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走向破产启示录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 破产归咎于“蓝色模式”？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网站7月20日文章】题：底特律破产应该归咎于“蓝色模式”吗？(作者帕特里克·琼森)

是城市管理的“蓝色模式”摧毁了底特律吗？如果那样的话，底特律破产对那些在不可持续的养老金重负下开始摇摇欲坠的城市，诸如芝加哥、奥克兰、圣菲来说，是否具有更深层的警示意义？

诚然，底特律在过去几十年里逐渐跌入绝望和荒芜的深渊，最终走向破产，原因有很多：美国本土汽车产业的萎缩，不可持续的养老金负担，市政府投资一些炫酷的发展项目而非集中精力搞好基础设施建设和服务。

但批评人士说，长期把持当地政治的民主党未能在底特律推行建立种族和平、控制犯罪和刺激商业发展的政策。其失败实际上给芝加哥这样经济更好、但政治上相类似的“蓝色”城市敲响了警钟。在底特律领导人根据《破产法》第9章正式申请破产保护的同时，芝加哥的信用评级被降低了三个等级。

沃尔特·拉塞尔·米德在《美国利益》杂志上写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进步主义政客、学者和活动分子只会谴责大公司和其他自由派组织。但事实是，在专注于蓝色社会模式的一党体制下，政治腐败将整个城市和数以千计市民的生活破坏到无法修复的地步。蓝色模式越快让步于现实，其他城市就有越大的机会避免重蹈底特律的覆辙。”

对底特律破产的反应体现了更大范围的政治和经济理念的碰撞，大体可以归为“红色的”支持自由工作权的南方州———是的，正是这些州抢在底特律之前，通过向外国汽车制造商提供优惠条件，在亚拉巴马和南卡罗来纳州建厂———以及“蓝色的”实行工会制度的北方州，它们正努力在二战后工业力量的基础上进行重建。

债务猛增和得到关键选民(包括公务员在内)支持的养老金计划之间的冲突已经成为美国各大城市、各州甚至首都华盛顿的一个突出问题。在华盛顿，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还在继续为债务问题争吵不休。一些人说，债务问题已经影响到国家的经济发展。

2011年发生在威斯康星州麦迪逊的示威游行正反映了这种冲突。当时威斯康星州州长、共和党人斯科特·沃克推动一项有争议的法案，给予该州和城市更大的灵活性来调整工会合同。

事实上，底特律破产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密歇根州州长、共和党人里克·斯奈德以及由农村和郊区议员占主导地位的州议会拒绝向底特律伸出援手。斯奈德跟随威斯康星州州长沃克的脚步，在2012年签署了一项法案，给予市政当局更多自治权和修改养老金及福利计划的权力。

事实上，养老金债务是其中的一个罪魁祸首。美国不少城市———很多是在“深蓝色”的加州———的养老金债务已经高达经营收入的5倍。

密歇根州州长斯奈德指定的紧急财政管理人凯文·奥尔指出，犯罪率高企和房地产价值下跌加快了人们逃离这座“汽车城”的速度，但在这背后，真正让底特律走向毁灭的罪魁祸首是管理不善。

《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里克·普卢默援引奥尔的话指出：“自1962年以来，底特律一直是个一党统治的城市。”

诚然，底特律和美国其他城市的混乱局面在很大程度上是经济不景气引起的。美国经济花了好几年才走出2008年开始的大衰退。

虽然一些债务负担严重的“蓝色”城市正考虑步底特律的后尘宣布破产、以便重组债务，但在一些城市问题专家看来，底特律仍然是一个特例。如果美国经济持续改善，它的破产是可以避免的。

全国城市联盟的执行总监克拉伦斯·安东尼向路透社表示：“底特律不应被视为美国城市的代表，也不意味着其他城市会紧随其后。”

