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黄小河
随着中国首部4K电影《归来》在全国各大影院上映，今年4K大片将一部接着一部，当然还有4K“世界杯”。火爆荧幕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也称有部分镜头采用4K技术拍摄。早在2013年6月，上海广播电视台发布了主题为《SMG：与未来同步》的中国首部4K电视概念片，这是国内电视台第一个4K电视节目。 4K真的这么“高大上”？真的可以比拟胶片？真的会模糊电影和电视的界限？对纪录片拍摄又将会带来何种影响？
今年，上海诞生了首部全4K拍摄的纪录片《迁动人心》，该片已入围即将举行的上海白玉兰纪录片节。5月23日，在后期剪辑室内，早报记者采访了该片的导演崔轶，和他探讨了4K技术特点以及从拍摄到播出、技术推动影像的种种可能性。 “4K”能够呈现大量原本镜头难以呈现的画面，当然它也是把双刃剑，该技术首先遭到日本女演员的集体抵制——因为画面太清晰，很多女演员的遮瑕粉底徒劳无功。
不过，在纪录片拍摄过程中，大量镜头是不可重复乃至千载难逢的。4K摄影机诞生后，暗景区人物的突然动作、后期放大后人物的面部表情、至关重要的生死一瞬都能一一被敏感的镜头仔细记录。这无疑让记录本身多了一层保险。
但4K是否就毫无缺陷呢？崔轶告诉记者，一台4K摄影机要配备4个摄影人员：“虽然前期设备便宜，但这样的配置对于纪录片市场还是需要一段过程。”
“4K”=35mm胶片
在胶片时代，一台阿莱（ARRI）摄影机动辄几百万元，一卷胶片价值1600元，冲洗费用也是1600元，拍4分钟，3200元就没了。“而4K前期设备很便宜，人民币只要三四万元、最高端的也就五万多元。在4K时代，只需要买硬盘。”崔轶说。
在2012年的国际消费电子产品展览会（CES）上，部分厂商在展出其高清显示设备时使用了“4K”一词。在同一年，崔轶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看到了“4K”的时候，他心里就在想“胶片真的要灭亡了”，因为“4K宽容度高、清晰度高决定了它能够取代胶片”。
“4K”的定义，是指显示设备的横向分辨率大约为4000像素。实际上，4K的物理分辨率达到3840 2160和4096 2160两种规格，是全高清(FHD.1920 1080)的4倍，标清电视的20倍。只有在拍摄、制作、分发、显示各个环节都达到这个要求，才能称为4K电视。
崔轶记得在美国柯达影业公司看到了一段用4K拍摄的美国电影《神枪手》的片段，那是一段被他认为“一定是精心铺设灯光”的场景，之后这部电影的摄影师告诉崔轶，片段全部使用的是自然光，崔轶和在场的人都被震撼到了。所以，除了画面清晰，宽容度高是“4K”的另一个特点，“大数据出现以后， 4K 完全可以取代胶片。”崔轶认为，除了特殊效果，从技术角度来说，用4K拍摄基本是不用打光的，这样给低成本投资电影产生了很大的诱惑力。
在2013年的CES展会上，更多的厂商开始使用“超高清分辨率”（UHD）一词来取代“4K”一词。“超高清分辨率”英文原文为“Ultra High Definition”，缩写为UHD或UltraHD，是国际通信联盟（ITU）定义的术语。
2013年，超高清电视在消费市场热销，自此电视行业也宣布跨入“超高清”时代。“4K技术来自日本，去年，日本已经能做到4K电视播出的全普及。我们还不行，我们现在电视台播出的还仅仅是高清。”崔轶说，“而且我们的高清频道刚刚开始推行，网络就已经开始推行4K了，他们把搜集来的大量的4K片源直接变成播出平台，4K电视机现在两三千块钱就能买到了，这对我们传统媒体电视台颠覆是最大的。”今年，乐视自制的内容将占据国内市场超过七成的4K内容市场份额，其中乐视影业将推出张艺谋执导的《归来》等近10部4K大片。同时，乐视网TV版将首创4K轮播频道。
5月，上海新闻综合高清频道开播，标志着上海广播电视台新闻类电视节目已全面实现高清化，在节目格式上与国际主流传媒机构完全接轨。至此，上海广播电视台已开播东方卫视、娱乐、电视剧、五星体育、纪实、新闻综合、第一财经等7个高标清同播频道，数量位居全国省市级电视台首位。
虽然4K在国内刚刚起步，但在美国IMAX已经达到32K、甚至64K。那么4K的观感到底是什么样呢？“直观地说，32K就像原来胶片的超宽65mm，4K其实是达到35mm。”崔轶说。
技术让画面多了层次
