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九安开发布会,澄清“内奸门”。
7月17日凌晨,曾经的德云社相声演员赵云侠在微博上发出了一条博文,除了提到自己希望“戴罪重返德云,为师父身先士卒马首是瞻,重报师傅知遇之恩”,还提到了自己的“合作伙伴戴某某”,称他是“德云社的内奸。他瞒着所有人倒卖消息,里应外合。”
这让文中提到的“戴某某”立刻对号入座,过了一个小时,相声演员戴九安转发了这条微博称,赵云侠发文前曾给自己打电话,“恳请我帮他扭曲事实,必要时我会把录音公开给大家!”
另一方面,两人的师父郭德纲在7月17日上午10点15分转发了赵云侠的微博,一句“回来吧......”获得了4659次转发。没有开放微博评论的郭德纲因为这次转发,获得了27950个“赞”。
如今所谓的“内奸门”已经过去1个月,与其说这是一次搭档间的拆伙掰面儿,倒不如说这是郭德纲自己总是过不去与徒弟关系间的那道坎儿。
内奸门:一次预先张扬的指控
赵云侠曾放话,为回德云社可以不择手段。(图左为赵云侠)。
戴九安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回忆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有点激动。采访中,他也会问我们:“一个公开的演出团体,会有什么信息怕盗卖?”他特别绕不开一个结: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为了内奸?
而我们问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冠以“内奸”这个骂名。戴九安说:“这个罪名是他们从所有诋毁的词汇当中挑的,这内奸不已经到头儿了吗?”
事到如今,在自己微博喊冤、召开记者发布会、拿出电话录音之后,除了赵云侠本人力不从心地在微博上辩驳几句,德云社方面没有丝毫回应。
“我是正义的,我是无辜的。再说我有证据,万一我如果要没有证据的话,这件事多可怕呀。但我现在有了证据了,他们现在就沉默了,躲避了。那我多冤啊,我这个证据还有什么用呀,没有意义了。”
说起各方的沉默,戴九安仍然有些气愤。毕竟所有的记者会和举证之后,对方没有回应,这些拳头就像是打在了空气里,只有出拳的人气喘吁吁。气愤之余,戴九安已经决定要走法律程序。这和之前因为喜好而加入德云社,完全走上了两条路。
这件事儿,倒有点像郭德纲、张文顺、李菁三人合说过的传统相声《扒马褂》,帮闲为了穿着少爷的马褂,不得不给少爷拼命圆谎,中间夹了个“泥缝儿的”艺人,专门“挑唆”,让帮闲和少爷处在对立面上。张文顺去世,李菁离开之后,同样的相声,郭德纲、于谦、岳云鹏也一起表演过。
“云鹤九霄,龙腾四海”这是德云社的八科排序,每两年收一科。和德云社云字科、鹤字科的不同,戴九安所在的九字科招了至少三次。他本人是第二次九字科的学员。2010年加入德云社,2013年口盟拜师。
这些学员们,更多的是老先生和资历比较老的人带,像云字科当年可以去郭德纲家口传身授的人少。戴九安回忆,师父郭德纲跟自己说过的话不超过20个字。往往是徒弟们喊一声师父,他点头,“嗯”一下,就走了过去。
而收徒之后,本还有一次“摆知”——按照举行仪式,请相声界前辈参加——到了戴九安所在的九字科,就变成了对观众“摆知”,更像是一次郭德纲教学成果汇报会,在德云社打了三年杂,除了每天在后台听活,也会在剧场里帮师傅干活,这之后,终于出道了。
再后来,2014年赵云侠和戴九安一起跳槽到了曹云金的听云轩。在赵云侠离开听云轩,在南方闯荡数个月后,这个曾经的搭档突然在微博上公然指控戴九安是德云社内奸,然后获得了师父郭德纲一句绕指柔般的三个字“回来吧”。
