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放活”科研项目钱袋子 财务助理来管账

（原标题：广东“放活”科研项目钱袋子）

贴发票、填报销单、撰写各种经费使用说明，然后望着劳务报酬数字叹气。广东省属高校、科研院所的科研人员们，即将告别这些“忧伤”的经历。

近日，广东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进一步完善省级财政科研项目资金管理等政策的实施意见（试行）（粤委办〔2017〕13号文正式）》（以下称“粤委办13号文”），启动省属科研经费的“放管服”，给予科研人员更宽权限。这份科研人员瞩目的重磅文件，整体包括两层“放权”：一是科研经费的开支更宽松，可同类调制，可明确开支劳务费用，解决过去管得“过细过死”问题；二是科研经费管理更加专业化，将引进财务助理，建立科研信用体系，让科研人员不必为经费管理费心而专心工作。

2016年7月，中办、国办曾发文要求进一步完善中央财政科研项目资金管理等政策；从中央到广东等地方政府，亦多次发文鼓励自主创新和科研成果转化。粤委办13号文的出台，既意味着科研财政改革在地方的落地，也意味着此前系列促进创新文件有了操作细则。

当前，广东不仅准备了50亿元“双一流”（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资金，同时大手笔引进海归人才，有让科研者大展拳脚之势。广东迈出的实质性一步，会否成功为各地方松绑科研钱袋子梳理典型？

“打酱油的钱可以买醋”

科研人员时常遇到这种情况：科研项目经费拨付下来，在花钱的时候总有许多条条框框的约束，更难受的是课题组成员的劳动难以在经费拨付中体现。

此番粤委办13号文的一大目标，是想办法给科研人员“松绑”。从财政拨款角度看，目前的科研项目财政资金实行“综合定额+专项补助”，每一笔款项被放在表格的一个个固定的“格子”里，专款专用。即使A科目“富得流油”，而隔壁的B科目“捉襟见肘”，A也不能“帮扶”B一分钱。这种现象俗称“打酱油的钱不能买醋”。

北京大学教育经济研究所教授阎凤桥表示，以往国家在科研经费支出的限制性规定，往往与科研工作的实际不太吻合，由此就会限制科研人员的活动和经费的有效使用，从而挫伤科研人员的积极性。而扩大经费使用自主权是激发科研积极性的关键。

广东的改革思路是，将A科目和B科目放在一个更大的“格子”里，使得A和B互通。粤委办13号文提出，简化预算编制科目，下放调剂权限，对一些科目合并“同类项”。例如，将直接费用中会议费、差旅费、国际合作与交流费合并为一个科目。如果合并后的总费用不超过直接费用的10%，就不用提供预算测算依据，科研人员在编制这部分预算时不用再具体到开会与出差次数。同时，在项目总预算不变的情况下，直接费用中的多数科目预算都可以由项目承担单位自主调剂，从机制上实现“打酱油的钱可以买醋”。

体现科研人员自主权的一个重要细节，是下放差旅会议费管理权限。粤委办13号文特意规定了差旅费没发票也可报销的具体条件，同时规定单位自主确定参与业务性会议和举办会议的经费。

而在如何体现人的“劳动价值”方面，粤委办13号文更是让过往“嫌钱少”的科研人员笑逐颜开。科研人员以往“失落”的地方在于：直接费用不能开人员费、科研项目间接费用比例偏低、绩效支出和劳务费数额有限。

粤委办13号文的“加工钱”主要有两部分：一是直接费用可以开人员费；二是将提高间接费用比例，明确其核定比例可以提高到不超过直接费用扣除设备购置费后的一定比例：500万元以下的部分为20%，500万元至1000万元的部分为15%，1000万元以上的部分为13%。同时，取消绩效支出、劳务费比例限制。

财务助理来管账

科研财政资金之所以有严格的限制，很大的考虑在防止乱花、避免科研腐败。但同济大学办学质量评估研究院副研究员樊秀娣认为，要防治科研腐败问题，不仅看看中科研的过程，更要看结果。

她提到，目前国内科教界许多人都争取申请项目、申请经费，然而申请到之后却没有好好将项目进行下去，这种情况导致资金效率低。因此，除了监管之外，应该让经费落到实处，得出成果，使相应的劳务等有最终的兑现。防止腐败，应当加强对项目成果的验收，而不仅仅是项目启动之初申请费用的监督。假若成果验收环节足够严厉，相对来说就能遏制一部分质量低下的研究项目的申请，科研经费才能真正用到点子上。

阎凤桥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当前对科研经费的严格限制，是早前科研经费使用不当造成的，但严格的尺度有些矫枉过正。扩大科研人员的自主权，并不代表科研腐败的问题不存在。广东新规实施后，广东科教界的廉洁取决于科研人员本身的自律性、道德规范，以及规定实施的操作细则能否很好地堵住腐败的“漏洞”。

事实上，樊秀娣和阎凤桥意识到的问题，在不久前闭幕的全国“两会”上有所谈论。民盟中央和致公党中央的集体提案，倾向于建立第三方评价和多元化的评价体系，以解决科研经费使用监督的问题。

广东的想法是依靠全省的社会信用体系。粤委办13号文明确，广东省科技厅要结合广东省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和科研信用管理实际，牵头建立全省统一的科研信用管理体系。加快建立严重失信行为记录制度，对严重失信行为的责任主体予以客观记录；建立完善守信激励和失信惩戒机制，对严重科研失信行为，要会同有关部门对相关责任主体实施联合惩戒；加强与有关部门联动，逐步形成“守信得益、失信受损”的科研信用体系和管理制度。

阎凤桥表示，建立信用管理体系可以加强科研人员的自律性，也可以提高管理部门在划拨经费的时候对受益者，即科研人员本身的信用考核。

广东省财政厅人士表示，在大力放松行政监管、赋予科研活动自主权的同时，为防止一放就乱的情况发生，构建科研诚信体系建设是广东省科研项目管理改革的重要方面，这有利于加强科研项目及资金的监督管理，有利于营造更加公平、公开、公正的科研环境。

与监督并行的是辅助——引进财务助理帮助科研人员管“账本”。广东省财政厅该人士还提到，科研经费报销手续繁杂、程序较多、时间过长，很多大学教授、科学家等科研人员在获得项目经费的同时，也因报销环节的诸多问题被逼成了“会计”，难以专心从事科研活动。

粤委办13号文要求，项目承担单位要建立健全科研财务助理制度，为科研人员在项目预算编制和调剂、经费支出、财务决算和验收等方面提供专业化服务。而 “请助理”的钱，粤委办13号文规定，聘请科研财务助理所需费用可通过劳务费、间接费用、单位日常运转经费等渠道安排解决。

樊秀娣分析，这一规定将促使科研经费管理的专业化，把科研人员从繁琐的非科研事务中解放出来，减轻单位和科研人员负担，为科研人员潜心从事科研营造良好环境。

“科研人员自身有时也不会很清楚经费的使用、不允许使用的情况，有了专门的科研财务助理制度，可以在规范和监管经费的有效使用层面起到推动作用。”她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