美国福克斯新闻网站：

种族骚乱加速城市衰亡

【美国福克斯新闻网站7月20日文章】题：底特律是如何跌入深渊的？

底特律申请破产标志着这座“汽车城”经过几十年的衰落终于走到了尽头。衰落始于全国制造业整体下滑之际，并随着美国各家汽车公司和居民的陆续搬离而不断加深，令这座凌乱不堪的城市只能试图在财政收入不断减少的情况下苦苦支撑。

底特律是上世纪50年代全球汽车制造业的中心，是美国第四大城市，人均收入也位居前列。

但很快，这座所谓的“汽车城”便开始衰落。与美国其他城市的居民一样，底特律人也开始向郊区迁移，从而导致企业数量、就业机会和政府税收的不断减少。

20世纪60年代，随着美国各地接连爆发“种族骚乱”，底特律也未能幸免。历史学家认为，底特律1967年发生的造成人员伤亡的种族骚乱加速了衰亡的趋势。

随着人口从180万左右逐渐减少到现在的70万，市政官员对这座城市各项公共服务的维持已显得力不从心，计税基数只有20世纪50年代的一半。

与此同时，随着日系汽车占领国际市场，各家汽车公司开始在其他城市开设工厂。2009年，美国汽车业随同整个经济一起彻底崩溃，底特律也随之被拖垮。

尽管底特律试图提供并维持执法、垃圾清理等基本公共服务，但由于要根据劳工合同支付工资和救济金，基本公共服务难以得到保障。为了支付工资和救济金，底特律政府负债近150亿美元。

18日，在无法通过重新建构劳工合同来减轻财政负担后，州长里克·斯奈德任命的紧急财政管理人凯文·奥尔提出了破产申请。

考虑到底特律过去9年来几乎一直处于财政赤字状态以及2012年高达3.27亿美元的财政赤字，奥尔似乎别无选择。

此外，底特律的失业率达到18%左右，犯罪率位居全国前列，约有8万栋建筑物处于破损或废弃的状态。

斯奈德最近说：“长期的预算问题已给市民的日常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底特律人走在大街上理应感到安全，理应有照明的街灯，理应可以搭乘公交车上班。”

美国《华盛顿邮报》：

医疗和养老拖垮“汽车城”

【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7月20日社论】题：破产的底特律没油了

不可否认的是，底特律的破产有一方面是独一无二的：它是史上向联邦法庭寻求破产保护的最大的美国城市，不论从人口数量(约70万)还是债务规模(可能高达200亿美元)来看，都是这样。

对于生活在底特律之外的美国人而言，他们还想知道这座“汽车城”的悲剧还有什么独特之处，以及有什么可以适用于美国其他的县份、城市和乡镇。

从许多方面来看，几乎完全依赖汽车制造业的底特律走上衰退之路已有数十载。美国许多城市都面临种族主义和种族关系紧张的困扰，但底特律在这两个问题上的遭遇尤其惨痛，这从1943年和1967年发生的那两场血腥动乱中可见一斑。1967年的那场动乱发生后，以白人为主的中产阶级开始大举迁离该市，此后便一直没有停息。

与众不同的地理因素同样影响了这座城市的偿债能力。人口稀稀拉拉地分布在140平方英里(约合360平方公里———本报注)的土地上，城市越来越无力提供警察、消防等服务。许多城市都有腐败现象，但在2002年至2008年期间担任该市市长的夸姆·基尔帕特里克可能在某种意义上创造了纪录。如今他被判定受贿和滥用职权，面临20多年的刑期。

但我们印象更深刻的还是底特律与其他申请破产保护的城市之间的共同点。具体来说，这座城市承诺给予劳动者它其实根本无力承担的好处———尤其是医疗保险和养老金，而后又不得不靠多年举债来掩饰这个过错，最终它自食恶果。类似的问题同样发生在另外三个申请破产保护的美国城市(加利福尼亚州的瓦列霍市、斯托克顿市和圣贝纳迪诺市)身上。波士顿学院的学者展开的一项新的调查发现，美国各州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养老金计划存在3.8万亿美元的债务。

