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治经济学 G7峰会与日本的思量

（原标题：新政治经济学 G7峰会与日本的思量）

毫无疑问，今年的G7峰会是日本主场外交的重头戏，对于安倍来说，也是大展伸手的时刻。“失去了二十年”的日本需要在世界上的存在感，而G7则是日本刷存在感最好的平台。刚刚落幕的外长会议，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通过了《广岛宣言》，还有一个关于海洋安保的联合公告，不点名地批评了中国。虽然G7的影响力已经没有二十年前那么大了，但日本还是准备借着这个平台满血复归。从这次外长会议能够感觉到，日本正在借助G7来向中国施压，但是毕竟G7不是铁板一块，况且日本也并非是这个集团中的老大。

今年对于安倍的外交来说，可能是收获和检验的一年，上台三年多来，安倍成功地修改了安保法案，上个月安保法案正式生效，日本成为“正常国家”，最终摆脱了战败带来的约束。安保法案以及日美防卫合作指针的修订让日本在外交和安保上拥有了更大的空间，但是，很难说日本是否已经学会使用手中的这些权力，毕竟在过去的70年中，日本处于“半主权”的状态，日美基轴几乎构成了日本外交战略的全部，这一状态未必会随着安保法案的通过有根本性的改观。但是，安倍并不这么想，而是拼命刷存在感，这次G7外长会议过程中，日本还邀请了老挝、印尼、越南、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巴布亚新几内亚和乍得等国参加扩展会议，以此来强调日本在亚洲地区的领导地位。在上个世纪80年代，也就是“日本第一”的时代，日本都没有实现这样的理想，何况在今天呢？

安保法案并不是安倍的最终目标，而是要让日本成为政治大国，彻底摆脱战败国家的身份。这次外长会议选定在广岛就显得意味深长，众所周知，日本是世界上唯一遭到核爆的国家，遭受核爆的悲惨经历也是日本和平主义的重要来源。日本的和平主义是基于自身作为受害者，而不是战争的加害者而形成的。选址于广岛，在某种程度上也“绑架”了美国，克里不会因为在广岛开会而拒绝出席，毕竟这是七国集团共同的事情。克里如果能够就核爆做出一定的道歉，那么日本作为战争受害国的地位也就确立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性质也就出现了重大的变化，至少正义与邪恶的界线不再那么清晰，反法西斯的色彩也就淡了不少。

值得玩味的是，克里虽然是战后到访广岛的美国最高层级的官员，但是克里却明确表示不会就广岛原爆做出道歉。他在广岛的博物馆留言簿上的留言也别有意味：“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应该来亲眼看看和感受一下。它促使我们记住，我们的任务不仅有终结核武器的威胁，还有尽全力避免战争。”此前他就表示来广岛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现在和将来，至少表明美国政府不会在原爆的问题上做出丝毫的让步。

下个月，奥巴马即将到访日本，在卸任之际能不能到广岛逗留一下，也值得关注。至少日本对奥巴马充满期待，对于即将完成任期的奥巴马，到广岛也是颇有诱惑力。在第二个任期，奥巴马不断为“奥巴马主义”的答卷做填空题，从TPP到伊核协议，再到古巴之行，奥巴马解决了美国外交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美古关系正常化解决了半个多世界的对立，消除了美洲冷战的遗留。如果能在广岛转一圈，再发表一个讲话，那奥巴马可能实现了日美之间真正的和解，也可以青史留名。然而，伟大和愚蠢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如果奥巴马到访广岛，可能就上了安倍的大当了。

日美之间的联盟关系源于二战的美国，进一步说与广岛和长崎的原爆也是联系在一起的。现在美国多数人还是认为使用原子弹是正义的，如果美军攻入日本本土可能会有上百万的伤亡，加上苏联对日本作战，原爆就有了多重含义。日本战败之后，美国占领日本，这也奠定了日美关系的特征，冷战之后，日本从战败国迅速成为美国的反共盟友，变身为“反共国家”。即便如此，也没有改变日美之间的占领关系，驻日美军既是帮助日本设防，也是防范日本，可以说，这种占领关系才是安倍心头最大的阴影。这次G7的峰会，日本迫切的一个目标应该就是让美国能够在原爆的问题上做出不同以往的表态，果是如此，美国对日本占领的合法性基础也会发生动摇。想必以“不做蠢事”为原则的奥巴马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已经被安倍耍过一次的奥巴马，估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无核世界，当然是人类的理想和愿望，广岛的原爆以及福岛核事故都让世人看到了核的巨大的破坏力。广岛和长崎人民的悲惨境遇，当然值得爱好和平的人们去体认，因为它是人类经验的组成部分。然而，安倍政府却将广岛作为撬动国际政治的支点，一方面让各国外长去参观和悼念原爆受害者；一方面又通过安保法案重获战争权。难怪广岛和长崎的民众对安倍的做法表示不满和抗议。

安倍任内不遗余力地推动日本成为政治大国，不断介入到区域安全之中，尤其是配合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可以说，费劲了心思。不能不说，安倍的确刷到了存在感，很难否认日本是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家，在亚太地区更是非常关键的大国。这次外长会议中，日本将包括东海、南海在内的海洋问题塞入了联合声明之中，在舆论上造成了声势。中美关系是全球层面上最关键的一对双边关系，而中日关系可能是东亚地区非常重要的双边关系。通过这次外长会议，南海问题多少已经超越了区域层面，也因如此，中国外交部非常罕见地召见了七国集团驻华大使表达中国的严重不满。不能不说，当中国将目光集中于美国的时候，日本却盯上了中国。

当然，G7的外长会议的联合宣言未必是这一集团对中国的联合施压，英国外长和德国外长在赴日之前都到访中国，此外，杨洁篪国务委员也在法国访问。英法德等欧洲大国即便附和日本的说法，也不会在南海问题上“动真格”，至少目前是这样。中欧关系是近几年来中国外交的最大亮点，也是中国大国外交的重要支柱。对于G7的声明以及下个月首脑峰会的言论，中国没有必要太过于关注，因为这个组织建立的初衷还是要解决经济问题，只是因为最近几年大国政治复苏，地缘政治的议题更多地进入G7的“菜单”之中。

于中国而言，南海问题不仅需要避免军事化，也需要避免国际化，更要防止南海的“巴尔干化”。巴尔干化的根源在于大国与小国形成双重博弈的态势，大国之间的竞争形成僵局，而小国获得了更大的空间，同时大国给予小国越来越多的盟友承诺，最终让小国可以去“捋虎须”。这次G7的外长会议，无疑给中国提了个醒儿，应该将周边外交视为一个系统，同时也应该在更大的层面来审视南海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