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虎人普京会被一群会计打死么？

4月28日，美国财政部宣布对7名俄罗斯官员和17家俄罗斯企业实施新一轮制裁，其中包括俄罗斯最大油企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的董事长伊戈尔·谢钦（Igor Sechin）、几家金融机构和与能源行业有关的数家公司。制裁措施包括签证禁令、资产冻结和进一步的贸易限制。

实施首轮制裁时，俄罗斯人大多一笑置之，批评者们则揪住美国政府不放。签证禁令和资产冻结对那些最狂热的普京支持者有什么用？对那些不是经常到西方旅行、也不把资产存在外国银行的人有什么用？

然而，这种推理是对制裁目的和效果的深深误解。实际上，这些制裁是911恐怖袭击以来美国财政部一直在进行的金融战争的新形式。这场金融战争依赖于《爱国者法案》（Section 311 of the Patriot Act）的第311条和“了解客户”的银行条例等新法规。

起初，这些条例旨在将恐怖分子排除在全球金融体系之外。新法规的缔造者之一胡安·萨拉特（Juan Zarate）在其著作《财政部的战争》（Treasury s War）中写道：

“最终目的不是冻结在美国银行的资产（但这确有好处），而是藉此使恐怖分子资助者更加难以进入正规金融系统。所以，我们的分析专注于向恐怖主义事业提供金融支持的个人和机构网络。”

不久前，这些新法规超出反恐范畴，以国家为目标，例如朝鲜和伊朗，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与盟友配合行动时，效果还要更好，即便是单边行动，同样非常有效。

这并不意味着新一轮制裁将吓倒普京——就像站在窗台上的疯子一样，要不要跳下去是他自己的决定——但他的行动将招致更大的代价，从而削弱他原本就很脆弱的政权。

想要明白这些制裁措施如何发挥作用，让我们来看看普京密友、俄罗斯铁路公司（Russian Railways）总裁弗拉基米尔·亚库宁（Vladimir Yakunin）的例子。他曾对英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说：“我不打算前往美国。我在那里没有资产。所以这根本不会影响到我。”即使我们假设他在资产问题上所言不虚（不太可能），制裁仍然对他产生了不利影响。

虽然资产冻结和签证禁令带来了些许妨碍（亚库宁的子女住在国外），但这些制裁措施的真正力量在于指名道姓。它们就像是麻风病，使金融机构不愿以任何方式接触制裁对象。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美国金融系统的普遍性。打个比方，亚库宁想在迪拜购买精致的度假屋，他必须以某种方式付款。转账汇款需要通过银行进行，这就是困难之处。每家金融机构都需要与美国实体建立代理行关系以便开展业务。

与美国财政部制裁措施对着干的惩罚相当严重（汇丰银行被罚19亿美元）。如果犯规的银行想要继续在美国做生意，就必须服从。实际上，一旦你被点名，你就与国际金融系统绝缘了。

而且，这些制裁措施不仅施加于像亚库宁这样的个人，还施加于他们控制的实体。Rossiya银行也成为制裁对象。所以，它不能再与任何银行开展以美元计价的业务。实际上，他们不能与在美国做生意的任何实体进行交易，这就是Visa和MasterCard中断服务的原因。

新一轮制裁进一步收紧了套索，因为俄罗斯的金融和能源企业正成为下一个目标。这意味着他们开展国际业务的能力将被大大削弱。欧盟在4月28日晚些时候公布了制裁措施，这加大了影响力度。

事情并未就此而止。由于对俄制裁是逐步升级的，没人能确切地知道谁将出现在下一个制裁名单上。因此，整个俄罗斯经济被孤立，隔离效果比传统的制裁方法好很多。被禁止的不是具体的活动，而是金融关系本身。

效果已经显现。俄罗斯企业无法获得贷款，并且不得不取消IPO。自从危机开始以来，俄罗斯政府不得不取消两次国债拍卖。这加快了资本外逃，使卢布承压，导致通货膨胀，同时限制了对该国的投资，并拉低了收入。

意识到俄罗斯经济处于危险境地，标普（Standard & Poor）最近下调了俄罗斯的评级，仅比垃圾级高一级，这将促使债券基金重新配置其资产组合以管理风险，从而导致进一步的资本外流。危机尚处于早期阶段，对于普京政权来说，情况只会愈加恶化。

乌克兰危机发生后的民族主义热潮确实提升了普京的支持率，但我怀疑这能否持续下去。随着五一劳动节（在俄罗斯是重要的节日）的来临，很多俄罗斯人将不得不修改旅游计划。还有的人则将发现自己的信用卡无效了。如果出境旅游时不能畅快享受生活，那么出境游的吸引力就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