显然，其中许多已申请破产保护的城市目前对自己的债务处理得都很好。但即便是信誉很高的芝加哥最近也因为190亿美元的养老金债务而被穆迪分析公司下调评级。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这些城市无力偿债的那一天到来很久之前，它们向工会所做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增加了借贷成本，并挤压如公园、图书馆、卫生及公共安全设施等其他公共需求。而这不利于挽留中产阶级这样的纳税群体。希望避免重蹈底特律覆辙的那些城市和州政府，眼下应当开始努力让自己的退休制度走上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不论是助长底特律如此挥霍的债权人，还是狮子大开口的工会，谁都无法接受该市紧急财政管理人凯文·奥尔提供的那点可怜兮兮的好处。所以奥尔只好告诉他们，“法庭上见”。债权人愤愤不平地说，即便将底特律的总债务去掉一部分，都对美国所有的市政府算得上是一个惨痛的教训。与此同时，当地工会则向全国各地的同仁一样，高举本州宪法，要求不要违反他们的养老金协议。

债权人和工会，以及广大的美国民众即将发现，联邦破产法对债台高筑的市政府是多么的支持。

香港《信报》：

中国城镇化应引以为鉴

【香港《信报》7月20日文章】题：底特律衰败有因内地宜吸取教训

盛极一时的“汽车城”底特律申请联邦破产保护，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个破产的大城市。这个曾经的美国第五大名城由辉煌走向破落，其中有各种经验教训，也值得正谋求大举城镇化的中国引以为鉴，以防“鬼城”涌现，不可收拾。

底特律正面临一片惨淡景象：近200亿美元的债务、逾10万个债权人，市政府已无法履行对市民和债权人的责任。人们或许会问，这个全美三大汽车公司总部皆坐落于此的城市，何以沦落为“美国最悲惨之城”？

成也汽车、败也汽车。底特律是美国汽车工业的发祥地，但随着国内汽车业日益衰败却没能实现产业转型，人口大幅减少，人口质素明显下降。这种由半个世纪之前便开始形成的趋势无从逆转；加上金融危机的冲击，终使这个曾是“音乐之都”的密歇根州最大城市只能奏出哀歌。

在本世纪的头十年间，经济颓势之下，居民锐减25万人。除了人口减少，种族骚乱更使大量白人离去，目前该市居民中，黑人占逾八成，而没有大学学历者高达88%，而退休人口则超过活跃劳动人口一倍多。人口数量与质量齐降，加上不少企业也迁往郊区，市政府的税收大减，但市政项目的支出依然庞大，终至债台高筑。

底特律市政府的表现不济，长期深受腐败丑闻困扰，社会因种族矛盾冲突和治安恶化而不稳，都加速了城市财政的沉沦。

近年金融海啸袭来，三大汽车公司大幅裁员、房地产崩溃，更使底特律的经济陷于万劫不复之境。

此外，有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家指出，底特律以大企业为龙头，通过大举兴建办公楼和基础设施来拉动增长，忽略了城市多元化的本性，使其依赖单一的汽车工业，终成为美国汽车业衰落的直接受害者。

由此看来，产业单一化、居民迁移与人口红利消失、政府贪腐和施政不堪、社会矛盾激化，以及金融动荡、房地产崩盘等等，都成为底特律被迫破产的原因。在中国推进城镇化的过程中，这些弊端与危机正是最值得吸取的教训。

目前在内地部分城市，产业过于单一，这固然存在隐患。更有甚者依靠房地产发展城镇化，据称由此造成的“鬼城”已有12座之多。还有一些地方政府为政绩工程而肆意挥霍，盲目以固定投资刺激增长，导致沉重债务，须向企业借贷才能应付日常运作的开支。中央必须及时发现祸端并采取措施，让相关地方官吏悬崖勒马，改弦易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美国，城市财政崩溃，尚有破产机制，有法可依，民众的最基本权益也能得到保障，中国当局有这方面的应变准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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