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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稻葵(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创始院长)
60s要点速读:
1、现在我们不能只忙着减少感染,把产业链忘记了,保护产业链就是保护我们未来经济增长的潜力。产业链一定要保住,怎么保?各地有各地的办法,一线工人能不能暂时集中起来建板房,不要居家隔离,在工厂旁边隔离,一边生产一边隔离。
2、今天消费下降1%,未来七八年都会下降,会有心理的阴影。为了保居民的消费,物流一定要畅通,更重要的是,要对受影响的百姓直接给予现金补助。
3、中国过去两年抗疫的胜利,为每一个百姓的平均寿命延长了十天,平均每年5天。
正文:
现在大家都处在特殊的状态,中国经济目前碰到一个重要的挑战,就是疫情反复的挑战。在国际环境复杂和疫情又出现反复的情况下,我们经济学的学者心情非常复杂,这时开这个会打开了一扇窗,给我们引进了一束阳光,看到了很多希望。
我想讲一个感想,当前国际形势极其复杂,国内的风险挑战也非常多,在这种情况下,我仿佛回到几十年前做学生时候大家经常讲的一句话,应对挑战最重要的是办好自己的事情、做好中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是应对复杂国际形势和严峻挑战最好的方式。
所以我接下来的话题讲国内,国内怎么做好自己?我认为当下就是要好好地控制疫情,我们不谈GDP、经济发展和货币,我们就谈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我分享一下我的研究心得。
人民至上、生命至上,一个非常好的测度是人均寿命,我们经济发展的根本目的之一是提高老百姓的平均寿命。我觉得每一个中国人非常骄傲,1949年35岁的人均寿命提高到今天的77岁,过去30年我们每年提高了99天,当我们每一个中国百姓过生日的时候要记住,过完这个生日,虽然按照一般来讲,年长了一点,离最终的生命终点接近了,但实际上我们的经济发展让你延缓了99天,这个数据绝对可靠,国家统计局和世界银行都是这个数据。以平均寿命这个测度来看,过去两年抗疫是有成绩的,过去两年抗疫帮助我们挽救了多少生命?这个话题各有各的说法,我们暂且把美国数据中死于新冠疫情的数量乘以四,人口是4倍,假如没有做好我们的工作,过去两年会有400万的生命损失。我们都知道,新冠疫情主要影响的是中老年人和有基础病的人,如果疫情的抗疫没做好,会使得我们失去的生命在60、65岁左右,每一个失去的生命的挽回,相当于让每个人多增加了10天的寿命。过去两年伟大胜利,为每一个百姓的平均寿命延长了十天,平均每年5天。
复旦大学在自然子刊上说,如果抗疫做不好,不坚持严格的抗疫可能会丧失155万的生命。按照我刚才的算法,155万生命大部分可能是中老年人,摊到每一个人平均寿命减少了4天。我们这么多年说,我们做到了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我们有提高公共卫生的投入,有科技进步,我们提高教育水平、宣传健康的生活方式,早睡早起、不抽烟、少喝酒,开车系安全带都非常正确,但根本的一条还是经济发展,生活水平提高。生活水平提高是提升健康水平,增加人均寿命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生活水平提高包括什么?包括有时间健身,包括家里安了空调、夏天可以休息好、冬天有暖气。过去的30年或者20年平均的人均消费如果上升或下降一个百分点,会带来多少天的人均寿命的上升或下降?答案是十天。一切都是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我们不谈庸俗的物质消费。提高老百姓生活水平就是延长平均寿命,1%的人均消费增长能给我们提高每年10天的生命,十天相当于通过抗疫挽救了400万的生命。
我把经济学的道理跟大家讲了一下,我们聚焦于今天。中央和国家要求全社会做到严格抗疫,实际是两个战场,一是一定要保住疫情不要扩散,它的第一个直接目标就是减少生命的损失。保证疫情不扩散是争取时间、买时间。我们的社会最危险的、容易感染的是中老年人和有基础病的人,北京要求不能去学校,我们遵守命令,因为我们明显是争取时间控制疫情的发展,争取时间给我们的爷爷奶奶、年长的父亲、母亲,给他们创造条件,劝他们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打疫苗,或者建立相应的针对老年人医疗体系,同时等待特效药,等待更好的疫苗。我们是时间仗,时间很宝贵,像当年红军撤退打湘江保卫战一样,是用很多人的时间和生命累起来的,这是我们当前的重要任务。我呼吁相关的医疗部门把老年人,把有身体基础病的人放在首位,我们争取时间给他们筑牢防护线。
第二个是保经济。第一个例子,产业链,此时此刻我们很多的工厂不能完全复工,复工不能完全复产。现在美国把东南亚的领导请到白宫,把中国的生产线吸引到他们的国家,我们不能自毁长城,只忙着减少感染,产业链忘记了,所以保护产业链就是保我们未来经济增长的潜力。如果能够保住生产线,保住产业链,把未来我们潜在的GDP增长速度保住0.1%,对未来每一年的增长能够多增加0.1%,由于消费跟整个经济基本同步的,我们人均消费每年增加0.1%,折算成寿命是能够增加6天的。
所以,保生产线、保产业链是不是如此重要,不能只盯今天也要看明天,明天的收入也很重要,人民健康为中心、生命为中心,是国家的精神,所以不能只看到今天保住的生命,还要保住未来的健康和生命。产业链一定要保住,怎么保?各地有各地的办法,一线工人能不能暂时集中起来建板房,不要居家隔离,在工厂旁边隔离,一边生产一边隔离。
怎么通过保经济来保生命?要保护老百姓的消费。疫情后很多消费下降,不仅因为网购做不了,而且很多百姓收入下降,不能去酒店打工,收入下降之后消费下降,这种消费下降有历史的惯性。
我们做了个数据研究发现,今天消费下降1%,未来七八年都会下降,会有心理的阴影。我们的兄弟姐妹或者父母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同样的收入水平会发现他们的消费比我们低多了,因为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不敢消费。生活水平怎么提高?怎么办?为了保居民的消费,物流一定要畅通,更重要的是,要对受影响的百姓直接给予现金补助。
上海市2500万居民,平均4口人住在一起,就有600万家庭,我们政府能力这么强,600万家庭里面收入最低的10%,选出60万家庭,每一个家庭给你一万块钱现金,60万家庭就是60亿。特斯拉一年交给上海市政府,按照原来的预测明年是20个亿,上汽比这个多,上汽一年交的税在150个亿以上。拿出上汽集团交税的60个亿给最穷的10%的家庭补助。同时,给被集中隔离的人现金补助,通过这个方式稳住未来的消费,不要产生心理的阴影,稳住未来的消费就是稳住健康,生命至上、人民至上。
在复杂的国际形势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事,大家关注不够的是保经济就是保生命,所以这方面的工作需要进一步做到位。
(整理自李稻葵于2022年5月14日在2022清华五道口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的发言,主题为《世界经济、金融与全球秩序展望》,未经本人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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