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斌：扩大消费将成推动经济发展的主动力

国务院研究发展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部长 余斌

网易财经12月1日讯 第八届中小企业融资论坛今日在深圳华侨城洲际大酒店举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部长余斌出席论坛并作主题演讲。余斌表示，《十二五规划》的建议中提出，要把扩大消费作为扩大内需的战略重点，要加快形成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经济增长新局面。这个表述，在在三大需求中把消费放在了第一位，也就是说，在过去三十年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过程当中，我们走过的是一条过度依赖出口，过度依赖投资的这么一种发展模式。那么，在未来我们要通过扩大消费的办法，提高消费对于经济增长的贡献，把消费作为推动经济增长，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

余斌称，2009年，中国出口总额占全球出口总额的比重，9.7％；从而我们超过德国，首次成为全球的第一出口大国，这是去年。今年上半年，中国出口总额占全球出口总额的比重，达到10.1％。尽管从5月份以后，出口增长出现大幅度下降的趋势，但是我们预计2010年全年中国出口总额占全球的比重将突破10％，从而接近德国、日本曾经在历史上占全球出口比重的最高水平。 

中国出口总额占全球的比重达到德国、日本曾经占全球出口比重最高水平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们出口继续高速增长的空间越来越小，我们未来不可能像过去30年那样保持年均20％的出口增长来实现经济的高速增长。这是说出口不能保持增长的主要动力源泉。 

从投资的角度来讲，我们首先说制造业投资，改革开放初期直到90年代初期，我们都是一个供不应求、单求经济、凭票据供应的国家，当时是我们制造生产能力不能够满足中国人的需要。随着过去30年制造业投资的持续高速增长，今天我们成为世界工厂，成为全球的制造业中心，我们制造业还有多大的投资增长的空间呢？同样的，改革开放30年，我们基础设施投资持续高速增长，改变了我们中国的面貌。那么今天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基础设施投资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当然西部还有一定的空间。从未来来说，来自于基础设施投资的高速增长对中国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也将是一种下降的趋势。

拉动经济增长就是“三驾马车”，出口、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都是一种下降的趋势。因此，未来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将主要来自于消费扩张。那么消费的扩张能否实现中国经济的稳定增长呢？ 

我们现在私人消费大概占GDP的比重35％左右，世界平均应该是在61％，这么一个水平上。中国私人消费占GDP的比重，跟世界平均水平相比，相差了25个百分点。最近这两年我们一直在研究，为什么在过去的30多年当中，中国私人消费占GDP比重会持续大幅度下降？我们认为，这里主要的问题大概是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没钱可花，带来中国人消费的持续下降；它表现为在支出在GDP当中，劳动者报酬占GDP比重的持续下降是明显低于发达国家。2007年我们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不到40％，只有39.7％，而发达国家都在50％以上，中国的消费越来越少，是因为口袋里没钱。 

第二，不敢花；由于政府用于医疗卫生、社会保障、养老等社会事业方面的投入的严重不足，所以使中国人普遍面临着未来生活当中的不确定性问题。当老百姓普遍面临着未来生活当中不确定的时候，他就会产生有钱不敢花问题。 

第三，收入差距的持续扩大，带来收入分配的严重的两极分化。那么两极分化带来的后果是，高收入群体，他有支付能力，但是没有购买愿望；第二种收入群体，是有购买愿望，但是没有支付能力。 

以上三个方面的问题怎么解决呢？我们同样回到五中全会的《十二五规划》的建议，针对这三个方面的问题，《十二五规划》的建议分别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怎么解决中国人没钱可花的问题呢？五中全会提出：要提高两个比重，实行两个同步。提高劳动者报酬占初次分配的比重；提高居民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实行两个同步，实行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发展同步，实行劳动者报酬增长与劳动生产力提高同步。由此来解决居民收入持续下降带来消费下降的问题。 

对于有钱不敢花的问题，五中全会提出要进一步的扩大社会保障的覆盖面，要逐步实现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要让消费着形成良好的消费预期。那么对于收入差距扩大的问题，五中全会提出要坚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要让更广大的老百姓能够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这些都有助于解决制约中国消费扩张的一系列制度性障碍，从而使中国走上一条主要依靠消费扩张，从而实行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轨道。 

中国有13亿人口，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如果我们把OECD国家作为已经实行工业化的国家，那么他们的人口总和不到12亿。也就是说在过去100年工业化的过程当中，发达国家只是把不到12亿人口带入到发达国家，带入到后工业社会。那么今天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我们是要把全体13亿中国公民带入到发达国家的行列。我们依靠13亿中国公民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费预期的改善、收入差距的缩小，从而实行消费的快速增长，国内市场规模的不断扩大，完全可以实行经济的快速发展。从这一个转变，从过度依赖出口、投资的经济增长，转变为主要依靠消费扩张的经济增长，这对于我们的资本市场，对于我们的企业发展，都会产生一些影响。

第一个方面，当中国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自于消费扩张，主要来自于服务业扩张的时候。我们认为，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必然会出现下降的趋势。过去三十年，我们依赖于出口投资的增长、制造业的扩张，我们实行了三十年年均接近10％的高速增长。那么未来我们更多的依靠消费扩张，更多的依靠服务业发展的时候，我们认为我们的潜在下降是不可避免的。未来我们认为，我们会下降到9％，甚至是更低的水平。当然这是一个宏观问题，如果转变为企业的角度来看，过去我们说我们的企业是速度型的效应，只有当经济增长达到10％以上，我们绝大多数的行业，绝大多数的企业才有可能实行盈利。如果经济增长下降到9％、8％以下了，我们绝大多数行业、绝大多数企业都会亏损，这叫速度效应。伴随着中国潜在经济增长，在经济增长相对较低的情况下，我们如何实行绝大多数行业和企业的盈利呢？这就是需要企业家们高度关注的问题。 

第二个方面，当中国经济增长动力主要来自于国内市场扩张的时候，对于我们企业来说，立足于中国市场、立足于国内消费发展我们的企业，很显然能够取得更好的成果。过去三十年我们走的是一条过度依赖出口的，或者是出口导向的这么一种发展道路，所以我们很多依靠出口的企业取得了快速发展。那么未来，当中国经济发展转变为主要依靠国内消费，依靠国内市场的时候，立足于国内市场需求来发展我们的企业，将会取得更快的企业成长。

第三个方面，中西部地区值得高度关注。当我们过去走出口导向型的这样一条发展道路的时候，很显然，我们沿海地区它具有明显的区位优势。但是当我们转向依靠国内消费、依靠国内市场的时候呢？我认为我们广大的中西部地区将会迎来新的发展机遇。尤其是中部地区，人口密集，劳动力资源丰富，自然资源丰富，还有市场潜力巨大，那么这些地区我认为在中国发展方式转变过程当中，将会取得更快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