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 安徽马鞍山
2月10日,马鞍山博望的一个乡村。 早报记者 周宽玮 图
当我打开车门下车时,“沁人心脾”的不再是含着芬芳草味和土壤气息的空气,而是一股“刃具之乡”的碱性空气,有过敏性鼻炎的我立即感到鼻子一阵酸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除夕前驱车回乡的第一天,就在路上看到了几名骑车人,不时用手捂住鼻子,遮蔽路上扬起的灰尘。
我的家乡在安徽省马鞍山市博望,一个建于宋朝梁时的千年古镇,素有中国刃具之乡的美誉,去年划镇建区。虽然武汉求学以及上海工作间接阻断了和老家的脉络,不过土生土长的我还是见证了博望从千年古镇到如今工业化新区的成长。
爱车由红色变成土黄色
当我打开车门下车时,“沁人心脾”的不再是含着芬芳草味和土壤气息的空气,而是一股“刃具之乡”的碱性空气,有过敏性鼻炎的我立即感到鼻子一阵酸痒,连打了两个喷嚏。我的爱车已由大红色变成了土黄色,后车窗挡风玻璃全都积满了灰尘,已经无法从外面看清车内的情况。
我的出生地在一个叫伍塘庄的村庄,当年只有几十户人家,人口加起来不过百人,那时村庄所属马鞍山市当涂县博望镇。我们村有个池塘,名叫“伍塘”,过去整个村的吃水洗烧淘都靠这个池塘。
天晴的晚上,塘面上一轮弯月加上村舍的倒影,非常美。记得刚上高中的男男女女,会在夜色下偷偷在池塘边漫步牵手。狗一叫唤,立刻松开手,各自走开。
我的小学校舍离村庄只有两里地的距离。记得在上学的路上,沿着通往学校的小路,两边都是油菜地。春天的时候,伍塘里的螃蟹和小龙虾会吸附在岸边,童年时的我就喜欢抓虾捉蟹。碧水蓝天,空气中没有一股碱味,水中也没有漂白粉味。带着吐泡泡的虾蟹们,躺在塘边的田埂上,大口吸着空气唱着跑调的流行歌曲。
学校上课不敢开窗
在千禧年到来之际,我们全家搬到了镇上。这时的博望已初步建成了一个以工业经济为主导、素有 “中国刃具之乡”的工业强镇。一份较新的官方数据显示,博望镇(现为博望区)已有工业企业520多家,其中营业收入超500万元的规模以上企业70家,有产业工人1.8万人,市场营销员1.3万名。
到了去年,博望由镇划区。博望新区成立后,百余平方公里的辖区内建成了大大小小的工厂,其中多以粗放型生产的刃具模具为主,每天生产排放的污水和废气,使得空气中时刻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碱水味。
这时的伍塘,除了受到工业污水废气间接的侵蚀外,周边的农田很多都被开发商征用,开建商品房。伍塘的水域面积被混凝土逐渐吞噬,而水泥路上增多的机动车不断排放着尾气,塘水由原来的清澈见底逐渐变得灰蒙蒙,虾蟹更是没了栖身之地。
水天一色。水变坏了,天空也好不到哪去。回家的这几天,每天早上大门一打开后夹杂着灰尘的空气会刺痛我敏感的鼻腔,所以能不外出尽量还是呆在家里,做一个宅男。
建区后,博望的学校越来越多,新建的校区不可避免地被包围在林立的工厂范围中。石门小学是博望当地由三校合并而成的新学校,去年开始师生向环卫部门投诉隔三岔五地闻到一股化工品的气味。这种味道,“让人有一种窒息感”。为了不影响上课,学校总是关着门窗,学生减少了课外运动的时间。当地安环局介入调查后发现,气味是由某矿棉有限公司在生产过程中排放的烟气所造成的。
今年春节前,老家的客厅里多了两台全天运转的加湿机。父亲认为,有了它起码可以减缓门窗常闭后空气干涩不流通的症状。 我笑说父亲有种傻的天真,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家乡的城市化进程,似乎让生活朝着与美好愿望相反的方向发展。
回上海前,自己暗暗在心中许了个愿,望伍塘的天空能有变蓝的一天,伍塘的水能有见底的时候,而我眷恋的毛蟹和小龙虾会再次吸附在塘边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