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瑞CAR-T被做空背后：临床数据真实性受拷问

（原标题：金斯瑞CAR-T被做空背后：临床数据真实性受拷问）

9月27日，阎火研究发布报告称，怀疑金斯瑞子公司南京传奇CAR-T 疗法数据涉嫌造假，最终估值仅为每股3.29港元，并强烈建议卖出，当日金斯瑞盘中股价一度暴跌47%。

9月28日早间，金斯瑞紧急发布澄清公告，称该报告具有误导性、偏见性、选择性、是不准确不完整的，以及毫无根据的指控和不负责任的揣测。截至9月28日收盘，金斯瑞收涨12.82%。

从金斯瑞收盘情况看，资本对其解释做出了正面回应。不过，多位业内人士认为，金斯瑞实质性专业性回复并不多，始终没有正面回应上海临床筛选病理及个案死亡的具体原因。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提出质疑，当时南京传奇已经有一例死亡病例上报，为何还能第一个获批临床试验。

北京大学医学部免疫学系副教授王月丹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CAR-T安全性是需首要重点考虑的问题，希望CDE药品审评中心今后审批时能够公布相关的死亡情况和提示安全风险。

对此，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肿瘤外科副主任张勇指出，阎火研究报告中有部分内容不严谨，缺少确凿的证据，甚至有错误。但机构能够成功做空，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近年来临床数据造假很严重，很多都是在“讲故事”。

回应公告仍存疑点

阎火研究报告从技术源头、工艺挑战、数据真实性等7个角度分析南京传奇的造假行为。

2017年12月11日，南京传奇LCAR-B38M CAR-T细胞自体回输制剂（LCAR-B38M细胞制剂）在中国递交临床申请，并且获得原CFDA受理，成为第一个获得临床试验批件的单位，同时助力其母公司金斯瑞股票涨幅超过450%。

不过，对于南京传奇的CAR-T，阎火研究指其选择了前人失败了的设计，工艺挑战极大，商业化进展缓慢。南京传奇采用了工艺极其复杂的双特异性抗体设计，且公司GMP生产工艺目前尚未摸索清楚、中国GMP厂房建设进度远低于预期。中国的临床试验一拖再拖，正式的临床试验一直迟迟无法开展。类似的JUNO的JCAR015已经证明失败。

金斯瑞回复称，阎火研究报告中“CD28共刺激结构域，有Juno失败的JCAR015前车之鉴，是很多CAR-T公司尽量避开的设计”属于恶意造谣，南京传奇的CAR-T并未使用CD28共刺激结构域，而是使用的4-1BB共刺激结构域，不存在报告中臆断的风险。

并且，南京传奇的CAR-T产品于2018年3月在中国获得正式临床试验批准开展确证性临床， 2018年5月在美国获得正式临床批准。

而对于南京传奇在ASCO会议上公布的临床数据涉嫌造假，选择性选择西安临床数据披露的问题，金斯瑞指出是因为当时会议时间于2017年6月举行，但论文截止日期是2017年2月份，南京传奇与上海瑞金医院、上海长征医院和江苏省人民医院的合作均是在截止日期后才展开，因此这些数据未能在2017年6月份ASCO大会上发布。

不过，对此回应，仍有业内人士提出质疑，一位细胞免疫方面的企业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该回应始终没有正面回应上海临床筛选病例的事情。

同时，阎火研究报告指控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CAR-T临床试验的科学性和严谨性不强。阎火研究称其通过访谈和查阅资料了解到，一名ASCO数据公布之后参与临床试验的患者家属需要从西安将患者提取好的细胞亲自送至南京，而正常的临床试验需要尽量排除不可控制的影响因素。

而且报告称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未用静脉注射，而是通过普通注射器完成CAR-T细胞回输，这样会产生剪切力破坏细胞，也无法有效控制回输细胞的数量。同时，有部分患者反映，细胞回输后1-2周即可回家休养，之后定期回医院验血，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骨穿检测，报告认为南京传奇公布的资料仅基于外周血，已经资料造假。

但是金斯瑞的澄清公告并没有对这些细节进行详细回复，而是表示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为国家三级甲等医院，具有开展临床试验的资质，公司所有披露的临床资料均为真实可循的，从未造假也未选择性披露。

数据造假全球都有

除了数据问题，南京传奇CAR-T临床试验中受试者死亡事件也备受关注，根据金斯瑞2017年9月19日发布的公告，在2017年9月16日，一名于上海一家合作伙伴医院接受治疗的病人不幸离世。

阎火研究报告称此医院正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长征医院，受试者为1977年出生女性，2017年9月11日接受细胞回输，2017年9月14日出现3级细胞因子风暴，2017年9月16日由于引发溶瘤综合征导致的急性肾衰、高血钾症，抢救无效死亡。收到死亡报告后，长征医院伦理委员会叫停了这项临床试验。

阎火研究报告指控金斯瑞刻意隐瞒这一死亡病例，也未对公众投资者披露这例死亡案件的调查结果，2017年年报和2018年上半年公告均未提及这一死亡病例，也未就任何临床试验的不良反应进行说明。

金斯瑞在澄清公告中表示，死亡病例发生后，公司向公众披露了此信息，并未如该报告所言隐瞒，并且第一时间以研究者信的形式通知了所有研究者。同时，该病患的所有专业医疗数据报告也均已上报给中国CDE及美国FDA，由专业人士评估及判断，无任何隐瞒。

金斯瑞在2017年9月19日的公告中称，将密切监察这一死亡病例的情况及发展，并适时就该调查刊发进一步公告。但是至今一年发布的公告中并无此死亡病例的相关调查信息。而这也是包括上述细胞免疫方面企业负责人想了解的问题。

另有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也提出，上述死亡案例是在2017年12月11日南京传奇向原CFDA递交临床申请之前，在该申请的审批中，并没有公布相关的死亡情况和提示安全风险。

从阎火研究报告中可以看出，其存在很多信息不准确、主观猜测成分，但是报告一出，市场立即给予高度反应，股价一度暴跌，也连坐了部分生物医药公司股价下跌。

“其实一些造假是通过‘出口转内销’实现，一些企业在中国把假数据做出来，然后拿去参加一个外国的会议，外国人以为中国的数据都是真的，所以就过了，然后他们再拿回来表示数据得到国外学术认可。”张勇向记者指出。

一位专注医药投资的资本负责人向记者指出，医药行业尤其是新兴的生物医药领域存在很多信息不对称现象，成为一些数据造假的“天然温床”，并不仅限于中国企业，国外也有很多数据造假，最终神话破灭的。

巧合的是，就在阎火研究发布做空报告的当天晚上，诺华宣布与西比曼生物科技集团（CBMG）达成战略许可和合作协议，为中国患者在华生产制造全球首个获批上市的CAR-T细胞治疗药物Kymriah?。

王月丹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目前的CAR-T市场很狭小，美国每年符合CD19/CAR-T治疗的人数只有5500人，远不能满足诺华和Kite的市场需求。“南京传奇CAR-T项目事件不仅是给企业带来负面信息，也会影响患者对本土CAR-T的信心，国外产品可能趁机占领中国市场。”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