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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还是庸才?汤浅政明与他的非主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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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有人第一眼就爱上汤浅政明的作品,阴暗诡谲的画风并不适合每个人。但只要你将这个鬼才的作品全部看完并爱上它们,一定会庆幸自己发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天才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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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三年的天才动画人汤浅政明最近很忙,在年初宣布将在四五月接连上映两部剧场版动画《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和《宣告黎明的露之歌》后,又在今年三月份宣布将与剧本家大河内一楼合作共同改编永井豪老师的著名漫画《恶魔人》。虽然在制作完动画《兵乓》之后汤浅政明已经有三年没出新作品,但想必从今年起汤浅政明的粉丝们又要有眼福了。

说到汤浅政明这位独特动画人,如果只能用一个字来概括的话,那么笔者果断会选择“奇”这个字。汤浅政明在日本一直是一位很特别的动画监督,他创作的动画从剧情到演出、作画都在日本动画当中独树一帜,可以说从1987年在亚细亚堂作为动画人工作开始他就一直是日本动画的一位“异端”。汤浅政明如同一位“表现主义”的艺术家,他所在意的从来不是日式动画一贯的造型精准与精美,他粗暴的选择用夸张的形变和潦草的线条将最直接的情感铺满画面。只要符合他的目标,他就会夸张甚至改变事物的外形。


《混沌武士》汤浅政明作画部分

在他的作品中能看到被随意涂抹的各种各样的刺眼颜色、肆意抖动的潦草狂野线条,以及经常让人看后惊掉下巴的剧情展开。初看汤浅政明的作品会让人觉得这是孩童时代的随意涂鸦,但当你跟随他所创作的动画走进他为精心编制的那些脑洞大开的故事中后,你会被他所创造的动画世界所深深折服。

对于大部分国内的小伙伴来说,初识汤浅大概都是通过2009年的TV动画《四畳半神话大系》。这部语速极快人物造型洗练还不时会乱入很多实拍场景的动画,虽然让很多观众觉得不是那么“动画”或者说很陌生,但从口碑来说四叠半获得了几乎是一边倒的好评。也是从那时起大部分吃瓜观众才认识到了汤浅政明的存在与特殊,但其实在制作四叠半之前汤浅政明就已在动画业的第一线打拼了二十年。不过由于其作品的风格实在过于奇特至于很多观众接受不了,所以才导致了他在国内的小众。


《四畳半神话大系》的风格非常赞

汤浅政明的动画人生涯开始于1987年,在一次对谈时井上俊之询问他为何要进入动画行业时,汤浅很坦然的回答道“因为喜欢动画”。汤浅政明从九州产业大学艺术科毕业后进入的第一家动画公司是亚细亚堂,不过没几年他就离开了亚细亚堂成为了一个自由人。虽然一开始汤浅是在画子供向动画的原画,但这并没有阻碍他展现出自己的奇特风格。1992年汤浅在剧场版《樱桃小丸子 我喜欢的歌》当中获得了一次极佳的表演机会,他得到独自一人负责了动画当中“买东西舞姬”一曲部分的作画的机会。从这段动画就可以看出汤浅对于线条的运用非常大胆,由于他的作画风格线条非常洗练而且细节不多,所以常常会将背景一起画,以此来增强画面的观赏性。


这段的画风非常特殊

汤浅政明的这段作画不仅奇特而且与音乐节拍非常契合,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把这部剧场找出来看看自己体会一下。也是在同一年汤浅晋升为了《蜡笔小新》的作画监督,从1992年起他在《蜡笔小新》的各个作品当中担任过各种各样的职务,从原画、作画监督到分镜、监督都干了个遍,时至今日也依旧在参与蜡笔小新剧场版的制作。


2013年《剧场版蜡笔小新 超级美味!!B级美食生存战》中汤浅政明负责作画部分

这种完全不在意人设的狂野作画风格,也在他所担当作监的《THE 八犬传新章》第四话时展现的更淋漓尽致,笔者当时在B站看本集时弹幕上到处都是吐槽画风的。虽然这种做法被很多观众所吐槽,但正是这样的风格才让汤浅政明在日本动画当中独树一帜,也才使他的作品能一次又一次的带给大家惊喜。而汤浅的作画风格也继承到了他的作品当中,线条洗练并且偏爱使用大广角构图,以及经常拉伸扭曲透视等手段都在他之后创作的动画中随处可见。

2001年他与佐藤竜雄合作完成的三十分钟短片《猫汤》就是他给观众带来的一个超大惊喜,在本片中他与佐藤竜雄一起负责了脚本与演出,并且还独自一人包办了作画监督和分镜的工作,从那时起汤浅政明就展现出了自己全能的业务能力。虽然担任本片监督的是佐藤竜雄,但因为《猫汤》分镜是汤浅政明一人完成,所以我们还是能从动画中看出浓烈的汤浅政明风格。

《猫汤》讲述了一个诡异的黑暗童话,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对可爱的猫姐弟。某个夏日的午后在浴池边玩耍而失足溺水的猫弟弟与生命被死神带走的猫姐姐构成了故事的开头。之后猫弟弟从浴池中爬了出来并从死神手里抢回了猫姐姐的一半灵魂,虽然成功让猫姐姐复活但猫姐姐的意识没有回复。猫妈妈叫猫弟弟带着没有意识的猫姐姐上街买油炸豆腐,于是一场诡异的冒险就此展开。


