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肯定不是保守主义者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不要小看孔子这短短的几句话，这是他老人家的国家制度设计，是他关于改革的基本战略。齐国和鲁国都是西周分封之地，齐国虽然富庶一些，但孔子并不看好，他更欣赏鲁国致力于保存旧的典章，旧的道德体系。也就是，在孔子眼里，鲁国比齐国更加接近于周代的道，或者说是孔子所向往的天道。我们记得，孔子曾经感叹过，“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的国家理想、制度理想和道德理想，都是以周代为典范的。

这样的格局，隐含着孔子的三层价值观。

第一，孔子是一个比较坚定的保守主义者，但他的保守的典范，或者是坐标，是周代的文化与制度。从这个路径来看，孔子念兹在兹的”天道“，并不是一个终极的目标，而是一种对过去的怀想，孔子是一名人在中途的古典主义思想家，而不是一个形而上的真理的追求者。

关于保守主义的理念，值得我们展开陈述。保守主义并不是一种简单意义的复古主义，而是确定一个经验主义层面的价值坐标。比如苏格兰传统的保守主义，他们的保守价值坐标，是启蒙主义传统；比如美国在建国之初确立的保守主义传统，是以耶稣基督的价值谱系作为坐标。这里面其实隐含着一种对于过去、当下和未来的思想资源的态度与方法。如果一种保守主义仅仅致力于过去的静态的价值资源，这意味着人的想象力在过去的思想资源面前画地为牢，是封闭的，停滞的。

这是孔子的风景。如果保守主义所依赖的思想资源，既具有过去的意义，也具有当下和未来的意义，贯彻在一种永恒的意义之中，这样的保守主义才是具有极大生活张力的保守主义。我们很欣慰地发现，基督信仰的思想资源，耶稣基督的价值谱系，倡导的是一种“以马内利”的生活原则和思想原则，神与我们同在，无论在过去，无论是当下，还是在未来，神一直与我们在一起。这样的保守主义将过去、现在和未来整合在一起，从而构成了我们的生命的永恒的意义。

第二，孔子由此开创了中国人向过去看的思维定势，每当国家面临转型时期，人们总是试图在过去的历史资源里找到新的发展路径，而不是打开国门，向外面的世界学习和借鉴。久而久之，这样的姿态，形成了中国的“腹地意识”和“天朝意识”，闭关锁国成为一种传统的治国方略，不仅具有某种道德优势，还具有传统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三，由于孔子对周道的推崇，导致后来的中国人错误地理解“复兴”这个关键词。一方面，孔子的复兴尚有周道作为复兴的目标，而孔子之后很多朝代只是借用了复兴这个空洞的词汇，根本不追问复兴的目标是什么。即使到今天也是如此，我们总是听到高层呼喊，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的复兴，但没有一个人说明，我们复兴的目的之地在哪里。对比欧洲文艺复兴时代的思想风景，他们的复兴目的非常明显，那就是人的解放，人是他们复兴的目的，也是他们的原因。两相比较，差距其实是非常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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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