纪录片《迁动人心》讲的是上海旧区改造的故事。谈到为什么将一部讲拆迁的现实题材的纪录片用4K技术来完成，崔轶告诉记者，接到任务时，还没想到把这部纪录片做成一部电影，更没想过要上院线。“起初领导安排下来，包括闸北区动迁办和我说的时候，只是问我能不能把它作为影像资料保存”，拍摄一旦深入下去，崔轶发现，镜头里不仅是一堆素材、而且“有人、有故事”，于是一部纪录片就在他脑海里成形了。
“要拍就用最好的技术拍，因为这些东西是要留到几十年后的。”拍摄的拆迁地点是晋元路地块。
记者随后在剪辑室看了纪录片《迁动人心》未完成版。“虽然我们拍的是4K的，但是这里达不到播放条件，因为不是专业播放4K影片的系统，所以现在你看到的还是2K的感觉。”
但是即便如此，不管是拆迁人员抽香烟时的烟雾还是工人们拆迁时的灰尘，记者都看得非常清楚。“以前的2K拍出来的烟雾都是一片，可是你现在可以看到它的颗粒、层次以及流动。”
在屋内一家人谈判的场景里，暗景区老太太擦脸的动作和放大后老大爷眼角的泪光都看得一清二楚。“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人眼识别层次时，越丰富就越立体，4K还会让你的肉眼看到作为一般肉眼看不到的可能性。用4K高速摄影机，可以看到空气中的尘埃和微粒，”崔轶说，“视觉的魅力就是质感，质感的力量是给你冲击力。像《舌尖2》里原材料的质地和烹饪时的变化，在2K时代就会损失掉。”
据了解，中国的电影院除了IMAX，基本都是不支持4K的，大量的电影院2K都没达到，大部分都是1.2K、1.3K，崔轶说，“如果4K的影像制作成了规模，势必将会影响IMAX影院的建设，将来会有更多4K放映厅的出现。”
“最直观的最有推动性” 那么，4K技术又有什么缺陷呢？
“跟焦要非常准，否则慢点儿就立刻虚掉了。”4K摄影组通常会有四个摄影、一位掌机、一位拎设备的，因为三脚架镜头都很重，还要配备一个跟焦员。另外，崔轶还谈到一个缺点，就是“画面灰度比较大，出来后一定要校色”。
崔轶认为，虽然还有缺陷，但相比3D，4K技术更为成熟。崔轶记得当时卡梅隆刚做完《阿凡达》后出席一次讲座时说，现在的3D技术并不成熟，未来不光要做到裸眼3D，还要做到全息，即屏幕和人眼的互动。比如人眼看物体时，物体是实的，旁边是虚的，未来，当你走进电影院，所有一切都会与你互动，简单地说，就是和人眼效果无限接近。“虽然这样的3D技术和中国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对于4K我们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最直观的一定都有推动性，”崔轶告诉早报记者，“就像张艺谋看到4K和2K，一定会选4K的。”
但4K的大量出现，会不会沦为和3D一样的概念化？“我们不能把4K沦为概念化，成为假4K，就像假3D那样，字幕做成3D就行了？这不就让观众产生不信任感吗？假3D的泛滥是因为中国建立了大量的3D影厅，这些影厅建好了却没有片源，你拍了3D，莫名其妙就能赚钱，为什么？我们没有合理的电影分级制度、技术合成制度、工会制度。”崔轶认为，4K是超高清的门槛，将来一定会向32K、64K发展，现在虽然4K对于商业客户还是可以满足，纯粹民用和纪录片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这个速度要比我们想像的要快，而且它离民众的需求要比3D更贴近。”
电影发展到今天，每一次影像的突破，都是依托技术的发展，从黑白到彩色，从无声到有声，从胶片到数字，也会导致创作者对电影本体认识有很多新的认识。
“我们上学时候就知道电影是 时间和空间 的概念，我们把电影的创作变成 线性叙事 ，因为胶片用剪刀，而数字时代用 非线性编辑 ，所以只有到了数字时代，洛南才会拍出像《盗梦空间》这样 层次性 的电影，其实从技术角度，PhotoShop就是一层一层的概念，技术就变成艺术创作了，我们现在只是在用4K的记录阶段，未来是否会有更大的突破营造各种可能性，都是无法想象的，它也许会颠覆很多传统的想法”。
崔轶说：“因为人们都想要身临其境。”
本文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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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易_NE0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