都没信心，但是你今天再没信心，16年不动，今年也是5%以上的增长，也是美国增长的2倍。

魏凤春：资本市场我们俩都是从业者，感觉到刘老师讲得特别根本，这是打造最理想状态必须要做的事情，投资过程中决策又是比较短期的，不能把它假设到了美好的状态才能进行投资，受到宏观影响、中观、微观各种影响比较多，今天我们针对这些问题一个个来试图回答一下。

现在我比较关心第一点，经济学家谈得更多是宏观一点，投资者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东西，比如近期，我们看到很多媒体说3000点保卫战，在您的视角下，3000点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为什么？

刘纪鹏： 3000点为什么重要？我想你作为主持人也是一定要选择这样的问题让我们回答，其实我想你心里可能也是有数的，纵观国际市场上，哪一个市场都是在不断地上涨的，因为你的规模在扩大，因为企业的大浪淘沙，好企业盈利水平，资本市场是可以增值的，不是零和游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市场16年在3000点转悠，一定是我们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当然，中国人要建资本市场，一定要和中国国家的价值理念结合起来，我们搞得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们不希望这里面的差别过大，可是我们45年的改革，贫富差别最大的就是资本市场，这里面穷的穷，富的富，只要一上市就是10亿、几十亿的富翁。

这里面为什么我们会长期在3000点徘徊，我想有可能的话我们后面如果讨论，我会阐述这个问题，但是如果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够老停留在3000点这，这是说不过去的，我觉得我前面应该把这个道理算说透了，谢谢。

我再说说我们的券商，资本市场里为什么说本身是魔鬼和天使的一面都具备？券商、投行，我给你发股票，投行进去了，我的首席经济学家和我的分析人员可以判断让大家买哪只股票，在这个过程中，券商又能自营，就必然出现了在中国的发行者、融资者和投资者之间，形成了很鲜明的两个队伍，所以中投公司说他的上帝是上市公司，也就不奇怪了，如果把上市公司当上帝，这种情况我们的投资人的利益谁来保证？

所以，我说要开展的是发行者教育，这就要把上市公司为核心，以券商为龙头的律师、会计师、评估师，特别是交易所，这些都是发行者，你们都是靠这个市场养活的，这个点位不涨，坐吃山空，因此我是看着很清楚中国的制度问题存在哪，首先你得解决交易所的公司制问题。

从这个意义上说，注册制任重道远，这个方向是对的，但是必须要推进改革，推进改革不是像四箭齐发，我说积重难返，现在问题都暴露了，就说减持，我发现券商都不提这个事，从这个市场长远怎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