阴暗、诡谲的风格贯穿了汤浅政明的很多作品

整部动画俗点说可以用“细思极恐”一词来概括,可供观众解读的角度非常多。你可以认为本片是在讽刺人类对地球资源的随意浪费,因为动画中一位老者轻易将地球托起而后地球就变成一片沙漠。也可以认为是在讽刺人类的麻木、暴力,因为动画中的小猪被人夺去身上的里脊肉,却还乐呵呵的将自己的肉当食物吃掉。

当然动画也完全可以理解为是猫弟弟溺水时的一个梦境,因为猫姐妹冒险的历程都可以在猫姐第家找到参照物。为了能拍好这样一个诡异的主题,汤浅和制作团队在本片中融入了超现实主义以及野兽派的艺术表现手法,演出上也是各种大广角、形体变形加上透视扭曲的拉伸,这些方法让《猫汤》不仅在剧情上诡异视听层面同样也非常奇幻。


《猫汤》截图,与达利的超现实主义作品非常相似

虽然猫汤只算是汤浅政明的小试牛刀,但他的特点还是在《猫汤》中有了全面的展示。首先就是偏爱诡异荒诞构成复杂的故事,并且汤浅政明还能会将本来就很荒诞的故事的时间轴打碎,让动画的信息量和复杂程度成倍增长。汤浅政明的作品总是这样,他的动画信息量巨大总会给观众带来多种解读的角度。这种做法不仅让《猫汤》生涩难懂,在其另一部动画《心理游戏》中体现的更加明显。

死而复生的男主角、鲸鱼肚中的生活、做爱时癫狂的男女、求生时忘乎所以的奔跑,各种各样非现实的元素在片中肆意流动,再配合上片尾信息量巨大的无数乱时空镜头的拼接,整部动画就如同嗑药般的癫狂。观众如果想要看懂全部剧情就需要一帧一帧的去分析,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来来回回的看上许多遍。


《心灵游戏》最后的一连串时空不连贯的剪辑,让人眼花缭乱

汤浅政明的动画基本上都是非现实的、荒诞的,无论是人与食人族大乱斗的《兽爪》,还是记忆可以随意储存的《海马》,亦或是在四叠半中轮回大学生活的《四畳半神话大系》都是如此。并且还特别喜爱用大量的性暗示,去增加动画的情趣。而汤浅政明的特别之处不仅在于一个又一个奇幻又诡异的故事,还在于他的动画中我们还总能看到很多其他在日本动画中很难看到的表现手法,有时候这些奇特的表现手法比故事还要夺人眼球。


干柴烈火

汤浅政明特别喜爱用那些看似与故事不相关的镜头、声音,去表达他想表达的观念。在《兵乓》中孔文革出场的镜头中总是会出现飞机的镜头,这是在表现孔文革对家乡的思念。在《心灵游戏》中男女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又会用火车和柴火去加强男女干柴热火的意象。这种蒙太奇剪辑手法在汤浅政明的动画中随处可见,除了蒙太奇之外他还特别喜欢使用实景、3D、野兽派、抽象主义等表现手法让动画更迷幻。


川村真司与细金卓矢设计的四叠半ED很有抽象艺术的感觉

当然能大范围的在动画中使用各种各样的艺术表现手法,这与汤浅成为监督之后积极与更多有特点的动画人进行合作关联不小。伊东伸高、三原三千夫、崔映恩等人都是长期与汤浅合作的动画人。伊东伸高从《猫汤》起就与汤浅合作,担任了《兽爪》、《海马》、《四畳半神话大系》、《兵乓》等动画的人设,是一个能hold住任何画风的全能动画人。

而韩国女动画人崔映恩(EunYoung Choi)同样也与汤浅合作多年,她毕业于英国伦敦艺术大学动画专业,与汤浅一样是一位从非常全能的动画人,能从演出、分镜感到原画、背景,可以说是汤浅团队的二把手。崔映恩作画的线条同样也非常随性复杂,有一种画速写的感觉,可以说很难模仿,《兵乓》一镜到底的ED就是出自崔映恩之手。


《兽爪》崔映恩负责作画部分

她与汤浅团队中的另一外原画师三原三千夫都曾经单独负责过汤浅的TV动画当中一整集的分镜、演出、原画,而且两人也都属于奔放性的原画师。在汤浅的动画中我们不仅能看见韩国人,还能看见法国、美国等全世界各地的动画人。团队中有那么多特色不一的艺术家,所以在汤浅政明的作品看到多样化的艺术表现手法也就不足为奇。正是与各种风格各个国家艺术家的频繁接触,才让本来就非常特别的汤浅政明变得更加有异域魅力。


《兵乓》的美术监督aymeric kevin所绘制的场景

脑洞大开的故事、个人奇特的演出手法再加上一个各显神通的制作团队,让汤浅政明的作品永远都区别于大部分其他的日本动画,成为一个独特的存在。不过如果读者中有看过汤浅政明所有作品的话,应该不难发现汤浅正在一步又一步的走向大众化。今年两部剧场版的高调上映也代表着汤浅从小众走向大众的转变,在这样的转变过程中必然会要为市场做一些妥协,比如性暗示要少之又少或者说要更加含蓄,就连作品的人设也是变得越来越可爱。不过在笔者看来,这样一位奇特才华横溢的动画人理应被更多的人所熟知,至于那些为了大市场的小小改变笔者认为丝毫不会掩盖他的独特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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