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主体多元化：科技创新的金钥匙以上海海洋大学深渊研究中心为例

傅翠晓

当前，上海正处于创新驱动发展、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围绕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的核心目标，加快积聚全球创新资源，推进科技创新发展，成为当前上海最重要的任务之一。而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民间资本规模日益壮大，如何更好地利用民间资本，助推全球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也成为时下值得关注的一个重点问题。目前上海海洋大学深渊研究中心作为民间资本进入前沿领域的典型案例正在积极探索，新的研发组织模式已初显雏形，值得持续跟踪和深入研究。

典型案例：上海海洋大学深渊研究中心

2013年４月27日，“蛟龙”号载人潜水器研制与7000米级海试正式通过了科技部组织的专家验收。“蛟龙”号载人深潜器是目前世界上下潜能力最深的作业型载人潜水器之一。继“蛟龙”号研制成功后，其第一副总设计师崔维成在上海重新组建了新的研发团队，成立上海海洋大学深渊研究中心，开始1.1万米级的深海载人潜水器研制，这一前沿科技，也开始吸引一些民营企业家的目光，民间资本有望进入前沿科技领域，同时也将引发前沿科技领域中研发组织的新模式。

通过多种方式积极引入民间资本。目前，上海海洋大学深渊研究中心主要通过民间个人捐资、政府或学校资助和企业赞助三种方式来吸引民间资本的进入。民间个人捐资方面，充分利用上海海洋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的平台，从中心负责人带头开始，通过公开信形式向相关同学和朋友争取捐资，截至2013年底共获得民间个人捐资794.2万元，能够基本满足团队引进和工资补贴的需要；政府或学校资助方面，深渊中心通过举办各类活动进行资金筹集，如于2013年5月5日举办了“海门日”活动，争取到中心负责人崔维成的家乡海门市政府及其母校海门中学对深渊科技的资金支持；企业赞助方面，通过成立“深渊科学技术研究”专项基金会，积极发动有意愿的民营企业家进行赞助，目前已有多家民营企业有出资意愿。

采用“研发中心＋民营企业”的合作管理方式，提高经费利用效率。深渊中心的资金来源较为多元化，有民营企业投资、社会捐资，也有部分政府资金。为合理利用资金和便于统筹协调民营企业投资者的利益，中心采用这种“研发中心＋民营企业”合作管理模式，研究中心主要负责设计和研发相关费用的管理，由于学校对于设备采购费用的管理程序较为复杂，因此，这部分资金主要交由一民营企业“彩虹鱼海洋科技开发应用国际有限公司”负责管理，同时，其也负责统筹协调企业投资者的利益，以及研发成果的商业化应用和后期市场运作等，这样不仅有利于提高资金利用效率，也利于前沿科技成果的产业化应用。

构建以核心人物为中心，体制内外相结合的新型研发组织模式。前沿科技领域的研发，需要有熟悉或掌握核心技术，并有能力组建和管理新的团队的核心人物。深渊中心即以崔维成这一灵魂人物为中心，通过体制内外相结合的运作机制聚集了相关领域的研发新生力量：即对于核心科研人员，不仅以体制内编制稳定人心，又以企业运作模式，兼顾其绩效，保障其优厚待遇。同时，以核心人物崔维成为中心，积极牵动民间资本的力量，构建了相对强大的研发组织生态圈。

上海现状：民间资本需要有适宜的投资出口

长期以来，国内由于体制和观念上的原因，前沿科技领域的前期研究还多依赖于政府资金投入，民间资本尚未得到充分的利用。目前上海民间资本也在日益增多，需要有适宜的投资出口，而科技创新前沿领域为其提供了很好的机遇。

规模日益壮大的民间资本需要有适宜的投资出口。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在民间资本规模日益壮大的同时，它的投向问题也随之而来。“十二五”期间，上海市全面开放民间投资领域，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法律法规未明确禁止进入的行业和领域。目前来看，民间资本最重要的投资出口之一仍然集中于房地产业，而前沿科技领域还未受到较高的青睐。然而，最近房地产市场开始呈现低迷，未来民间资本不得不寻找更为适宜的新的投资出口。同时，政府也在经济体制改革中积极营造各类所有制经济公平竞争和共同发展的环境，以确保我国民间资本的合理投资，在为民间资本寻求出路的同时，促进我国经济的发展。

前沿科技领域研究还多依赖于政府资金投入。前沿科技研发往往具有投入大、研发时间长，且未来回报难以明确等特点，这就使得其对民间资本的吸引力一直以来并不够大。目前国内还较多依赖于政府资金投入，通过设立重大专项等形式来进行。然而，前沿科技自身的不确定性往往又使得项目论证和审核周期较长，好的前沿科技理念可能会因为人为拖延导致最终技术起步时已经是落后状态。此外，目前大多政府基金项目的经费核算是以实际耗材和设备投入等等为主，用于人员的部分很少，对于致力攻克世界一流科学技术难题的研发人员来说，不能形成明显的激励效应。

民间资本进入前沿科技领域研发恰逢其时。当前，上海经济潜在增长率水平下移，国民经济正处在增速换挡期，产业开始由原来的劳动密集型加速向科技密集型转型，科技创新相关产业发展迅速，而上海建设“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这一核心目标的提出，也成为推动上海科技创新和发展的巨大动力，将有力带动上海进一步集聚创新资源、活跃创新创业文化、优化创新生态，这为民间资本投向科技创新领域提供了机遇。新技术、新产业及新型研发组织的不断涌现，使科技创新领域对民间资本的吸引力增强，有利于民间资本的注入。同时，科技的飞速发展正在加快催生新一轮的科技革命，很多前沿科技领域逐步取得重大突破，正孕育新一轮的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如互联网改变了整个社会一样，未来前沿领域内的颠覆性创新也可能引起社会的重大变化，一旦民间资本能够抓住机遇提早进入这些领域，未来将会获得丰厚的利润。

