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里的知青故事

早报记者 朱洁树 2007年，王卫宁回到安徽宣城周王农场，当他看到阔别31载的“广阔天地”里那熟悉的片片茶林、幢幢屋舍时，思绪万千，感慨不已。1970年至1976年，和千万同时代的年轻人一样，在上山下乡的热潮中，王卫宁在安徽宣城生产建设兵团独立第八营等地度过了六年的青葱岁月。

当他重新回到这片承载着自己和同辈人欢笑和苦难的土地时，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仍清晰如昨。营部的房屋依然高大挺拔，但当年熟悉的面容已遍寻不着，房屋的玻璃尽数破碎，炒茶的机器锈迹斑斑。年轻的身影与欢笑仿佛历历在目，却再也无法寻回。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许是路途因交通发达而变得不再遥远。

这是他回沪以来第一次回宣城。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他整理思绪，陆续绘制了一系列怀念下乡生活的漫画，并写下了几首《忆下乡》的诗篇。这些创作生动有趣地重现了有苦有乐的下乡生活，也是一个老知青对青春岁月的深情回望。王卫宁，作为千千万万知识青年中的一份子，他年轻时代的愁苦与喜乐映照出整整一代人的独特生命历程。“上海的知青好多好多，全国的知青也好多好多。这是我们这个民族一代人的经历。包括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去插过队，但是我们的亲戚、朋友都插过队。这好像是整个民族的记忆。”王卫宁的妻子李敏如是说，“下乡的日子一定很苦，但他总是能把下乡的故事说得非常生动有趣。无论写诗词，还是画漫画，他都不需要找什么参照物。因为这是他的青春记忆，留在脑海中，刻在骨头里，抹不去。”

忆下乡（其一）

少小孤身去故乡，

荒畦二月戍周王。

独山客看双桥近，

两水舟行宛句长。

古县无知休古典，

庐阳最忆是黑房。

曾经几度听花鼓，

却望朝朝越曲扬。

1970年农历二月，不满16岁的王卫宁离开上海，上山下乡来到安徽生产建设兵团独立第八营的所在地——安徽宣城的周王。这个地方有古迹名胜敬亭、双桥，有句溪、宛溪夹城而流曲通长江，还有宣城的古典内涵——南齐诗人谢脁曾任宣州太守，杜牧曾任团练判官，李白也曾客游于此，留下墨宝佳话。但即便如此，从未经历过的艰苦依然考验着他。曾有一段时间，这位年轻人住在一间没有窗户、终日见不到阳光的黑屋子里，没法读书写字，只能凭借着记忆中悠扬的安徽花鼓戏旋律让思念家乡的思绪飘向远方。

忆下乡（其二）

晓采青芽夜抢粮，

三更拱卫午插秧。

深冬和雪唯黄檗，

大暑充食半薯粱。

雪浦白屋孤月黯，

风拍绿影满庭芳。

兰桡竞渡凫鸭起，

自问何年下苏杭。

皖南丘陵地带有很多茶园，独立第八营主营茶叶。除了种茶、炒茶，知青还要种水稻、摘水果、养猪、站岗。起早贪黑地“干革命”时固然热情高涨，不过，对于像王卫宁这样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最难以忍受的，恐怕是知青每月的定粮吃不饱肚子。在支农途中的舟船上，在寒冷寂寞的黑夜里，思念亲人的热泪常常溢满眼眶。

王卫宁于1976年返城回沪，一度无业。后进入《文汇报》社，从车队运输工做起，直到担任文汇新民报业集团新闻信息中心的时事新闻评论。在报社从事文字工作使爱好读书写字的他有了不少的文字积累，也包括少年时就钟爱的绘画。

小学两年级的时候，王卫宁的老师就发现了他的绘画才能，并鼓励他报考美术学院。这个含苞待放的艺术梦想在“文革”中烟消云散。不过，此后的生活中，他从未舍弃绘画这种表达方式。在自己文章的题头题尾，他也常常会配搭一两幅生动的小漫画。知青的记忆，成为了他创作系列漫画的源泉。本版刊出的12幅作品即是一个老知青对于自己火红青春岁月的深情回忆。

1

1970年，不满16岁的王卫宁穿上崭新的绿军装，在人群、红旗和锣鼓的夹道欢送中登上了上山下乡的列车，心中自然豪情万丈。但安徽农村的穷困和生产建设兵团的严格却让这些上海知青始料不及。但不久，这位勇敢的年轻人就开始积极投身广阔天地“干革命”，并在艰辛的生活中寻找乐趣。

2

那时，知青经常会被派到生产队支农。坐着悠悠的乌篷船，沿岸风景勾起年轻人万千思绪。

3

王卫宁曾被调到师部警卫班，而站岗是警卫班的主要工作。通常每夜两班，每班双岗。每人配50式冲锋枪，后来改成56式半自动步枪。而真枪实弹、站岗放哨这活儿常常令王卫宁这个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年轻人兴奋不已。

（下转B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