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办公室里只剩我和老杨。
“小莓,你的新闻理想是什么?”老杨笑着问。
“除暴安良。”我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半认真地笑着回答。
“请问什么是‘暴’?”老杨接着问。
老杨问住了我。对于“记者”这个职业最初的认识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记者”是这个社会的第三只眼,监督和记录着这个社会的发展变迁,又被称为“无冕之王”。我对“记者”这个职业的想象更多是社会新闻记者,而后来我成为一名财经记者。
我对新闻的理解和热爱还不敢上升到“理想”的层面上。柴静作为一名社会调查记者,在《看见》中她一次次拷问的是人性,我作为一名财经记者,挖掘的是资本、产业、机构之间利益博弈的真相。当然,这背后也可以延伸到人性的拷问,但在一个商业游戏既定的规则中,很少有道德评判。
于是,我需要的就是挖掘真相。对于丑恶,当事人避之不及,而我们却要求他们直面质疑、拷问、真相,这条路难就难在这儿。
正如这期做小马奔腾的稿子,在我整个下午一直坐在电脑前近三个小时,机械地做着打电话、发短信、发私信,其间未离开一分钟,甚至在某个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想做什么。在这一切都毫无所获的时候,激起了我的“倔强”,不断打电话,有的号码甚至前后打了近十次,终于打开突破口。
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外表最柔弱的爱粧能挖出最惊人的内幕,于我而言,这是一种被激起的“倔强”的力量,是一种付出就要得到回报的坚持,是一步步靠近真相的喜悦。
理想的实现靠的也正是这股“倔强”劲。在纸媒日渐式微的时候,甚至有人预言在自媒体时代,“记者”将不复存在的时候,靠着媒体人天生的倔强劲,变革大幕就此拉开。
无论是牛文文“媒体不需要发行部和广告部”的惊人怒吼,还是李佩钰的内部改革动员令,媒体人开始掀起了一场“自我革命”和“自我救赎”。
我们也在悄悄行动,没有呐喊,没有口号,有的只是默默蜕变。倔强让我们在历史的洪流中保持自己的态度和发言权,保持对真相的最初的敬畏和直抵人心的温暖。
就像我办公桌上养的一株只有两片叶子的滴水观音,一片蜷缩着枯萎,一片绿意盎然,而她的根丰满到快要撑裂整个玻璃瓶,这就是倔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