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者：创世纪》：最大程度致敬原版

洛杉矶格里菲斯天文台外，一个黑人垃圾车司机，嘴里叼着一节即将燃尽的雪茄，正操作机器叉起一个垃圾箱。这时他的车熄火了，一阵阴风吹过，车外凭空冒出几道闪电。司机没有像其他作死路人一样上前一看究竟，而是直接下车开溜。闪电过后，出现一个大理石雕像一般蹲在地上的裸男。裸男起身秀出傲人的胸肌，俯瞰着洛杉矶的夜色，把一个教科书般的倒三角背影留给观众。

坐在2015年的电影院里，我产生了在看1984版《终结者》的错觉。画面的色彩、分辨率和低噪点夜景不停地告诉我，目前没有任何修复技术可以让1984年的老胶片年轻30岁。翻出《终结者》的蓝光碟比照时，才发现《终结者：创世纪》居然逐帧还原了恐怖杀人机器第一次时间旅行的场景。

《终结者：创世纪》对詹姆斯·卡梅隆执导的前两部电影进行了大量致敬，为的只是接下来用一系列反转让所有观众惊呼“WTF”。在过去与未来两条时间线同时推进到一个节点时，2029年和1984年先后出现了颠覆前作的重大反转——约翰·康纳被天网的化身袭击、T800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同款产品揍了。这些内容，片方早就在几个月前的预告片里就把观众剧透了个外焦里嫩。

这种做法对于已经遭遇过两次票房失利的《终结者》系列来说，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涉及时间穿越的题材，时间久了免不了要进行设定重启。如同美国队长的冬眠时间从复仇者漫画初版时的20年一直睡到漫威电影宇宙出现时的70年，天网核平全世界的计划也从1997年跳票到2004年，最后一口气推迟到2017年。

《终结者：创世纪》的重启，会让看电影喜欢仔细思考的人陷入哭笑不得的困境。1984年的莎拉·康纳和凯尔·瑞斯为了把故事拉到2017年，也不先把约翰·康纳交配出来就穿越了，然后让变成T3000的约翰粗暴地告诉观众，爹妈是死是活都影响不了我的存在。这已经超出了科幻电影为戏剧效果而罔顾因果律及其他某些科学规律的限度，让电影丧失了最基本的自圆其说能力。另一方面，影片似乎又真的在谋划一盘大棋。T800看似烦人的程序化科学解释，以及刻意提及的不具名传送者，表明影片的三部曲计划中，或许真的有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设定。只是单独就《创世纪》这一部来说，主创强行挖坑的做法比《复仇者联盟2》更不负责任。

另一方面，影片的重启又是残缺不全的。21世纪已经不再是核恐惧无处不在的冷战时代，《创世纪》的创作者们看到了其中的变化，却没有让主角面对的威胁随之进行演变。在智能设备连接一切的今天，人工智能可以像《死神来了》一样花样杀人，也不再是被禁锢在某一个机房里的数据和程序。可是无论名为天网还是创世纪，这个人工智能笨拙的行为逻辑在系列30年漫长发展中，从来没有得到令人信服的补充解释。

这反映了《终结者》系列面临的困境。当奥林匹亚先生阿诺德·施瓦辛格初次亮相该系列时，他是作为反派登场的。凭借精彩的个人表现成为系列的招牌后，施瓦辛格不仅变成了主角，而且成了《终结者》品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哪怕他没有出演的《终结者：救赎》，还是安排了一个长得像他的T800原型机出来抓烂了克里斯蒂安·贝尔的脸。而走硬派肌肉路线的州长，也限制了《终结者》系列的其他可能性。于是，2015年我们依然要看两个机器人笨拙又充满力量感地砸烂每一堵墙。对于钢铁侠横行的21世纪，浑身简陋液压装置的T800显得太落伍了，而一个人工智能每次都要派一个手下去和自己发明的淘汰机型进行追杀-肉搏-逃命-继续追杀的体力劳动，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

这部花了1.5亿美元的大制作，当然不会只看州长和机器人打架。但是看完电影，好像也没有什么让人记得住的特效场面。在金门大桥制造骚乱？《猩球崛起》里看过了；巴士180°前空翻？《黑暗骑士》里看过了；赛博汀公司总部爆炸？迈克尔·贝任何一部电影都能比这个炸的惨烈。

T800在片中常说的一句台词“老了，但没过时”，仿佛是对这个系列和施瓦辛格本人动作电影生涯不服输的抗争。可通篇电影看下来，这份抗争也就只剩嘴上说说了。在新三部曲的脑洞设定更完整地呈现出来之前，《终结者》真的老了，也过时了。(文/网易娱乐 F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