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少鹏预言：“改革牛至少持续3年”

5月28日，股市连续大涨10个月之际，暴风雨般的下跌骤然而至：上证综指跌6.5%，深证成指跌6.19%。在投资者恐慌，暴跌意味着“改革牛”的行情即将结束的论调开始蔓延之际，股市政策专家、证券日报常务副总编辑董少鹏推出了新作《读懂中国股市》。

作为“改革牛”概念的首倡者，董少鹏在书中对“改革牛”能走多远作了具体回答：中共十八大以后，国家整体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公众对国家长期发展的信心显著提升；股市作为经济运行和改革进程的双重晴雨表，已经并且还将继续作出积极的反应；“改革牛”行情至少将持续3年时间；随着改革成果相继兑现，“改革牛”最终将转化为“经济牛”、“制度牛”。

“牛市进程中，快速暴跌是调整的主要方式。这轮牛市仍处于‘第一程’阶段。”近日，董少鹏接受了时代周报记者专访。

价值投资将成中国股市主流

时代周报：最近你出版了《读懂中国股市》，在牛市的大背景下，写作此书的出发点是什么？

董少鹏：研究中国股市是我的一项基本职责。长期以来，对中国股市现状的误读很多，简单拿中国股市与美国股市对比的情况很多，使得中国股市处于一种“无国际话语权”、“无独立定价权”的境况。我认为需要找出中国股市自己的发展逻辑，还原中国股市的本来面目。从去年12月26日开始，我着手写作这本书。

时代周报：现在别说老百姓了，很多业内人士都直呼看不懂中国股市。在你看来，哪些原因造成了这种状况？

董少鹏：很多人说“看不懂”，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不自信”，同时缺乏调查研究。很多人士包括大型证券机构、科研院所甚至监管机构的人士，也用“看不懂”来回应股市实际工作中的难点问题，这与不认可我国的基本经济制度有关。基于这一点，不少人士的调查研究越走越远，认为凡是与西方传统经济学的说法不一致的，就是错的，就应当赶紧按照西方传统经济学的模式修改。

如此下去，不但现状“看不懂”，前景也会“看不懂”。这种缺乏独立自主意识，缺乏理论创新勇气的现状亟须改变。

时代周报：有人指责中国股市是“赌场”，“价值投资者少，投机者多”等。你怎么看待这种评价？

董少鹏：不但中国股市，任何一个股市包括美国股市、英国股市，都有赌徒光顾；不但股市，任何市场包括债券市场、大宗商品市场、信贷市场，也有赌徒光顾。但有赌徒的地方不等于就是赌场。

我不赞成中国股市“价值投资者少，投机者多”这样过于简单的评价。中国股市毕竟是一个新兴市场，投资者队伍尚在发展之中，市场文化也在发展之中。由于投资文化的差异，中国机构投资者和散户投资者更习惯做多，而不习惯主动做空，这就形成了市场走势不够平衡的局面。我认为，价值投资和投机既是相互对立的，也是可以相互转化的。长期来看，总是价值投资者胜算更大，所以，价值投资会成为中国股市的主流。

中国政府没有把股市办成赌场的意图，也没有采取这样的政策。我国股市当中的违法违规行为，本质上与美国股市当中的违法违规行为是一致的。有市场，就有利益博弈，这是很正常的。监管者该做的，就是依法治市，没有第二个逻辑。

同时，执法并非一些人想象中那样简单，只要发现线索就可以立即缉拿归案，立即法办。事实上，由于一些案件侦破难度很大，缉拿归案需要较长的时间；有的案件还可能因证据不足而无法结案。

“改革牛”还是“杠杆牛”？

时代周报：去年底，你首提“改革牛”的概念，具体应该怎么理解“改革牛”的现实意义？

董少鹏：2014年12月5日，在中央电视台的财经评论节目中，我提出了“改革牛”的概念。我知道，不少人士与我有同样的认识。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确立了全面深化改革的路线图，2015年，190项改革举措都将出台施工图，这些改革举措犬牙交错，相互支撑，改革力度空前。我认为，股市作出相应的反应是十分自然的。

有人说此次牛市是“国家牛市”、投资者是“为国接盘”，我很不赞成。政府不需要制造牛市，只要坚定不移地打击腐败，只要坚定不移地改革与经济发展不相适应的制度，只要坚定不移地推动经济转型升级，只要坚定不移地改善民生，股市自己就会牛起来。所谓“为国接盘”的说法，是唱空中国经济的另外一个变种，我国经济尽管存在增长减缓的势头，但并不存在根本性逆转的可能。

时代周报：另外一种说法是“杠杆牛”，认为以融资融券业务为代表的资金杠杆业务，是本轮牛市的始作俑者。

董少鹏：我提出“改革牛”的说法，就是针对“杠杆牛”的。“杠杆牛”的提出者认为，由于有了融资这种市场机制，大幅度扩大了入市资金量，所以大盘涨得快、涨得多。他们认为股市不该这么涨。

