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王坚：人工智能的发展不是内部驱动带来的，而是源于互联网的渗透

阿里巴巴集团技术委员会主席 王坚

钛媒体注：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的工作吗？从人工智能诞生的那天起，人们就一直在担忧这个问题。在阿里巴巴集团技术委员会主席王坚看来，人工智能的使命是关心社会中的每一个人，去做人完成不了的工作，从这个角度来看，人们并不用担心人工智能会取代我们的工作。

在2016 钛媒体 T-EDGE 年度盛典上，王坚分享了他眼里的人工智能。在王坚看来，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只有三个：电、轮子和互联网。因为很多的发明都是在这三样东西的驱动下产生的。拿轮子来说，世界上无数的发明都是建立在轮子的基础上，而轮子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只有装到车上才会体现出价值。

“所以前几天跟汽车行业在谈一件事情，我自己开玩笑，汽车会不会存在我不知道，但是带轮子地上会跑的东西一定存在的。我自己觉得不是轮子本身有什么伟大，是这个轮子本身带来的可能性很多。”

到今天，互联网的渗透率已经可以和轮子、电比肩，但是王坚认为，从驱动力的角度来说，互联网所带来的革新还远不能与轮子和电相比，人工智能也只是互联网可能带动的世界变化的一部分。

人工智能作为互联网驱动下的一个重要领域，能够发展到今天，不是靠着自身内部的驱动力，而是因为互联网在不断完善，数据变的随处可得，所以，人工智能的进步来源于互联网基础设施的不断进步，离开互联网孤立的来看人工智能，是没有意义的。

Alpha Go打败李世石，把人工智能推到了风口浪尖，很多人关注的点都集中在“机器打败人类”。而王坚认为，打败围棋大师并不是人工智能唯一可以做的事，或者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王坚说，今天跑在北京街道上的汽车还不智能，它会绕路，因为这些浪费的里程，又会产生更多的污染，从这个角度讲，人的智能是不够的。所以，人工智能如果能让车少绕路、解决北京污染，让我们生活中每个环节更加智能，它才实现了自身的价值。

“我觉得人工智能，至少我自己的理解，最最极端的目标是，有一天，汽车可以让你从A点到B点，少跑一点路，不要绕弯子，这样就可以让排放减少一半，而通过发动机、燃油的改善去减少排放，那是另外一个行业要做的事情。”

以下是王坚在2016钛媒体T-EDGE年度盛典上的演讲实录，经钛媒体编辑：

非常感谢钛媒体有这么一个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下。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是我自己蛮欣慰的一个会，我调侃一下这个会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们当时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名字里有一个词EDGE，如果我们从做科学角度、创新角度看，我们一直站在悬崖边上，意思就是说你多走一步就会摔死，但不走到这个边上，就享受不到这样的激动人心，没有那么刺激，心跳不够快，这是所有事情的基础。

接着刚才的对话，我想分享几个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个世界到底什么东西发生的比较有意思，所以我还是回到刚才会前跟湘明调侃的一件事情，介绍Raffaello D’Andrea教授的时候，他提到了亚马逊，其实是他做的事情被亚马逊买走了。我跟湘明讲，Raffaello现在认认真真做这个事情，可能比大公司做的事情更重要。

就像我自己也是在阿里巴巴工作，我觉得阿里巴巴是一家非常伟大的公司，前几天还碰到一位意大利的朋友，他跟我说了这么一件事情，他说你今天跑到马来西亚，大家都会说，我想成为马来西亚的马云，而不是马来西亚的贝佐斯。同样的，他说你去非洲，在非洲大家会讲说，他要做当地的阿里巴巴，可能很少会有人讲，他要做当地的亚马逊。

所以即使像阿里巴巴这么伟大的公司，我也觉得很多事情可能还是超出我们的想象的，包括我们今天开会讨论的很多事情，可能这个世界最需要大家所有人都站在这个悬崖边上。过程中可能会掉几个人下去，这也是大家要付的代价。但是因为有这样的气氛，才会创造出我们今天看不到的东西。

显然人工智能是今天大家讲的非常多的一件事情，我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好好研究过。但是我只能从我自己的角度，回过头来看一看这个东西，自己是怎么理解的。第一个事情我自己的理解，也是当时在写《在线》这本书的时候一个最基本的理解，今天这个时代，让我们有一次机会创造出那么不同的东西来的话，实际上是这个世界本身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世界上最伟大的三个发明：电、轮子和互联网

曾经我看过一个杂志，上面提到了几个事情，说世界为什么会驱动那么多东西？当时讲，世界就是有三个发明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哪三个发明呢？第一个是轮子，第二个是电，第三个就是互联网。

后来认真研究一下这三个发明为什么很特别？为什么不是钟表？为什么不是计算机。或者倒过来讲，大家都知道轮子本身是没有价值的，这个轮子只有装到车上才会体现出价值。所以实际上轮子这个东西本身带来了世界上无数的发明。

前几天跟汽车行业在谈一件事情，我自己开玩笑，汽车会不会一直存在我不知道，但是带轮子地上会跑的东西一定会一直存在的。我自己觉得不是轮子本身有什么伟大，是这个轮子本身带来的可能性很多。

同样电也是，当然电本身的发明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东西。但是更了不起的是说，今天大家想想看，如果突然这个会场断电了，这个会场所有的发明都没有用了，我的麦克风没有用了，灯没有用了，这些装饰都没有用了，刚才那个同声翻译的东西也不工作了，大家想过没有，因为有电带来了这些巨大的发明。

