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人工智能说了大实话

（原标题：他对人工智能说了大实话）

——评周鸿祎《智能主义》

杰 夫

“移动互联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乌镇的第三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出人意料抛出了这样的观点。之所以如此判断，他解释说，是因为市场已进入了相对平稳的发展阶段，靠移动互联网的风口已没有可能再出现“独角兽”了。随即，他又把未来创业、创新的机会直指人工智能领域：“人工智能其实也是从今年开始变得很火，每个人都非常关注。但是它会给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行业、每一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我觉得很多人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但是每当我想到这些可能性的时候，我都觉得非常兴奋。”互联网市场的观察家们都注意到，在这届大会上，从“百度无人车”到据称由超大规模神经网络、计算以及数据构成的“百度大脑”，百度人工智能产品频频亮相。

借由李彦宏发言引爆的话题效应及IT产业发展的趋势，至少在国内，人工智能突然成了2016年临近年末的热门词。这对业界的影响无疑是直接且显著的，人们言必称之、竞相讨论之，用人工智能来为各自的项目融资、包装，而这一幕又似曾相识。就在过去几年，我们便先后见证了从大数据、云计算、O2O到互联网思维、互联网+、VR/AR等概念从铺天盖地又到归于平静的经过。对此，我们不禁会生发联想：人工智能会是又一个这样的过程吗？

相比那些对人工智能报以乐观情绪的论说，360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和知名天使投资人周鸿祎一如其在业内争议巨大的行事风格，不按常理、大胆出位，富有颠覆和批判意识。他在这本《智能主义：未来商业与社会的新生态》中开宗明义：人工智能产业有泡沫成分，纯粹的人工智能是没有商业模式的，人工智能还不足以威胁人类。

依照周鸿祎的观察，今天舆论在热追的所谓人工智能智能是新瓶装旧酒，换句话说，就是计算机能力增强，使算法有了快速提升。而且，今天的互联网和手机的接入采集了大量数据，然后用深度学习的算法，在大数据基础上，能让计算机在某些领域产生某些质的飞跃，比如在图像识别方面。对此，周鸿祎的感觉是，“你给计算机看10万张照片，都是美女，再给它看一个新的照片，让它判断是不是美女。”所以，回头再看谷歌的AlphaGo以4：1的比分战胜李世石，并不代表人工智能真的“智能”乃至“智慧”了，而是得益于大数据技术的成熟，使它能从海量数据中自动分析并找寻规律，从而预测未知数据。同理，没有人真正愿意跟Siri聊天，因为交流几句你就知道它不是真人（即过不了“图灵测试”）。

1959年，阿兰·图灵发表了一篇划时代的论文《计算机器与智能》，提出了人工智能领域著名的图灵测试——如果电脑能在5分钟内回答由人类测试者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且其超过30%的回答让测试者误认为是人类所答，则电脑就通过测试并可下结论为机器具有智能。那些所谓能实现“人机对话”的机器人，无非就是预设了很多对话语料（数据），在具体场合里，把之前与别人对话的内容摘出来回答你的提问而已。所以，不顾语境、答非所问，是极为常见的现象。

业内共识，“人工智能”概念的提出，最早可追溯到1956年。当年，在美国达特茅斯大学召开了一次学术会议，与会者希望确立人工智能作为一门科学的任务和完整路径。该会议的召开标志着人工智能的正式诞生。在随后长达60年的发展历程中，出现过人工神经网络、机器学习、知识表现、智能搜索、模糊逻辑等实现人工智能的方法。然而限于技术的制约，真正的人工智能仅停留在“美好的幻想”中，而周鸿祎对当前技术现状的判断是，“基本上停留在微创新阶段，鲜有大的突破”。

作为中国互联网江湖最受争议的企业家（或者说“麻烦制造者”），同时也是最实至名归的“产品经理”之一，周鸿祎对人工智能和另一新近的热词“物联网”（Internet of Things，简写为IOT）的阐述并非基于学理探讨，也不是常识普及，而更多出于需求度和使用性出发。他倡导用人工智能去做一些有价值的产品，并坚信“产品改变世界”。论及他的产品观，他分别用了“刚需”、“痛点”、“高频”这“六字真言”来归纳好产品的特征，并以“用心”、“同理心”、“处处留心”、“没心没肺”这“四心”来总结优秀产品经理的特质。结合周鸿祎掌门的奇虎360公司的轨迹，早年从杀毒软件起家，近些年又相继推出360儿童卫士智能手表、360手机、软硬件训练平台360net等，并积极布局人工智能和网络安全领域，其战略思路、产品规划的逻辑清晰可见。用他在书中若干章节的标题来讲，便是“在用户最痛的点上突破”，“避开与巨头的正面交锋”，“把每一个单品都做到极致”。

《智能主义》真正谈人工智能的内容不多，主要部分还谈互联网产品运营的方法论，其观点、思想，与两年前出版的那本《周鸿祎自述：我的互联网方法论》一脉相承。如同有人给小米雷军的“互联网思维”归纳出“专注”、“口碑”、“极致”、“快”的“七字诀”。在前书中，周鸿祎的思维也可总结出“四个关键词”：用户至上、体验为王、免费、颠覆式创新。而在这本新作中，周鸿祎除了继续持这一论点外，还把议题扩展至创业创新、公司治理以及奇虎公司下一个战略等领域。于是，类似“台风没了，猪都会摔死”；“大学生不太适合创业”；“天赋是积累出来的”；“像打游戏一样工作”；“改造公司的四大法则”；“卓越领导者的四点修炼”等鸡汤佳句、行动指南不时冒出——周鸿祎以其简练、直白的文字像是在写一本中国版《从0到1》或《创业维艰》。

就在李彦宏发表那篇演讲后的第二天，在深圳举行的第十八届中国国际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上，由于参展商工作人员操作失误，一台用于辅助展示投影技术的机器人撞向展台玻璃，玻璃倒地摔碎并划伤一名现场观众。这个事件虽属偶发意外，但在人工智能正被一路看涨之际发生，似颇有警示意味。因而，当周鸿祎以理性、审慎态度看待人工智能，并再三强调安全的重要性时，我们要为他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