这其中的具体过程我们都知道了,凌晨赵云侠给戴九安打电话,说明自己已经拿到了2万块钱,微博不得不发。戴九安公布的录音中有赵云侠这样一句话:“师父,你还不知道吗,他一向就是给外面,给别人看的。”话中所指,自然是郭德纲的受益,原因也在录音中有所体现,“我出来我就直接奔曹那儿去了,他们主要不就是为了这个。”
戴九安所提供的录音中,把整件事呈现成为了郭德纲对自己徒弟的一次报复。自己成为内奸,自然是因为“惹不起砂锅还惹不起笊篱”,师父早已经不敢对自己出奔的徒弟轻举妄动了。至此,这一个月前所发生的内奸门,就有了些预先张扬的味道。与其说内奸门是赵云侠与戴九安的纠葛,不如说是郭德纲与离开的徒弟与德云社成员间的恩怨,乃至于到了一次集中开火的前夜。
赵云侠:加入曹云金不算离开郭德纲
赵云侠曾投奔曹云金,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
赵云侠有一种不安定性。
这种不安定是一切事件的导火索。
赵云侠是逗哏,戴九安是捧哏。捧哏的都是跟着逗哏的走。
在赵云侠第二次退出德云社又回归之后,戴九安成为了他的搭档。这两次离开,都带点小打小闹的意味,戴九安回忆,前两次都发生在同一年,赵云侠离开一两个月,然后就回来了。而在赵云侠的回忆中,这两次离开都是与师父师娘有关。
第一次是2013年春节,因为离婚,赵云侠和郭德纲的妻子吵了起来,一气之下开车离开了师父家。
第二次是砸坏了郭德纲妻子买的陶瓷小人和几块大理石台阶,跟她起了正面冲突,在家躺了两个月。“4月18日师娘生日,我在微博上发了条‘师娘生日快乐’就回去了,也没用再解释。”
这两次离开,用赵云侠自己的话说是“闹一把”,在自述中,他还提到:“德云社几个人走的时候都和婚变有关系。因为师娘很厌恶男人刚好一点就始乱终弃什么的,所以这方面要是出了问题,坚决不行。所以就会产生一些小误会小矛盾,导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而他本人,也是和婚变脱不开干系。戴九安回忆,两人成为搭档,是在第二次回到德云社之后。那段时间,赵云侠被停演,半年没演出。而因为离婚的原因,从“那边家里”搬了出来。此前这两人在后台认识,稍微有些接触。戴九安选择伸出了援手。
“我管他吃、管他喝、管他住。然后他等于跟这边协商好了,可以恢复他演出的时候,他说了,不行咱俩搭档吧,然后我们就这样搭的。”戴九安说。
他回忆自己曾经和赵云侠无话不谈。一起吃一起喝,听赵云侠聊德云社的事情。“他算比较资历深的,而且他当初又在我师父家里住,很多事儿是他传递给我的。很多事儿都是他知道的,我在那很浅,我没接触过师父,我也没住过我师父家里。我跟那些师兄弟也不怎么熟。”
到了2014年,赵云侠开始鼓动戴九安一起离开。自述里,他坦言,去曹云金出任班主的听云轩,没觉得自己是离开:“我就想着说不定哪天曹云金自己也回来了呢,我没跑出老郭的手掌心啊!”
事实上,到了听云轩之后的赵云侠,过了一段时间,又想着要离开。戴九安的说法是,赵云侠给曹云金打电话,然后带着自己来到了听云轩。但中途,又开始对曹云金当班主的这个演出团体表示不满。
“感觉人家领导对他的呵护不够。其实领导就是领导,在哪儿都一样,不可能这个领导就想好朋友之间一样,每天去关心你,呵护你。”戴九安口中的领导自然就是曹云金。赵云侠自己也回忆,在听云轩不到一年之后,就去了南京。
在南京,赵云侠和郭德纲联系,说想回南京德云社。郭德纲同意了,但微信群里,只有岳云鹏和刘鹤清支持他回来。赵云侠没回成,只好去了开心茶馆。
一位听云轩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自己也曾经接过赵云侠的电话,有杭州、河南还有西安,南京的电话号码也算是比较近期的事情了。
在离开听云轩后的这段时间里,赵云侠和戴九安也断了联系,戴九安只能在同行口中听说,他在某地演出的消息。
在外面的这段时间,赵云侠说自己大部分赚的钱还是靠德云社的招牌,用郭德纲徒弟赵云侠比起本名赵彦飞接商演,价格起码高了数十倍。“我就是个花生米,但我是从那龙虾旁边端过来的呀!”
