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增长前景如何？

新政治经济学

如果以往决定美国经济体的基本面没有大的改变，美国整个经济系统不断涌现的企业家精神与自我纠错机制还是会促使美国经济不断继续拓展。

文/费雪

“美国人的要紧事就是做买卖（The chief business of the American People is business ）。”对于以商业经济立国的美国来说，美国前总统卡尔文·柯立芝（John Calvin Coolidge）这句话仍旧紧要。但如果美国人最引以为傲的生意不再兴旺甚至持续，那该如何呢？例如近期关于前美联储(Fed)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和美国前财长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关于“长期增长停滞”的大争论。

众所周知，“长期增长停滞”这一点观点来自美国经济学家阿尔文·汉森(Alvin Hansen)。汉森的思考基于美国1929年大萧条的经验，刚好就在柯立芝总统繁荣任期之后。值得一提的是，汉森不仅是早期的凯恩斯主义者奠基人，最大贡献之一就是完善了凯恩斯理论，经济学上最基础的“IS-LM”模型就是基于汉森与英国现代著名经济学家约翰·希克斯(John Richard Hicks)在凯恩斯宏观经济理论基础上概括而来。与此同时，汉森执教于哈佛多年，是著名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森的老师，而后者是萨默斯的叔叔，执教于麻省理工学院，而伯南克正是从这里拿到博士学位也曾经受教于萨缪尔森。

围观学术贵胄吵架，除了感叹经济学家圈子真小之外，这场争论到底在讨论什么呢？萨默斯最近两年多次指出美国经济已经陷入“长期增长停滞”这一悲惨境地，而伯南克近期则撰文表示可能增长处境正在重归正轨。

仿佛是为了印证“长期增长停滞”这一争论，2015年4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最新《世界经济展望》表示经济经济体将面临一段时期低增长，生活水平的提升也会放慢，“发达经济体的潜在增长在危机前就已下降。人口老龄化以及总生产率增长的减缓起了作用。危机使这一情况恶化，投资的大幅下降导致资本增长进一步减缓。”从IMF预测数据来看，该机构预测全球经济增长将为3.5%，而美国GDP被进一步调低，将美国2015与2016两年GDP增速预期从3.6%和3.3%下调至3.1%，对比之下，美联储更将2015年经济增速下调至2.5%。

二者都曾经作为美国最为重要的政策制定者，对应着各自的知识背景，伯南克与萨默斯除了观点不同，其结论隐含的政策建议也各有不同。如果按照前财长萨默斯的观点，在货币政策已经出尽奇招之后，美国经济复苏就需要依赖财政政策，这是传统的凯恩斯主义观点；而伯南克则认为，过去的货币政策起到了应该有的作用，目前美国经济复苏情况其实良好。

两人谁对谁错？伯南克和萨默斯是针对中长期而言，IMF预测主要是针对短期。我的观点与IMF有所不同，我认为短期之内IMF对于美国的经济预测还是过高，尤其其预测依据之一是基于油价下跌对于美国的拉动补贴作用。

从中长期因素而言，情况又有所不同。随着不少经济学家加入“长期增长停滞”讨论，这一话题越发受人关注，比如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教授 巴里·埃森格林 （Barry Eichengreen）就总结了长期停滞可能的四个原因：储蓄过剩、投资品相对价格下降、人口下降、投资机会匮乏等，事实上，对比别的因素，投资机会是否充足也是经济学家最为关注的话题。问题在于，美国经济还能够一如既往创造那么多投资机会吗？答案可能是的。

也正因此，对于当前美国经济而言，目前还在金融危机之后的复苏之中，从中长期看，我更认同伯南克。原因在于，美国经济作为经济体赶超的榜样，既具有普遍性，也具有一定特殊性。

经济增长似乎也具有重力，典型表现就是增长速度会逐渐趋于放缓。事实上，如果是一般经济体，增长趋于停滞是正常现象，无论过去的发达国家日本或是欧美，抑或目前经济增速正在放缓的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经济体在起飞阶段往往速度很快，但是一旦人均GDP达到一个位置，经济增速开始放慢甚至趋于停滞，也每每让经济学感叹除了有“中等收入陷阱”还有“高等收入陷阱”。但是唯一的例外就是美国，回顾这几十年历史，追赶美国的经济体往往在不到美国人均收入九成左右的时候就停滞了，相反美国还会以每年超过2%的速度向外拓展经济产出，这也使得美国几乎成为不可逾越的大关。

过去一个世纪，美国成为无法追赶的经济榜样，其中的原因何在？或许还是制度因素，美国社会的创新机制、美国人的试错态度、不断涌入的移民等等，这使得美国虽然屡屡遭遇各类外交经济政治打击，却能够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之后重新站起来，无论是过去的大萧条还是20世纪90年代的科技泡沫抑或最近的2008年经济危机。

当然，最为核心的问题在于未来。这一次，美国的情况和过去是不是不一样，美国是否也走到了自己增长路径的尽头？我倾向于认为，如果以往决定美国经济体的基本面没有大的改变，美国整个经济系统不断涌现的企业家精神与自我纠错机制还是会促使美国经济不断继续拓展，目前美国或许仍旧在恢复期，但是未来等待新一次创新机会的涌现与成型，美国经济最终还是会回来，而且以更为强大的姿态。

作者为经济研究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