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大搜救” 海军规模最大的非战争行动

“蝴蝶”台风突袭下，救援西沙渔民成了近十年来中国海军南海舰队在西沙规模最大的一次非战争行动，海军南海舰队先后共有14艘舰艇、4架飞机执行搜救任务，南测429船也在西沙海域执行搜救任务。

几乎所有中国人都开始筹备国庆长假的时候，“蝴蝶”却掀起了巨浪。

2013年第21号强台风“蝴蝶”在西沙群岛的海面上缓步移动，5艘船舶的上百渔民遭遇了意料之外的“突袭”。他们没有料到，对于本次高达13级，最高时达17级的超强台风，整个西沙群岛海域都没有足以抵挡的避风港。而只要12级的大风就已经可以把列车吹翻，把20吨重的汽油罐抛到80米高空。

由于台风来袭，共有52艘船舶在西沙群岛附近避风，其中大部分在避风条件相对较好的琛航岛港池周边。但由于台风风力太大，在琛航岛潟湖内同样发生险情，12艘船沉没，渔民遇险落水。选择在珊瑚岛以南潟湖避风的5艘渔船更是险象环生。

2013年9月29日18时37分，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向海南省海上搜救中心发电报称，广东和香港5艘渔船171人在西沙珊瑚岛海域避风遇险。

10月9日，装备有水下探测设备和定位装置的海军最先进的测量船“南测429”，依旧在9.6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搜索，海军“836”远洋救生船搭载的潜水队，分三批15人次对一切水下可疑目标进行摸排，险情发生10天后，仍然还有48人失踪。

“土台风”突袭

“看着好像没什么，靠近了之后，才发现能量极大”。“蝴蝶”扇动的力量，被沿海人称为“土台风”。“土台风”生于本土，往往形成速度慢，幅度增强得慢，运动轨迹难以判断，易被经验丰富的渔民忽视。

巨大的破坏能量与极易发生的忽视，当地部队往往提前进行提醒，建议渔民撤离相关海域，回到海南岛避风。海军的战舰在此前也已因台风将至而调离三亚，前往湛江港避风。

但仍有不少渔民认为琛航岛的潟湖已经足够抵御，没有回海南岛。南海舰队作战处副处长刘海涛说，琛航岛的可避风等级是12级，而这次台风最高达到17级。

鸟瞰台风，是一个近于圆形的空气大漩涡，周围的空气绕着它的中心急速旋转，“蝴蝶”的核心区，恰触碰到渔民避风的珊瑚岛等海域。

“29日中午，我们避风的锚地风力已经达到12级，此时想要逃离台风圈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想着只要能顶住风浪坚持12个小时，撑到台风过境就没事了，”渔民陈色验说，“我们的船下了两个锚，比别的船都要牢固些。”

然而，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蝴蝶”的威力就超过渔船承受极限，固定船上舢板的绳索全都被吹断，舢板被吹落到海上，随滔天巨浪翻滚而去。

很快，渔船已经严重进水并下沉，随时可能倾覆，渔民们开始作弃船打算。“我就喊了声弟弟的名字，让他赶紧跟着大家跳船，然后自己也跳到海里，”陈色验回忆当时情况，“当我跳下去的一瞬间，大浪带着一个小舢板打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死抓住这个舢板。”海浪将他们打下水，而海浪又带来了这个舢板，它成了陈色验的“救命舢板”。

“没有海军我就喂鱼了”，当陈色验和弟弟陈色聪所在的渔船被台风“蝴蝶”打翻时，他们绝望地以为那是他们兄弟间的永别。

10月1日凌晨5时41分，经过连夜大风浪航行，由武汉舰、广州舰组成的舰艇编队，抵达预定搜救海域，采取目力、红外、雷达等手段进行搜寻。尽管救生衣一般都是显眼的橘红色，但要在动辄五六米高的大浪中找到一个有生命的小黑点，其艰难不言而喻。

10月1日，国庆节长假的第一天，这一对落水的陈氏兄弟也迎来了自己的重生。上午9时55分，弟弟陈色聪和同伴谭建军被武汉舰发现并救起。11时35分，哥哥陈色验被广州舰搜救小艇成功救起。10月2日15时，海军派出直升机将被广州舰、武汉舰救起的渔民送回西沙永兴岛，接受进一步救助。

10月1日，由于“蝴蝶”登陆后强度明显减弱，中央气象台解除台风黄色预警，但“蝴蝶”所经之处，仍在紧张搜救。国庆节这一天，武汉舰、广州舰两舰先后救起了8位遇险渔民。

生死救援

9月29日21时起，海军驻珊瑚、金银岛部队连夜组织十多支搜救分队，沿本岛岸滩进行24小时不间断拉网式搜寻。晚上，守备部队打开岛上所有信号灯和强光灯。狂风与暴雨交加的夜幕被一道道强光穿透，希望给遇险渔民以方向的指引。

迷途中的灯塔、台风里的避风港，往往被赋予指引与庇护的喻义，因为它们是海上的渔民和船舶最重要的生命线。

渔民林进和抱着油桶在海上漂浮，当他看到海军军舰时，连油桶都立马弃掉，开始拼命向军舰游去。他不知道的是，当时的风力仍然十分强劲，吨位不足的舰船也有翻船可能。船长周常尧说，“此时969船随时都有脱锚倾覆危险。”

被救后，林进和激动地说，他一见到海军军舰“就感觉到了生的希望”。即便数人最终成功被救，对于救人的官兵和被救的渔民来说，那仍旧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瞬间。

包括最先进的南测429船在内，广州舰、武汉舰和岳阳舰等我国自行设计建造的先进驱逐舰和护卫舰上，官兵们利用微光夜视仪、红外成像设备等昼夜不停跟踪海面目标。

“现在我手里拿的是微光夜视仪，它可以在灯光很微弱的情况下发现目标，现在我们来用它对落水渔民进行全面搜索！”武汉舰值更官张龙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广州舰舰长李朝辉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舰上的红外成像设备，作用距离是十公里，能够在夜间清晰成像，以便于我们在晚上能够更清楚地搜索到遇险渔民。”

截至10月8日，西沙海上搜救行动已进入到第九天，共搜救广东遇险渔船渔民40人，其中生还26人，遇难14人。自10月2日起，已连续多天未发现生还者。

海南省政府副秘书长许云对媒体表示，本次西沙大搜救行动是我国有史以来在南海规模最大、投入的资源和力量最多的一次救援行动。

一般发生险情时，海南省海上搜救中心会对海上出现的险情进行协调。按照就近就快的原则整合部队、海事、海监、海警等资源进行处理。这种部队和地方迅速联动的机制已经成为常态。由于台风过大，停泊在琛航岛潟湖内的船只也受到严重影响，所以在省应急办做出反应之前，部队官兵已经得知情况，并提前开始紧急营救渔民。

时间在希望和失望中划过。目前，海军舰艇仍在西沙海域搜救遇险渔民。数十名被救起的渔民还在琛航岛上不愿离去，渴盼着在海军的帮助下捞回自己已经受损的船只。

琛航岛是永乐环礁中最大的岛之一，长约1000米，最宽处约500米。琛航岛因为拥有潟湖而成为避风条件相对较好的岛屿，适合渔船在台风中寻找庇护，但海拔最高点仅为3.9米，像西沙群岛内大多数岛屿一样，这样的海岛缺乏遮挡物，避风条件仍不够理想。

“南海区域基础设施建设相对滞后，这样的状况随着三沙市成立，在逐步改善。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建设会逐步跟上。”中国社科院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国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