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那些画 ——齐喆和他的版画
李红瑜
这个人,在他宁静的外表下,却涌动着永不安分的血液;他有着诗人似的敏感气质,也有着古道热腸的朋友情谊;在他的那些画中,空灵的恬静中漾出无言的忧郁,同时又充盈着瞬间激情的亢奋和因亢奋缠绕而来的痛苦。如果说性格决定命运,他自相矛盾甚至对立的个性让他的灵魂时刻缠绕着燥动与不安,而他又善于将这种澎湃的激情溶入他的画作之中。就是这样纠缠着在艺术之路上磕磕绊绊的前行。
这个人,在广州美术学院读本科时获得了连续三年特等奖学金;广州美术学院优秀毕业生;广东跨世纪优秀青年人才奖学金;他的毕业创作在“美苑杯”全国美术院校毕业创作展中获奖。可以说,他几乎把一个大学生能拿的奖励全拿到了。
这个人,在读研究生时,似乎不合时宜地选择了木版画这个在当今显得格外寂寞的画种。面对众人的疑惑,他说他喜欢那种“捏刀向木,直刻下去”的豪情,喜欢独自面对木板的那份宁静,喜欢一个人控制全局、方寸之间展示天地的自由境界。他喜欢那些似乎逐渐被人淡忘的新兴木刻,喜欢新兴木刻中那种质朴的激情和撼动人心的力量。他喜欢一川的拙,喜欢新波的密,喜欢李桦的硬,喜欢永玉的灵,喜欢古元的满……崇敬并向往着新兴木刻家对艺术的执著和热诚。他说人活在世上,必须对某些永恒的东西有一种不变的信心。
综观这个人的作品,我们会感觉到一种看似矛盾的因素始终贯穿在他的画中:厚重有雕塑感却又细腻华丽;晦涩沉重却又张扬跳脱。他自由娴熟地运用各种版画语言来诠释自己隐秘的情感体验和对传统文化、艺术及生活的感悟。在画、刻、印的过程中展示版画不同与它的魅力,游刃于版画的必然性与偶然性之间。他特别强调 “印”在版画创作中的地位,从而展示了版画创作中常被忽略的偶然性、即时性和过程性。而造型则界乎抽象与具象的边缘,运用表现性的绘画语言,抒发含义深远的画面意向。画面中,带有破坏意识的布满画面无规则的刻、划、撕出的线条具有强悍的力度感。明亮的金色与凝重深邃的红、绿所形成的冲突撼人心魄,似乎是对生活中种种不满的一种沉默与抗议,同时也是作者的一种自我反省。神秘、含蓄、深远,这是我们民族独特的文化传统和审美特征。在这些版画中,我们可以反复看到浓到近乎黑色的墨绿、含蓄收敛的深红、以及张扬跳脱的金色。他说他对浓重色彩中所蕴藏的东西始终充满期待。值得一提的是,大面积的使用金色在版画创作中并不多见,而从这批作品中,我们可以感觉到作者在使用金色上的技巧:有和煦如春的暖金,有梨花带雨的冷金,还有斑驳的残金……金色的层次变化无疑强化了画面的视觉冲击力。如果我们仔细分析这些版画的构图本身,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追求的并不是文艺复兴以来的传统的有焦点的装饰结构,而是类似西方中世纪和东方的那些中心不很突出的,但却充分考虑到空间延伸效果的流动性结构。
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作者对时光与青春这两个母题的热切关注。在作品《千禧寓言》中,插翼的羽人翱翔天际,那是青春人生的率性自由;即使是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依然不放弃对灼热阳光的向往,那是青春人生之奋斗,是对沉重束缚的挑战或抗议。《寂寞的恋人啊》则展示了青春情感的执著、无奈与游离。以象征的图像表达对生命过程的思考是艺术家永恒的主题,《时光系列》中丝丝缕缕的肌理仿如似水年华瞬间即逝,而刹那间却已凝固为永恒。对传统的关注与冷漠现实的冲撞被他晦涩地隐藏在忽明忽暗的古书的衣影下,这就是《书影》系列。事实上,这个人格外关注生活(虽然他所理解的生活和传统意义上的下乡体验的生活有着本质的不同),我们在他的作品中的的确确可以看到凝重的观察生活的目光,他的作品其实就是一种内心独白式的真情流淌。他不喜欢甚至鄙视将一些所谓的哲学思考生硬的加在画面,满眼充斥着符号的作品。他不喜欢向人解释自己画作的涵义,他渴望着观者可以在他的画面中与他的思维共鸣,因为他知道艺术的魅力就在于自然的流露,在于发现,在于不可预知的神秘;他知道美感不是理智的产物,它是感官的一种感受,只能用心去体验,体验到则有,体验不到则无。
在e世代的今天,这个人依然沉醉于近乎原始的刀和木的对话之中。他以年轻的心、明净的眼,执拗地审视着社会与世事人生的种种现象。他热爱艺术,对他来说,绘画是上天赋予他的一份最珍贵的礼物,是他出于生存之外的另一种需要,是在不断追求思想上和精神上的强劲的存在的必需。让我们以这个人钟爱的艾略特的几句诗作为这篇文章的结束吧:
“我们将不停地探索,
而我们所探索的终点,
将是我们出发的起点。”
这个人,叫齐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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