互联网也是，互联网的发明从过去的只为大家传统理解上的互联网这个行业起了一点作用，但突然有一天他会对所有的行业创造发明产生作用。刚才我们谈到人工智能的渗透性，我自己觉得，这个互联网本身的渗透性，真的已经甚至超过电的渗透性了。但是，互联网这样一个东西，跟轮子、跟电相比，它所推动的发明，还远远没有像轮子跟电带来的变化那么伟大。

所以我认为，不管今天世界上有多少伟大的公司，像阿里巴巴也好，像谷歌也好，这些公司全部加起来，他们完成的事情，如果跟轮子给世界带来的变化相比的话，可能还没到马车的程度，如果用电的角度来讲，我们大概只发明了一个灯泡，后面所有带电的东西还没有出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互联网的发展还在非常早期阶段。

同样人工智能可能也是互联网可以带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大家设想一下看，今天谈人工智能，你很难谈一个没有连在互联网上的人工智能，你很难谈一个离开了数据的人工智能，你也很难谈一个不需要大量计算的人工智能。

所以我想，今天重新谈人工智能这个事情是有条件的，它不完全是因为人工智能这个学科或者这个领域自身发展内部的驱动力来完善，而使得它又变成一个热门的东西。我觉得是因为互联网的完善，数据的随处可得，计算能力远远超出我们10年、20年以前，让人工智能展现了全新的可能。

所以我想讲的第一点就是，当互联网真正称为基础设施，会为人工智能带来巨大的变化。任何离开了这个前提来看人工智能，我自己会打一个问号，这是第一个观点。

打败围棋大师并不是人工智能唯一可以做的事

第二个事情也蛮有意思，今天我们所拥有的机器对象，实际上不只是那台计算机，其实任何一个物理装置我们都在谈所谓的人工智能，这个要得益于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任何一个机器人，到处都有我们讲的芯片，这也是一个跟以前非常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我想这个世界为什么今天还可以谈人工智能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每一个物理的对象，都是一个原来意义上的计算机了，他计算能力都是可以跟30年，50年前的一台大的机器去比，所以我想这个也是我们不可以忽视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也是让我们考虑问题不一样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如果说是在20多年以前，深蓝打败国际象棋大师，那是所谓人工智能唯一能干的事情的话，那今天能够打败围棋世界冠军可能是人工智能可以干的很多很多事情之一而已，而且说不定是一个不重要的事情，这是我自己的理解。

那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今天大家都在讲人工智能、无人汽车，大家从来没有想过，今天不要说是无人驾驶的车，今天我们跑在北京，跑在世界任何一个城市的车，它的车是多么的不智能，为什么不智能？

我们的车走了多少不应该走的路，浪费了多少里程，产生了多少污染，其实我们是不知道的。其实从这个角度讲人的智能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工智能。同样拿北京举例子，我们今天在谈是不是可以打败围棋九段，但有没有人在想，像北京这么大一个城市，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暖气是多么的不智能。北京的暖气供应如果是稍微智能的话，我相信，不知道会减少多少排放。

所以我想我们今天实际上对打败围棋冠军的兴趣太高了，对真正解决像北京这样城市问题的思考太少。大家想想北京要是能够把汽车多跑路的问题解决了，把供暖的问题智能化了以后，是不是北京的空气会好很多？

所以在这方面其实我们对人工智能又是没有太大的信心的，我自己觉得这些技术只有在人最需要的这些方面能够真正起作用，我觉得这才是它最能发挥价值的地方。世界不缺一台能够围棋比人下的好的机器，但是世界确实缺少一台机器让我们的车跑的里程更少一点，让北京不需要限行；让供暖更智能一点，让燃煤能少烧一半；这样环境就会更好一点。

尽管大家都非常关注人工智能，但另外一方面，我们的技术在帮助人类方面还有很多事情可做。如果大家天天想着说打败围棋手，确实会让人担心，是不是人工智能会把人类干成什么样。如果大家多想一想汽车的事情，想一想供暖的事情，这些疑问自然没有了。这是第二个事情。

人工智能的使命是关心社会中的每一个人，而不是取代人类

最后想展开说一下刚才在对话里面讲到的一件事情，就是说，我自己的理解，其实我们面临一个非常好的一个机会，特别是在中国。原因很简单，在中国，很多领域面临的挑战，可能超过世界上其他地方。所以要我自己的理解的话，其实如果还有什么没有，我相信在世界的其他地方，特别是在欧洲，在美国，可能大家都知道，都有家庭医生，其实医生是知道你每个家庭的吃药的历史，对什么东西过敏。

但是呢，中国可能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中国的百姓到医院去看病，排3小时的队，只看了3分钟的病。其实已经有很少人能够真正的知道每个病人的情况。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因为技术的发展，使得我们可以关心每一个人，我们今天讲的人工智能也好，或者是机器智能也好，能够真正来关心社会的每一个人。

从这个角度讲的话，大家也不会担心说是不是会替代我的工作，大家会得到更多的关心。从这个角度，做医疗的人工智能不是为了替代医生，是为了做那些今天医生都没有办法来关心你的事情。如果你能想明白这件事情，其实做这个事情的动力就更大了。如果你天天想着你做了这个事情，结果把医生给取代掉了，第一不是事实，第二会影响大家的动力。

我心中最好的人工智能是什么呢？至少我自己的理解，最最极端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让所有机器智能。智能的机器，能让你从A点到B点少跑一点路，不要绕弯子，因为这样，让排放减少一半，而不仅仅是通过发动机的改善、燃油的改善，那是另外一个行业要做的事情。如果这一点能做到，同样我刚才讲的，把供暖做的智能一点，让空气改善，让做空气净化器的人没事可做了，这个世界就完美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