但赵云侠自己一心想回德云社。理由是德云社场场爆满。而在听云轩和开心茶馆,“最少的时候台下只有四五个人”。而他也放出了一句狠话,“为了回来我认为可以不择手段”。
part3德云社:挣到钱和师父喜欢都挺难
今年4月,北京德云社成立二十周年系列演出,开幕式当晚大牌云集。
戴九安则告诉我们,他第三次离开德云社,主要还是不满。
说白了,还是钱的事。
一位多年的德云社粉丝告诉我们,德云社日常的演出,票价远远比不上商演,大部分的底层演员只能拿到基本工资,而学徒的收入更无法保证。至于看上去火热的商演,也只能是最火的几个人接到,二线演员也根本轮不上。
而一位了解德云社的知情人士则让我们去看了一条岳云鹏发的微博:“师父,我在外面拍了几个月,您知道我多想相声的舞台吗?几纸合约签出去我后悔来不及了。给我点时间写新段子,明年我回归小剧场。我快累爆了,看我现在的表情。”
“说白了,就是小剧场挣得少,他也不爱回去了”这位知情人士说。
所以戴九安觉得,在德云社挣得少的赵云侠自然是希望能够收入翻个个儿。而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时的赵云侠因为自身原因,还有不少外债要还。赵云侠自己也承认,听云轩给的待遇,在团队演员中算比较优厚。
除了待遇差,有外债;一位了解赵云侠的人告诉我们,他另外一个问题是放不下身段。在德云社的时候,演出每天晚上八九点开始,而空闲的白天,赵云侠基本上待在家里,睡觉之余有些娱乐打发时间。
然而在他离开德云社之后,父母病重,自己也陷入了经济危机。在赵云侠发微博前给戴九安打的电话中,他曾经央求自己的搭档:“你能不能救我一家老小。你知道跟(在)外边有多难,你都不知道,我除了这个我会干啥。”
但曾经接触过赵云侠的人告诉我们说,自己曾经劝过多次赵云侠白天找一份工作,哪怕送快递、送外卖或者开快车,都可以解燃眉之急,却被赵云侠拒绝了。而在加入德云社之前,赵云侠曾经有过做厨师的经历,但现在已小有名气的他,自然是不愿意在闲暇之余重操旧业。
所以,回到德云社,重要的是先把五斗米的燃眉之急解决掉。
除了钱,还有谁更受师父郭德纲的宠爱。
现在微博上有6570万粉丝的郭德纲,关注人数只有94个。最新关注的一个德云社相声演员则是去年出家了的刘鹤春。一位知情人士说,去年刘鹤春离开北京的时候,郭德纲不闻不问,急坏了联系不上自己孩子的父母。而今年,当刘鹤春在微博上表示要重返舞台后,郭德纲则转发了这条微博,写到:“一程山水,一曲阳关。出家在你,回家在我。回来吧我的儿,师父想你了……”
而这位知情人士告诉我们,在德云社立下的处罚条例里,有一条是(郭德纲的)微博取消(受罚者微博)关注。
赵云侠现在也被郭德纲的微博关注着。
但在此前,戴九安回忆,他对师父郭德纲宠爱谁也一直颇有微词。
在戴九安看来,“一直想出名”的赵云侠,对师兄弟比自己更出名一直颇有微词,甚至包括现在炙手可热的小岳岳。除了自己不如师兄弟“红”之外,还有师父郭德纲不捧自己。
这种不捧,体现在商演之中。比如赵云侠演完之后,是郭德纲上场接他,他告诉戴九安:“师傅接别人的时候,都会在台上去砸一下,每次接我的时候,从来什么都不提。”
所谓砸,是相声的行话,就是开一下刚才这场相声演员的玩笑,用一个小包袱,“砸”一下。赵云侠觉得自己的师父每一个徒弟,每一场都会砸,但只有到了自己这儿不砸。
所以没钱和失宠,让赵云侠最终选择第三次离开德云社。
走的时候,郭德纲找了刘鹤英与栾云平和赵云侠谈话。戴九安回忆,当时在三里屯的后台,赵云侠抱怨了自己商演少、平时演出少、还遭到了同事的排挤。
如今,赵云侠又回到了三里屯,重操旧业。
