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音乐在古典与现代的诗意中栖居

（原标题：所有音乐在古典与现代的诗意中栖居）

寒冬之夜聆赏《天地回声——郭文景交响声乐作品音乐会》，这是作曲家优秀声乐作品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的一次集萃大展。11月26日上演的九部作品，一律为歌剧合唱、重唱及室内合唱、人声与乐队作品。青年女高音歌唱家周晓琳、宋元明、阮余群，青年男高音歌唱家王传越，青年男低音歌唱家关致京，著名京剧叶派小生李宏图领衔担纲；国家大剧院管弦乐团、合唱团由夏小汤、焦淼、陈琳三位青年指挥家分别执棒。

开场《夜宴》，郭文景歌剧处女作，1998年伦敦首演，2003年国内首演。全剧最美一段《虞美人·春花秋月》，原为李煜和红珠、歌姬三重唱发展为五重唱。这次以合唱与交响乐队版世界首演，在气势与气质、情绪与情调上，又有显著的更新变化。“……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原作充满凄婉哀怨的诗意，在繁复多彩荡气回肠的音乐中，最终实现深刻主题与悲剧性格的升华。

在中国作曲家群体中，郭文景的专业技术与文学修养堪称翘楚。应国家大剧院之约，根据老舍名著《骆驼祥子》创作的同名歌剧，有两段合唱写得极具功力颇有水平，音乐语言兼备“风·雅·颂”的本质特性，和声的色彩、织体的形态，自行其道自成一体。《庙会》的市井民风、《北京城》的人文情怀，扣人心弦耐人寻味。

因喜爱中国古典文学，郭文景更对诗仙李白情有独钟。上半场有歌剧《诗人李白》中“云想衣裳花想容”和“李白与月”两段重唱，诗情画意顺理成章；下半场的早期力作《蜀道难》，李白原诗文辞繁复体量庞大，音乐结构布局巧妙章法有度，情景交融大气磅礴。男高音领唱主题贯穿，歌队与乐队，有效突破“回旋”与“变奏”传统曲式，精彩结尾非同凡响。

音乐会本以《天地回声》为题，这部由荷兰国家室内合唱团委约并首演的无伴奏合唱与打击乐作品，可能是郭文景继续拓展题材领域的最新成果，曾专门在教堂中录制唱片。“应作如是观”“唵嘛呢叭咪吽”“可以生而生”“我的精神已登达山顶”，歌词集汉传佛教经文、藏传佛教真言和古代道家语录、现代诗人辞藻于一体，音乐语言不拘一格，自在自为自成一体，空灵深沉奇妙和谐，可谓一首中国式的圣咏灵歌。此次国内首度开声，全场观众热烈欢迎。

中国当代诗人海子和西川拥有众多读者，他们的诗作，总能触发作曲家的音乐灵感。这场音乐会还精选了郭文景为海子遗作《春天十个海子》和西川长诗《远游》谱写的两部作品，两部作品均为女高音与交响乐队而作。

《春天十个海子》原诗经西川英译于2001年在欧洲首演。15年后中国首演，宋元明遂成为第一位用中文演唱该作的青年女高音歌唱家。音乐，既有“现实”仿真式的火车鸣笛、行进、刹车的音效，更有“幻境”呓语般的生命绝唱——春天与冬日、黑夜与光明、死亡与复活……如此深刻而含蓄地表达作曲家与诗人灵魂相遇一触即发的感应和共鸣。这部作品也赢得了最持久、最响亮的掌声。

《远游》原作共有七节，郭文景应香港管弦乐团委约之作，世界首演于2004年。西川作为“自在的歌者”，用智慧与才华表达灵魂的远游，朝圣的虔诚、彼岸的世界，在音乐中无不得到意象化的表达。这次演出三乐章之二，表现远游者一具“布满伤痕的肉体”却有着一个“布满星宿的灵魂”。在绵延不绝的歌声中，管乐间或施放着强悍的威力，弦乐则奏出紧张激烈的音型，歌声与乐音相互缠绕，交织更迭沉浮起落，形成古典戏曲中紧拉慢唱的神采气韵，深透人心直抵灵魂。

所有音乐，在古典与现代的诗意中栖居。西方现代作曲技术和中国传统文化美学，有机融合浑然天成。舞台上年轻的指挥家、歌唱家、演奏家全力以赴表现出色，应得到嘉许和鼓励。　　　　（紫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