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创富冲动在驱动 技术进步与文明更迭

（原标题：是创富冲动在驱动 技术进步与文明更迭）

——读《富人的逻辑》

严杰夫

人类似在文明“摇篮”期就开始讨论财富了。从古至今，许多伟人、哲人似都对财富都抱着警惕态度。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说：“他们越是想着发财，就越不会想到美德”；《圣经》说：“富人进天国，比骆驼穿针眼还难”；爱因斯坦更是直接表示，金钱只会唤起自私自利。当然，也有很多有个性的学者站出来为财富的价值辩护。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就曾用夸张而风趣的口吻说道：“我年轻时，以为金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如今上了年纪，我明白的确如此。”

事实上，近代以降，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以更理智态度看待财富与社会发展的关系。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就深刻阐述了近代企业家是如何推动着人类文明前行的同时追逐财富的。或许韦伯的论述过于晦涩，而德国《世界报》高级主编雷纳·齐特尔曼在《富人的逻辑》中的讨论就浅显通俗多了。

齐特尔曼的讨论建立在现代社会学基础上。通过统计分析，他指出收入水平较高者对生活的满意度更高，而且在任何一种收入水平上，收入提高都对应着更大的幸福感。或许很多人要说，任何收入水平的人不都要承受情感破裂和身体疾病的痛苦吗？金钱似并没有办法帮助我们应对心理或生理上的冲击。但统计学还告诉我们，穷人在身处疾病、离婚或孤独逆境时，要比富人的经历糟糕得多。这个结论意味着，尽管“金钱并不必然导致幸福”，但金钱可帮助我们实现更大的自由度。

在辨明上述这一根本问题后，齐特尔曼围绕着两大问题更深入探讨“富人的逻辑”：我们该如何创造财富；该如何守护或保有财富。在齐特尔曼看来，想要认识和了解“富人的逻辑”，先要了解如何创造财富。很多财经媒体都让人形成了“投资股市是赚大钱的最佳方法”的观念，但调查显示，在西方国家，大多数人却并不将股市投资视为财富主要来源，选对职业才是在财务上取得成功的关键。

说到创造财富的最重要方法还在创业。大多数情况下，自主创业是在通过财富的道路上踏出的第一步。样本统计也显示，自雇人士——特别企业家——创造财富的可能性远大于企业高管。

当然，创业风险很大，大部分初创企业在短短几年内就倒闭了。这也促使我们思考，什么样的人才会取得成功？齐特尔曼给出的答案是，创业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创业者的人格特质。社会学通常将人格特质分为五类：严谨、外向、开放、随和、神经质。统计发现，在严谨、外向和开放性上得分高的人，更容易成为企业家，而在随和、神经质方面得分高的人成为成功企业家的概率则较低。

抛开统计学的枯燥数字，很多经济学家也对成功的企业家所拥有的特质做过经典阐述。熊彼特在1912年发表的《经济发展理论》中曾全面研究企业家的心理，他发现成功企业家起码拥有以下特质：其行为常会偏离社会惯例，其心态更以自我为中心；另外，成功企业家主要受到两大动机驱使——“征服的意志”和“创造的快乐”。所以，要成功创造财富，就要先选对职业，在性格符合企业家特质的条件下，就应大胆投身创业。

不过，能创造出财富的人，并不意味着就能守住财富。大多数彩票中奖者在中奖的短短几年后，境遇往往比中奖之前更糟。从这个角度看，保有财富才是“富人的逻辑”的核心。

齐特尔曼自然不会简单讨论该将财富投向哪些具体标的。在他看来，比这更重要的是，要形成正确的投资理念。而在这个问题上，齐特尔曼挑战了分散投资、对波动性的认识两个经典投资理念。他认为“把鸡蛋分散在不同的篮子里”，确实可以帮助我们避免最糟糕的投资，却也剥夺了我们做出最成功投资的机会。投资的基础归根到底是在预测未来，因而，投资的关键就不在于是否要将资产分配到不同领域及分配到哪些领域，而在于在投资决策前，是否能全面、透彻理解市场上的信息，并以此准确判断未来的变化。

在通常情况下，我们都会认为，成功投资一定能成功避开了市场波动，齐特尔曼却认为，波动并不意味着不安全，更不简单地等同于风险。相反，资产的波动性甚至可被视为“一大优势”，为长期投资提供了更好机会。本质上说，如果你确定的某种资产价格被低估了，那你就可放心买入并持有，而无须过分在意这类资产价格的短期波动，因为价格在未来某一时间肯定会回到合理的价值区间。正如巴菲特的“小伙伴”芒格所说，考虑长期持有资产的投资者根本不必过于担心资产的波动性。

齐特尔曼挑战两大经典理念，并非想要一味否认这两大原则中包含的合理性，而在提醒我们，在投资过程中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不是一味教条地遵循前人的“教义”。

此外，保有财富的过程中还需避免两种错误行为。第一，避免让自己的投资陷入“随大流”的境地，即盲目跟风，而这恰恰是大部分投资者最容易犯的错。第二，现代投资者需要具备全球视野，避免陷入“本土偏好”陷阱。今天，我国大部分投资者正面临着这样的窘境。

当然，每个人的财富创造和保有都需要寻找到最适合的模式，仅靠统计学数据以及他人的经验，很难获得真正的成功。因而，从某种程度上说，齐特尔曼对“富人的逻辑”的两大问题的阐述，更大价值还是在于为我们提供了思考财富问题的不同思路和视角。

而在全球经济艰难复苏的今天，尤其当许多国家民粹主义又有所抬头，民间仇富心理暗自生长时，类似于“富人是社会公平的敌人”之类的观念正变得越来越有市场。在这一背景下，这本《富人的逻辑》更是有了一层特别的意义：这是与马克斯·韦伯相隔一个多世纪后，再一次提醒世人去理智地思考财富、富人、企业家对于现代社会的意义。

正如齐特尔曼在“后记”中所言，“仇富”所折射出的思维误区在于将经济视为一场零和博弈。这种思维忽视了一个事实：富人创造财富的过程可能不会直接给社会带来好处（很多时候其实带来了好处），但全社会都从中获得了益处。今天，富人创造财富是由他们的创新冲动所驱动的，而这样的“冲动”也推动了技术进步、文明更迭和进化，推动全人类的生活更加幸福。

歌德曾说：“没钱的健康人也是半个病人。”同样，在今天，没有富人的社会只会是个病态的社会。尊重财富及富人的价值，一个国家才会拥有未来。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算真正理解了“富人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