part4
郭德纲:这个人和这个人的恩怨
知情人士透露,曾接到过赵云侠的电话,提到郭德纲希望把退社的徒弟一个个摁倒。
德云社的后台摆着一个牌位,挂着两张遗像:牌位是相声祖师爷东方朔,遗像则是郭德纲的师父侯耀文和德云社的创始人之一张文顺。
“曾经郭德纲还提张文顺先生,但是你看看,他现在还提吗?”一位喜欢了德云社很多年的粉丝和我们说。早年间,德云社的前身北京相声大会是由郭德纲、张文顺和李菁三人创立的。作为一个草根团体,想要站住脚,自然要齐心协力捧出一个“角儿”。
这个角儿自然就是郭德纲。
“说德云社,当然是老郭、张文顺先生还有李菁创立的,但是后来的德云社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那就是郭德纲的公司了。连他小舅子王俣钦都能以德云社创始人自居了。”一位知情人士对我们说了这样一段话。
而在王俣钦3年前出版的《钦口说:我眼中的德云社》,则还讲述了LJ、H、C、W等人离开德云社的始末。在我们试图与曹云金联系时,他的经纪人对我们说:“不要只看到这几个离开德云社的,其实离开的人有好多。”
除了曹云金、何云伟、李菁这几个最知名的德云社退社者之外,嘻哈包袱铺的班主高晓攀曾经也在德云社演出过,而王玥波、潘云霞、徐德亮、王文林、刘云天、张德武等人也都是德云社的实力大将。
这其中,郭德纲最喜欢的自然是何云伟,作为郭德纲的大弟子,两人最气味相投的一点是迷戏。郭德纲本人爱戏爱的如痴如醉,何云伟也是如此。而关系最复杂的,自然还属曹云金。
了解郭德纲和曹云金师徒关系的人让我们去注意了一下曹云金与岳云鹏开的车的型号——两人一模一样,一款至少需要50万元的SUV。“岳云鹏的那辆是郭德纲送给他的,”这位知情人士告诉我们,“说是送,其实也是需要接多少场商演来还。你不要还不行,这是师父对你的爱。”
于是郭德纲现在的爱徒就和他曾经的爱徒开起了一模一样的车。
这些出奔了的徒弟之后,目前发展最好的,可以说就是曹云金。何云伟在离开之后,渐渐对相声心寒,嫌少露面;李菁是德云社的创始人之一;其他离开的徒弟成气候的比较少——似乎郭德纲把曹云金看做了离开徒弟的集合体。知情人士告诉我们,曾接到过赵云侠的电话,提到郭德纲希望把退社的徒弟一个个摁倒。
虽然郭德纲本人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个意思,甚至多次在电视节目中表示曹云金的离开是自己永远的痛。但这次的“内奸门”,则越来越像德云社放出的一支暗箭。
谁都没有料到,郭德纲和曹云金的师徒关系会“恶化”到这个程度,就在事情发生前半个月,曹云金在接受网易娱乐采访的时候,也并没有对师父郭德纲的问题有过任何回避。他用自己一贯用的那个比喻——我和这家公司的合同到期了,那我也可以换一家干。
不过这在郭德纲看来,自然属于“背叛”,从小接到家里来住,供吃供喝地学相声,怎么能背叛传统,逃离师门呢?
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解开。而在“内奸门”之后,师徒之间的心结也可能越来越大。即便有戴九安的录音指正,赵云侠和背后指使的人,目标其实是曹云金和听云轩,但这依旧没有德云社方面的丝毫回应。在接下来,戴九安走上法律程序之后,“内奸门”何时才能尘埃落定,也就只有时间才能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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