但问题是，自2007年10月上证综指见顶后下跌算起，到2014年7月，中国股市已经下跌了7年，其本身已经积累了相当强大的上涨动能。同时，即使在2008年遭遇美国金融危机的冲击时，我国经济也没有糟糕到不能自持，而是一直能够积极应对、主动调节，并且赢得了较好的结果。就是说，中国经济并没有陷入不能自我平衡的泥潭，而且，无论从产业调整、投资拉动、消费升级、创新驱动各角度观察，都有可为、能作为、有成果。银行股市盈率跌至四五倍，这是很不正常的，应该纠偏；股市上涨十分正常，而不是相反。

至于融资融券，只要依法合规，无需过多忧虑。事实上，经过监管机构现场检查，绝大多数机构的融资融券业务是依法合规的。融资融券是发达市场普遍实行的制度，对于平衡市场供需、促进价值发现具有积极作用。此次牛市发轫，融资融券制度发挥的作用是积极的，应该肯定。

我认为，股市当中的投资风险是分层的，很多风险都不是靠一两项市场措施所能“强化”的。投资者要消化基本制度、宏观经济、改革进程、市场措施以及即时性变化因素之后，作出其操作抉择。监管者有提示风险的责任，但同时必须尊重市场。

时代周报：你还提出了“双重晴雨表”的说法，称股市不仅是经济基本面的晴雨表，也是改革进程的晴雨表。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改革牛”的补充？

董少鹏：20余年的研究告诉我，中国股市行情的历次重要节点，都是既与经济增长速度有关，又与体制改革的进程有关。如果经济运行状况良好，同时改革又满足了市场的呼声，牛市就会出现并延展；如果经济运行状况不是很好，同时改革又不能满足市场的呼声，熊市就会来临；如果经济数据看起来不错，但是改革进程与市场呼声相去甚远，熊市也可能来临；如果经济数据没有那么好，但是改革进程满足了市场的呼声，行情的表现不会差。

其实，即使是美国、德国、英国、法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他们的股市也是要反映制度变革进程的。只不过，相对于中国而言，这些国家的变革系数要低很多。所以，“双重晴雨表”本质上也适用于这些国家。

但是，由于中国是一个正在行进在大幅度改革道路上的大国，“双重晴雨表”理论对于解释中国股市的现状就更有价值。

“创业版的风险很大，要小心”

时代周报：“改革牛”之后，能否真正走出“经济牛”，走出“创新牛”？

董少鹏：我确信，随着各项改革举措逐步落实到位，“改革牛”最终会转化为“经济牛”、“制度牛”、“市场牛”。所谓“经济牛”，就是股市要反映新常态下的稳健增长的经济，良好且可持续的企业盈利状况；所谓“制度牛”，就是股市要反映变革后令人认同和尊崇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体制；所谓“市场牛”，就是股市要反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勃勃生机，反映我国经济在良好体制下的市场化“进行时”—“创新牛”应该包含在其中。

“双重晴雨表”理论对于解读中国股市现状具有特殊意义。全面深化改革的最终归宿是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为国家长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这个过程不能太长，但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需要一砖一瓦垒起来。所以，不能期待仅仅一个早晨，“改革牛”就可以转变为“经济牛”、“制度牛”、“市场牛”。

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关键是依法治市，依法维护投资者权益，依法打击违法违规行为。不要重蹈行政之手过多干预市场的覆辙，要大胆地放开市场的手脚。同时，政府要依法定权限，履行好监管职责。

时代周报：此波牛市，能否达到6124点的巅峰？你提出牛市能持续三年之久，这是基于改革预期的判断？

董少鹏：2007年10月16日，上证综指创出了6124点的历史高点。在当时的历史时空里，这个高点存在不小的泡沫。我当时认为、今天也依然认为，2007年10月上证综指达到5000点就是“理性顶部”了。但是，既然现在进行中的行情是一轮新的牛市，就一定会突破6124点。不过不一定非要在2015年突破，2016年突破也是可能的。

十八届三中全会确立的全面深化改革路线图波澜壮阔，势不可挡，要突破诸多条条框框，要接受实践的检验，要获得人民的支持，将给我国各项制度带来深刻变化，有些变化甚至是带有革命性的，所以，股市的反映也将持续。我认为，“改革牛”至少还要持续3年左右。

时代周报：当下对股市的指责此消彼长，“泡沫论”频出。你在书中也谈到了创业板市盈率过高的问题，当下其市盈率已高达130倍。创业板是不是存在一定的虚火？从另外一个层面理解，创业板主要以科技股为主，前景预期是否更好？