上海科技创新水平已有极大提升，良好的资本机制有助造就世界级创新成果。近年来，随着上海科技创新能力的不断提升，上海已成为自主创新、新兴产业发展的高地，涌现了一批有影响力的重大创新成果，一批创新型的企业和创新产品，技术辐射力和人才集聚度显著提升。2013年，上海在亚太地区知识竞争力排名中名列第八位，显示出强劲的发展势头。“全国及各地区科技进步统计监测结果”显示，上海在“综合科技进步水平指数的排序”中仍持续名列第一、第二的位置，创新实力显著。在这种背景下，良好的资本机制将加速创新资源的进一步积聚，提升创新效率，有助早日创造出世界级的科研创新成果。

国外经验：利用民间资本助推前沿科技研发

前沿科技领域的技术不明确性和未来无法预知性往往使得相关的项目具有很大的争议性，如果单纯依赖于政府的经费投入，可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专家论证和项目审核阶段。这种情况下，好的前沿科技理念可能在最终得以立项时已经处于落后状态。而民间资本的进入，恰恰解决了这一问题，研发团队可及早启动前期研究，若后续能够得到政府资金支持，则可直接缩短项目时间，即使是最终没有得到政府项目投资，而有民间资本的力量，也利于研发工作的持续进行。国外实践经验也表明，民间资本进入高新技术研发领域，有利于前沿科技的研发和新型研发机构的发展。

多元化的投资主体有助降低前沿技术研发风险，提升研发机构创新竞争力。国外新型研发机构的经验表明，通过多元化的投资主体，可有效降低高新技术研发风险，促进研发与生产和市场的对接，提升研发机构的创新竞争力。如成立于2008年的欧洲创新与技术研究院(European Institute of 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 EIT ),除欧盟财政资金支持外，私有企业投入及慈善机构捐款等民间资本也是主要的经费来源。而EIT下设的知识创新利益共同体(Knowledge and Innovation Communities,KIC)的经费来源更为多元：25%是EIT提供的种子资金，75%的经费是自筹，主要包括申请成员国国家教育或研究理事会资助、欧盟竞争性资金(如:框架计划、结构基金)、企业及私人基金会赞助、项目参加单位自有资金及人力物力投入等。多元化的投资主体，使EIT在很多关键技术领域的创新研发进展顺利。

通过构建多元化的投资组织可有效吸引民间资本进入前沿科技领域。前沿科技研发往往需要时间较长，其盈利机制也相应较为长远，而这种长效的盈利机制也存在相当的风险，因此，要想民间资本进入前沿科技领域，需要构建有效的投资模式。国际投资经验表明，有限合伙制投资基金是相对有效的。不论是美国、加拿大、日本还是韩国，其政府始终是民间投资的引导者，政府资金始终是民间资本的“导航员”，而民间资本才是主体。因此，在吸引民间资本进入前沿科技领域时，也需参照国际规范构建各种投资组织模式。

对策建议：建设全球科创中心需发挥民间资本作用

民间资本进入前沿领域，不仅利于前沿技术的前期研发，而且有助于促进研发、生产和市场的无缝对接，应发挥社会力量参与科技创新活动，加速形成和壮大市场化的服务功能，让更多的民间资本通过市场作用进入基础研发阶段，使科技资源得以有效配置市场。同时，在中国目前前沿科技领域还较多倾向于依赖体制内经费支持的背景下，应通过进一步优化政府财政科技投入机制，推动前沿科技领域的发展。

通过减免税收等优惠政策引导民间资本投向前沿领域。对于投资前沿科技领域的民营企业，可借鉴国际上的成功经验，研究制定相关“税收抵免”优惠政策，按其投入前沿科技领域研发的资本额度的一定比率计算抵免额，直接从应缴所得税额中扣除；同时，也可通过进一步完善现行的加计扣除优惠政策，取消对相关研发领域的限制，适当将民营企业对前沿科技领域研发的投资纳入研发加计扣除范围内，并通过完善相关管理和工作机制，提高工作效率，提升企业向前沿科技领域的投资积极性。

通过直接和间接支持鼓励研发组织吸纳民间资本。直接支持方面，可通过给予研发组织相应的资质或名义来增大其对民间资本的吸引力，也可根据投入民间资本额度给予一定比例的配套补贴，或在投资项目失败后，国有资本弥补一部分损失，来减少前沿技术研发组织的后顾之忧，降低投资风险；间接支持方面，可通过相关培训或其他信息服务形式，加大宣传，积极引导和鼓励其强化与民营企业的互动。同时可通过各种科普宣传手段，让大众了解基础知识，强化对前沿科技长期效益的宣传，增强其对民间资本的吸引力。也可通过构建相应的公共服务平台，拓宽前沿科技研发组织与民营企业的信息交流渠道，提升民间资本的进入机会。

通过优化财政科技投入机制支持变革性项目的研发。目前中国财政科技投入多追求财政资金使用的经济性、效率性和效益性，对其绩效评价也多从这几个方面入手，较少从“创新性”、“前沿性”角度入手考量，因此应探索建立支持变革性项目的财政投入新机制，变追求“效率”和“效益”为追求“创新”和“前沿”。此外，前沿科技领域的研发一般需要对前期基础性研究投入较大，但目前中国财政科技投入中基础研究的比例还相对较低，需要适当提升基础研究投入占总研发投入的比重，缩小与发达国家这一比例的差距。

(作者系上海市科学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专题编辑吴英燕，工作邮箱;wuyy@thepape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