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回归本质是守住风险底线的关键

专家表示，只有让金融回归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本质属性，使金融发展建立在与信用基础相符的条件之上，国内金融改革才能顺利进行，金融业的发展才能水到渠成，规避风险才能够事半功倍。

如果金融扩张建立在服务实体经济的基础上，那么它对整个金融市场带来的风险都将是可控的，否则，整个金融市场的风险就会增加。

记者刘红4月8日，央行行长周小川在浙江调研时再次强调，要保持金融稳定，牢牢地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区域性风险的底线。那么，如何守住不发生金融风险的两个底线？本报专家委员会成员、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易宪容认为，只有让金融回归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本质属性，使金融发展建立在与信用基础相符的条件之上，国内金融改革才能顺利进行，金融业的发展才能水到渠成，规避风险才能够事半功倍。

易宪容认为，金融为实体经济服务，既是金融业的本质特性，也是当前中国金融改革的核心以及未来中国金融业和全球金融业发展的方向与基本原则。他认为，当前国内外金融市场不少问题的根源就在于金融本质的异化。如果金融扩张建立在服务实体经济的基础上，那么它对整个金融市场带来的风险都将是可控的，否则，如果金融离开了服务实体经济的本质特性，整个金融市场的风险就会增加。

从近几十年来的情况看，随着社会经济金融化程度的提高，全球经济所面临的风险越来越高。与本报记者连线中，易宪容给记者这样一组数据：1980年，全球金融资产规模相当于全球GDP的108%，到2012年底，金融资产规模大约相当于全球实体经济规模的16倍；当前全球外汇市场一天的交易量超过5万亿美元，其中98%的交易量与实体经济的外汇需求没有直接关系。近几十年来，随着现代计算机技术与网络技术快速发展，金融工程师制造出了无数复杂的金融衍生产品，创造了与实体经济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金融市场巨额交易。在易宪容看来，这些金融产品的目标并非发现价格、规避风险、套期保值等，而是制造波动、投机套利，以便攫取高额利润。这种行为不仅让绝大多数民众财富受到某种程度的掠夺，也直接危害着实体经济。比如石油价格波动、粮食波动等就严重影响了全球绝大多数人的民生。在当前金融电子交易甚至是高频交易、债券市场工具智能化与金融产品衍生化的情况下，金融业已经成为互为对手的自我服务、谋取暴利的工具，其与实体经济的相关性几乎消失。而金融风险正是从这样的方式中产生。从华尔街所涉及的重大刑事案件层出不穷的情况来看，无不与华尔街商人贪婪制造风险相关。所以，中国的金融改革开放强调健全的监管制度，既强调加快改革开放步伐，同时也考虑这种改革的条件与时机，强调金融改革的渐进性。

规避风险要从界定金融服务与实体经济的关系入手，合理确定信用扩张的边界，让金融市场的扩张适应实体经济发展，以避免信用扩张过度，让大量的资金在金融体系内膨胀与循环，推高资产价格，形成金融泡沫及风险，助长产业空洞化。

既然金融的本质是服务于实体经济，那么金融服务能够做什么、不能够做什么？易宪容表示，当前中国的金融服务能够做的有：通过金融服务来支持国家经济战略转移，引导国内产业结构调整，重点支持弱势产业、企业及群体，如通过不同的金融工具与市场来鼓励节能减排、环境保护和自主创新相关的产业及行为等；加大对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融资的支持，并通过合理的信用政策来拉平不同产业、企业、群体、阶层之间的财富与收入分配不公等，如金融支持“三农”，化解中小企业融资难题，加大对保障性住房的金融支持等。不能够做的方面包括：严格控制过高的杠杆率、严禁利用过高的杠杆率来推高资产价格，严禁“钱炒钱”等。他说，中国金融市场的“去杠杆化”将是未来金融改革的重要方面。换句话说，金融服务不仅仅是所谓创新一个金融产品和工具，或者是建立一个金融市场这么简单，而是要看这些产品、工具及市场是不是能够保证金融服务为实体经济服务。如果金融创新仅仅是谋取金融收益，而不能够服务于实体经济，那么这种金融创新和服务就是不需要的。这也表明，在中国未来的金融改革进程中，对现行国际市场十分流行的衍生产品、工具及市场的推出将采取十分谨慎的态度，金融市场发展将更加注重于服务实体经济的产品、工具与市场。

易宪容强调，一个金融市场融资结构如何，直接融资或间接融资的比例高低，并非人为设定，而是取决于一个地方或一个国家的信用基础。有不同的信用基础就有不同的市场融资结构，并不存在哪种为优的理论与现实依据。美国的直接融资比重高，而德国的间接融资占优势，就在于两国不同的信用基础条件。如果一个国家不根据自身的信用基础条件而人为来设定融资结构的比重，不仅不利于金融资源的有效配置，而且不利于建立合理的金融市场秩序。当前国内资本市场存在的问题大多与此相关。所以，在当前的市场条件下，金融改革并非要突破现有的以银行为主导的融资模式，而是要让市场在这种融资模式生成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