董少鹏：创业板积累的风险已经很巨大了，市场内部调整需要其实很强烈。最近，香港股市中的大牛股汉能薄膜发电出现突然暴跌，并且，证监会已经展开全面摸底调查，我确信这是揭开操纵内幕的开始，内地创业板也会重复这样的一幕。

在国家推进创新驱动战略的背景下，创业板公司应该有所表现，今后也还会有所表现。客观地说，一部分公司的股票市盈率高过100倍甚至200倍，并非完全不合理，但目前的问题是，超高市盈率的股票比例太大，因此创业板的风险很大，要小心。

年轻人创业教科书：真正的失败苦涩无比

白首静安

作为影响了几代日本经营者的创业圣经，板仓雄一郎的这本《创业，生与死》十分值得探究。本书讲述了从1991年到1997年间，板仓雄一郎从创办公司开始，到成为炙手可热的商界人物，接着经历巨大波折并最终破产的故事。作者结合自己的实际案例反思总结经验教训，同时穿插个人情绪变化—是一本最适合当前年轻创业者阅读的教材书。

年轻既是资本，也意味着致命缺陷。板仓雄一郎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创业，直到最后公司破产的那一刻，他没有做过其他职位，自始至终都是总经理，听起来真是年轻有为，风光无限。

但年轻的另一面是极易厌倦。“我对IMS业务本身已经感到厌倦了。我想做点别的，必须重新开始做点别的。”这是板仓雄一郎功成名就后常说的一句话。虽然不断地产生新创意不见得是件坏事，但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来说，急切地不断开启一个又一个商业计划，绝对是大跃进式的。

除此之外，作为年轻有为的总经理，在众多银行主动上门送上几十亿计贷款、表面生意一片红火的情况下，板仓雄一郎不能免俗地频繁更换女朋友、豪车及房子，这些看似属于年轻人的“叛逆”行为，都为后来公司的倒闭和众人倒戈埋下了伏笔。

因为年轻，所以心性不稳；因为年轻，所以考虑太少；因为年轻，所以由着性子来。对年轻的创业者来说，这些都是致命的危害。

因为从来没有做过总经理之外的职务，所以板仓雄一郎的整个职业生涯其实并不完整，他自大、执拗、理想主义，思考立场始终是单个的创意者而非整个公司。

阅读中印象深刻的是，板仓雄一郎试图将HyperSystem的广告价格从40日元下调到25日元，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在板仓雄一郎看来，这很不可思议，他用很简单的语言概述了自己的规模效益，并预判降价后的广告收入会比当初上涨很多倍，他以为这下所有人都应该理解，可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一个聪明的创意人，板仓雄一郎的想法的确比当时的多数人都超前。因为开始创业时一帆风顺，此人于是一直热情高涨地游走在一个又一个创业点子中，结果越来越不接地气，成了非常理想主义的人—这样的人，显然不适合做一个运营者。

书中他也提到，有员工评价他不具有“常性”，即不考虑实际大环境，不判断是否符合常理，总是一意孤行。身为总经理，却总试图拿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全公司的力量，缺乏全局观念，行动上也缺乏技巧。

板仓雄一郎后来意识到，自己只适合专心担任创意方面的工作—连跟银行合作，他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跟个人合作还是跟银行这个单位合作。更有甚者，在明明知道“被比尔盖茨盯上的公司，要么被收购，要么被逼死”的情况下，他还主动让银行去询问微软对自己公司的看法。结果询问之后，银行的态度悄然起了变化，显然是知道比尔·盖茨准备将板仓雄一郎的公司逼死。最后，板仓雄一郎眼睁睁地看着公司走向倒闭。

能挣钱的公司才是好公司。若是创业者不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借鉴一下板仓雄一郎，看看自己到底适合做哪方面的工作，精耕专一就好，不必强求做运营。

1996-1997年，适逢互联网发展到第二个热度阶段，又赶上亚洲金融危机，所以倒闭失败的当然不止板仓雄一郎一人，但他的公司却是从顶端跌倒谷底的那一家，也是最让世人大跌眼镜的一家。1996年，银行还争相为其贷款，公司准备美国上市，不过一年时间内，情况急转直下，1997年关门倒闭。对比之强烈，速度之迅猛，令人唏嘘。

作为一个创业者，板仓雄一郎抓住了好时机，却没有能够判断好时局。盲目的扩张，没有成熟判断的加速步伐，疯狂的不受掌控的贷款经历，都在无形之中加速了公司最后的垮台。这过程中，板仓雄一郎一直迷失，与公司员工渐生隔阂，最后甚至差点遭遇背叛，心情和现实遭遇双重打击，可谓悲凉。

从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到损失惨重的loser，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板仓雄一郎用这本书告诉现在的年轻创业者们：“年轻就要去尝试失败，可是真正的失败无比苦涩，你要做的，不是豁出去尝试，而是尽可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