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华：雾霾与皮肤病

徐金华

50岁，医学博士、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现为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皮肤科主任、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皮肤性病学系主任、上海市皮肤科临床质量控制中心主任、中国医师协会皮肤科医师分会副会长、中华医学会皮肤性病学分会常委兼副秘书长等职。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皮肤科的主任，徐金华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他在国内首次引进组织工程皮肤技术，应用于白癜风的治疗，获得突破性进展。而针对最近肆虐华东地区的雾霾，他的团队正在通过流行病学调查，研究“气象因素与皮肤病的相关性”。二十年来，他还一直致力于艾滋病的防治工作。

身体周刊记者 肖蓓

“头大、皮厚、手长，抗感染力强”，是坊间对华山医院医疗特色的形象比喻。头，指神经内外科；皮，指皮肤科；手，指手外科；抗感染，指传染病科和抗生素研究所。可见皮肤科在华山医院举足轻重的地位。皮肤科将近200人的专业团队全年无休，每天接待3000到4000个患者，每年的门诊量达120万，相当于一个普通医院一年的门诊量。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皮肤科的主任，徐金华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不仅要掌管整个科室的临床工作，还要带领团队搞科研，不断探索新技术。他在国内首次引进组织工程皮肤技术，应用于白癜风的治疗，获得突破性进展。而针对最近肆虐华东地区的雾霾，他的团队正在通过流行病学调查，研究“气象因素与皮肤病的相关性”。20年来，他还一直致力于艾滋病的防治工作。

华山医院皮肤科自1929年创立以来已近85年的历史，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皮肤科。在徐金华的带领下，华山医院皮肤科已经连续四年在中国医院最佳专科排行榜上位居榜首，今年徐金华本人也入选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计划。

“作为全国最大的皮肤科的主任，临床工作和科研任务的压力是很大的，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科室管理、学科发展上。中国的皮肤科在国际上影响力越来越大，未来的目标是把华山医院皮肤科打造成 中国第一、亚洲领先、世界影响 的学科。”徐金华从容地说。

植皮治疗白癜风

在华山医院综合楼的一个实验室里，工作人员正在培养皿中培养皮肤组织。这些2-3厘米大小的皮肤组织来自于白癜风病人自身的健康皮肤，在特殊的培养基的作用下，经过一个月的培养，就会培养形成一大块健康的皮肤，可以给白癜风病人自身移植，遮盖在失去黑色素的白斑区之上。这种神奇的技术就是组织工程皮肤技术。

徐金华解释说，组织工程皮肤技术是一种专业的自体表皮扩增的移植治疗，对于大面积而且非手术治疗无效的白癜风患者提供了快速康复的可能。人工体外表皮扩增技术的流程是，先取一小块病人的健康皮肤，用胰酶等消化，获得表皮组织悬液后，将其置于特定扩增条件下，14-21天后获得带有黑素细胞的扩增表皮，然后将其平整地置于皮损磨削面。患者的复色发生在移植后的1-6个月。“表皮中有角质细胞和黑色素细胞，由于两种细胞的生长特性不同，同时培养的难度很大，我们使用了特殊的培养基，使其成长为多层皮肤。组织工程皮肤的特点就是，自体皮肤移植不存在排异反应，色素恢复均匀自然，移植面积不受限制。”

白癜风被列为世界性皮肤病三大顽症之一，是一种常见的获得性皮肤色素脱失性疾病。此病的病因复杂，近年来多方面研究认为与自身免疫、黑素细胞自身破坏、神经精神因素及遗传等有关。但是不同患者或不同亚型发病机理可能不同。许多研究显示，遗传因素在白癫风发病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目前认为此病是一种多基因遗传病，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仅会有一名成员受累，只有少数家庭才会有多个患者。白癜风阳性家族史报告不一，国外资料显示，白癜风患者亲属中的患病率为18％~40％，国内为3%~17.23%，明显低于国外。血缘关系越近，发病危险度越高。

徐金华说，治疗白癜风目的在于，控制疾病的进展，使皮损不再继续扩展，促使白斑区色素的恢复。治疗方法及治疗药物因人而异，这主要是因为各个患者的病因、诱发因素、临床类型和病情的不同其疗效也不一样。目前多采用中西医结合，以及局部与整体治疗结合的方法。除了口服和外用药外，对某些白癜风患者也可以配合光化学疗法，如窄波紫外线、308准分子激光等。

上世纪90年代，华山医院皮肤科发明了皮肤吸疱技术，就是运用负压，将患者健康皮肤的表皮与真皮分开，剪掉健康表皮移植到皮损处。但是吸疱技术移植的面积较小，对大面积的皮损移植不适合，且疱与疱之间会留下空隙，恢复的效果不理想。

“这几种方法都有局限，尤其对于皮损面积较大、或者发生在颧部、颌面等不平整部位的白癜风患者，都不是很有效的治疗方法。移植技术的改进和发展势在必行。”2011年，徐金华从日本引进了组织工程皮肤技术，率先在国内开展了人工体外自体表皮扩增技术治疗稳定期的白癜风患者。今年获得上海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批准。

徐金华说，“前期做了18个病例，今年审批通过以来做了10个病例，手术后三个月回访临床有效率达90%以上。术后12个月随访未发现明显不良反应。只有一个人因为去美国没有随访到，其他效果都很好。”

接下来，徐金华将带领华山医院皮肤科，按照新标准重新建立一个组织工程皮肤实验室，并制定实验室的相关规范和标准，这项技术也引起了其他医院的关注，或将推广到烧伤疤痕治疗上。

