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春江:评估绿色债券绿色程度 对环境效益风险定价

今年的G20杭州峰会就发展绿色金融达成全球共识，期间，央行等部委发布《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形成了国内绿色金融发展的统一规划，我国绿色金融市场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我国绿色债券市场将有望成为全球主要的绿色债券市场之一。

作为债券市场的基础设施之一，信用评级机构在评估绿色债券绿色程度、提供更具环境相关性的信用评级报告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为此，本报记者专访了东方金诚国际信用评估有限公司评级副总监俞春江。

保护绿色信用避免“洗绿”入侵绿色金融市场

记者：我国绿色债券市场发展很快，在保持绿色金融市场有序发展方面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俞春江：在国家大力倡导绿色发展和绿色金融的理念下，我国与债券市场相关的各监管部门或自律机构相继出台了绿色债券的政策性文件，为绿色债券提供了各种优惠和便利条件。因而我国绿色债券的发展后来居上，在一定程度上已引领全球绿色债券市场的发展。

但绿色债券的优惠政策也带来了套利的空间。如缺乏有效的机制，将导致部分事实上不是绿色的项目通过“洗绿”获得发行绿色债券的机会，甚至产生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使绿色金融市场陷入“绿色信用危机”。

记者：中国绿色金融市场应如何应对“洗绿”？还需要哪些政策环境方面的支撑？

俞春江：应对“洗绿”，主要应从两个方面着手：发行人应进行充分的环境信息披露，一方面各债券监管或自律机构相继规定了一些披露要求，但目前并不统一；另一方面，由第三方进行绿色评估或者认定。

我国绝大部分已发行的绿色债券通过聘请第三方机构进行绿色评估，证明自身是绿色的。但在我国债券发行仍以核准制为主的情况下，目前是否满足绿色债券发行条件主要由债券监管部门或自律机构认定，比如上海交易所已为核准的绿色债券贴“G”标。

记者：由监管部门、自律机构、第三方机构认定绿色债券可能存在哪些问题？近期央行等部委发布《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提出要统一绿色债券界定标准。对此您有何建议？

俞春江：由监管部门或自律机构认定绿色债券可能存在三个问题：第一，监管部门或自律机构只做绿色认定是否足够；第二，不同自律机构对绿色的认定标准并不完全相同，其认定的绿色债券是否具有可比性；第三，由监管部门或自律机构进行绿色背书是否恰当。

此外，第三方机构目前实施的绿色债券评估还处于起步阶段，各自开发的绿色评估技术尚未经过市场的有效检验。另外，各家第三方机构发布了各具特色的绿色标识体系，那么市场究竟需要多种绿色标识并存还是清晰可比的统一绿色标识？我认为，对绿色项目进行统一贴标更有利于绿色投资者。

《指导意见》提出要统一绿色债券界定标准。我们建议，各债券监管部门和自律机构建立联合工作组来制定统一的绿色债券标准。绿色债券标准包括对发行人绿色程度的要求、绿色项目目录、绿色资金使用规范、资金绿色效益、环境信息披露标准五个方面。具体来说包括，在环境领域具有良好表现的发行人在提高环境效益避免污染性投资方面更有自觉性；统一的绿色项目目录能确保募集资金用途的绿色性；绿色资金使用规范则能保障绿色资金能真正被用于绿色领域，也是强化绿色资金使用监管的关键环节；资金绿色效益则从结果上规范发行人对环境效益的产出承诺及其实现程度；环境信息披露标准从增强信息披露的角度降低发行人与投资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建议各债券监管部门或自律机构在认定绿色债券时，可采纳第三方绿色评估机构对发行人遵循统一绿色债券标准的程度进行第三方认证或评估结果，对绿色债券统一贴绿色标识。

帮助投资者对环境效益进行风险定价

记者：如何看待国内外绿色债券评级的现状与缺陷？

俞春江：《指导意见》提出鼓励信用评级机构对发行人的绿色信用记录、募集资金用途的绿色程度、环境效益或成本内部化为发行人或募投项目现金流的程度进行分析，并在信用评级报告中单独披露环境因素对发行人或绿色债券信用风险的影响。

国内目前发行的绿色债券的信用评级报告与非绿色债券信用评级报告无本质区别，信用评级机构尚未对环境效益的内部化程度进行单独的分析。

不过不少国内外信用评级机构在ESG（环境、责任、公司治理）评级上达成了共识，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尝试。但具体到绿色债券信用评级方面，国外评级公司并未直接分析环境效益／环境成本对信用风险的影响，而是相继推出了债券绿色评估方法，主要侧重于环境信息披露的评价。

我们认为，信用评级机构既应该单独披露绿色项目的环境效益／环境成本，更应单独评估环境效益／环境成本内部化导致的未来现金流对偿债能力的影响，从而为投资者投资绿色债券提供更具针对性的参考。因此东方金诚对环境效益／环境成本内部化的机制进行了梳理，在此基础上形成了针对自然环境效益／成本的信用分析框架和绿色债券信用评级方法。

记者:对于绿色债券而言，信用评级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俞春江:对投资者而言，绿色债券的环境效益和信用风险均可能是影响其对债券风险定价的重要因素。

信用评级机构如能单独分析和披露自然环境因素对绿色债券信用风险的影响，将有助于绿色债券市场和绿色债券投资者对绿色债券进行更为准确的风险定价。具体来说：第一，信用评级机构对环境效益／成本及其内部化为现金流的分析，有助于投资者判断绿色债券募集资金用途的绿色效益／成本，尤其是环境效益／成本为绿色债券投资者间接带来的现金流；第二，信用评级机构综合评估债券的信用风险，能为投资者判断绿色债券投资的财务安全性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