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江湖 经济困难时期尤忌统计造假

（原标题：囊中江湖 经济困难时期尤忌统计造假）

国家统计局原局长王保安落马了，这是继能源局原局长刘铁男后本届政府里第二个落马的部门正职。不过，与能源局相比，统计局被认为是清水衙门，故王保安在统计局长的任上腐败的可能性很少。检视王的履历，他做统计局长还只7个月，而之前则长期在财政部任职，先后任过部长助理和副部长。

目前不清楚王保安是因何而落马的。鉴于王的职务为国家统计局长，笔者谈谈统计造假的问题，因为统计造假也是一种腐败，而且比一般的贪污受贿产生的危害更严重，因为统计是科学决策的基础，决策的正确与否直接受制于所得数据的准确性。不仅大到国家，小到乡镇，经济社会政策和决策建立在数据真实的基础上，而且市场主体也是依据各种数据来做决策的。若数据失真，那么制定的政策和做出的决策就很可能是错误的。

问题是，数据造假是一些地方政府部门的通病，经济好的时候就少报，经济差的时候就多报，报多报少全看有关部门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比如，每年全国各省市加总的GDP数据都要比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要高，这两者肯定有一个是不准确的，一般认为是地方造假。

如何来看待数据造假及其危害？历史学家黄仁宇曾指出，中国近代落后的一个根源，是长期以来中国不善用数目字管理，因此导致政府的决策粗枝大叶。可如上述，假如有数目字管理，而数目字本身不真实，同样会出大问题。

相对来讲，经济繁荣时期，数据出现一定的水分或偏差，对整体的经济运行还不会造成伤筋动骨的影响，但在经济困难时期，这种影响或许就是致命的。因为经济若处于困难中，为了使经济走出困境，就需要发挥政府作用，不像繁荣时期，靠企业和市场自身的力量即可促使经济良好运行。而要发挥政府作用，前提是供判断和决策的各种数据必须准确。政府的决策不是胡乱来的，没有数据或者数据不真实，就无法作出准确的决策，出台有针对性的政策。

眼下正是中国经济比较困难的时候，要想实现稳增长的目标，就须加大宏观经济政策的准确性和针对性，而按目前的工作方式，中央对经济形势的预判主要是通过各种统计数据作出的，尤其是工业、能源、消费、财政收入等几个关键领域的数据，因此，若这些数据本身有水分，势必会给中央对经济形势判断准确性带来风险，从而影响到稳增长目标的实现。从这个意义说，数据的准确性，关乎中国经济的命运。

有鉴于此，对统计造假就不能因为它是个老问题而熟视无睹。

事实上，很难讲有关部门决策者不清楚统计造假的危害，但统计造假仍屡禁不决，当然根源在于现行考核体制，但法律对统计造假的处罚过轻，也是原因之一。比如国家统计局也会派员下去督察地方统计数据，但即使发生某地的统计数据有假，也只能责令其改正，提供真实的数据，而不会有处罚，即使有处罚，也不太可能很严厉，至多就是批评而已。我们很少听到哪个官员因为统计数据弄虚作假而丢官，更不用讲牢狱之灾。如此处罚对官员的震慑力可想而知。

为什么法律对统计造假的处罚这么“温柔”？我的一个看法是，社会对统计造假的认识出了偏差，没有把它看成是一种不可容忍的腐败现象，而以为统计造假并未对造假者本人带来直接的经济利益，它不过是为使数据漂亮一点，在排名中好看一点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这可能主要是由于统计造假的后果，不会立刻显现，而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之故。不像其他类型的腐败，本身会造成严重后果，数据腐败，严格地讲，本身不会产生“损失”，损失是由数据的错误而导致的决策或行动错误产生的。但这有个过程，有些时间还很长，等后果发生时，造假者早已“更上一层楼”，难以追溯其责任。

然而，诚如本文开头所讲，统计造假又完全可称得上是腐败。数据的真实和准确无论对经济形势的分析、判断，还是对市场微观主体的理性预期，都非常重要，一个基于错误数据采取的措施或行动，其所产生的危害或造成的损失，可能远超一桩腐败案所导致的直接经济损害。再者，如果为了营造一个假象的经济景气指数，就把经济数据捏面团似的捏来捏去，还有什么假不敢造？

所以，要遏制统计数据的弄虚作假现象，就必须把它的危害看得更严重一点，从腐败的角度来认识这一问题。国家统计局前局长马建堂曾讲，弄虚作假是统计领域最大的腐败，会对政府公信力产生最大影响，诚如斯言。从这个认识层次看待统计造假，就不会以为此乃小事一桩，从而采取更好的办法去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