雾霾与过敏性皮肤

今年秋季，中国大部分地区经历了一场罕见的雾霾，PM2.5不仅侵袭着人们的呼吸系统，对皮肤也造成伤害。很多过敏性皮肤病患者发现，皮肤过敏的老毛病又加重了。人们不禁要问，过敏性的皮肤病越来越多，与雾霾等环境污染是否有相关性？

自1992年开始，徐金华就开始了过敏性皮肤病的研究，1993年与呼吸科合作开展过敏性皮肤病过敏原检测与过敏原脱敏免疫治疗，并开展慢性荨麻疹的专科门诊。在雾霾肆虐的当下，徐金华又把目光聚焦于环境污染与皮肤病的相关性研究上。

“过敏性皮肤病越来越多，一方面是内因，与个人的过敏体质有关，一方面是外因，与食物、花粉、尘螨以及环境污染有关。”徐金华说，特应性皮炎是一个在皮肤科非常常见的皮肤病，主要特点就是皮肤瘙痒、慢性、复发性同时伴有其他系统过敏性疾病。特应性皮炎在工业化发达国家发病率比不发达国家要高，城市的发病率要比农村地区发病率高。欧美国家发病率较高，在美国超过20%的儿童受累，并且发病率还在逐年升高。

中国的发病率也在逐年上升，华山医院皮肤科曾经在2009年到2010年在上海的北新泾社区做过流行病学大样本调查，结果显示将近1万个人群中特应性皮炎的发病率超过1%。特应性皮炎患者绝大多数都是在5岁以前发病，因此又在上海的九个社区做了3到7岁儿童的特应性皮炎发病率的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发病率在8%左右。“我们发现，越发达的地区发病率越高，市中心的发病率最高，城乡接合部其次，郊区最低，这可能与环境污染密切相关。调查还发现，住在新装修、有新家具的居室里的孕妇，其小孩出生后易患过敏性皮肤病，这也与装修污染有关。”

目前他的团队正开展气象因素与皮肤病的相关性研究，其中就包括雾霾与皮肤病的关系。“我们调查最近几年气象因素（包括雾霾、季节更替等）与皮肤病发病的变化，正在进行统计学的研究。初步研究发现，雾霾中的PM2.5可引发过敏性皮肤病，体外研究发现，PM2.5的浓度越高，皮肤细胞死亡率会增加。”

作为一种慢性病，特应性皮炎反复发作，难以根治，需要患儿和家长的积极治疗和正确的护理。近日，华山医院和世界卫生组织健康教育健康促进合作中心合作，建立皮肤病健康教育基地，同时也挂靠在上海健康教育所，通过健康教育大讲堂，对特应性皮炎的患儿家长进行健康教育。

徐金华说，“过度治疗，放弃治疗的态度都是不正确的。虽然是一个慢性病，但是它可以缓解，治疗一定要有信心。同时，特应性皮炎很难根治，一旦具备发病的条件和因素，以后还是可能会发病的。所以，一定要耐心治疗，疾病缓解、控制以后要巩固治疗。如何使疾病不复发或者少复发，皮肤的日常护理是非常重要的。”

构建艾滋病防线

在徐金华的办公室里，一块“全国艾滋病防治工作先进个人”奖牌，见证着他20余年来在艾滋病防治方面付出的心血。

1995年，他负责建立皮肤科性病门诊和性病实验室，1998年建立HIV初筛实验室，是上海市成立最早的性病专科门诊之一。他指导开展了HIV抗体初筛试验、梅毒螺旋体抗体初筛和确诊试验、淋球菌培养和鉴定、支原体培养和药敏试验、衣原体抗原快速检查、真菌镜检和培养、阴道滴虫镜检等检验项目，开展阴道镜检查、尖锐湿疣激光手术治疗及光动力疗法等新技术。

近几年，华山医院皮肤科性病门诊就诊人数与日俱增，平均每年超过2万人次。如何对这部分高危人群开展有效的艾滋病筛查工作，是预防和控制艾滋病工作的关键点之一。徐金华动员患者进行HIV初筛检查，并对他们开展有关艾滋病防治的宣传教育工作。目前，华山医院性病门诊患者HIV初筛率达到95%以上，艾滋病确诊病例占上海市静安区确诊病例的90%以上，占上海市确诊病例的5%左右。

院内手术必须进行HIV检测，这是徐金华为艾滋病的防治拉起的院内第一条防线。目前华山医院外科手术患者术前HIV检测率接近100%，平均每年对5万多人次的手术患者进行HIV检测。

徐金华还走出医院，走向社会，主动寻找目标人群，通过基线调查、公共娱乐场所现场干预、同伴教育、外展干预等形式对暗娼及嫖客开展艾滋病防治知识的宣教与干预，大力推广安全套使用，引导正确就医观念。

作为学科带头人，徐金华在科研上取得累累硕果。近5年来，他主持2项国家自然基金、5项上海市科委基金、1项上海市卫生局课题，并荣获“2013年度上海市优秀学术带头人项目”，同时还参与主持1项复旦大学211工程“三期医学学科新增长点建设”项目。近五年以第一通讯作者共发表论著42篇，其中SCI收录17，总影响因子51.687，最高影响因子12.047。徐金华和他的团队还在系统性红斑狼疮免疫学异常的表观遗传学机制方面进行了大量创新性探索，并对系统性红斑狼疮流行病学、临床诊断标志物筛选等进行了研究。在他的带领下，华山医院皮肤科2012年获得了卫生部临床重点专科和上海市“重中之重”临床重点学科建设项目，并获得上海市“工人先锋号”和“文明班组”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