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贵武面对她的深情,宁可自断香火,也想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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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叫贵武,生在大清朝的尾巴上,如今不过是个顶着贝勒爷空衔,在街面上提笼架鸟的破落户。

在旁人眼里,我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叫雅娴,是高高在上的詹王府大格格,是人人捧在手心的白玉。我们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偏偏,我这摊烂泥,就那么糊上了她这块白玉,成了她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故事得从那天说起,她带着两个孩子在茶馆门口堵住我,当着全城人的面,求我给个名分。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屈辱的脸,嘴里却吐出了最恶毒的话:“那孩子不是我的种。”

从那天起,我成了全城人人唾骂的畜生,可他们都忘了,当年为了她能在雪地里傻站一宿的人也是我。他们只看到我如今的混账样,却没人知道我有多想回到过去。

可我回不去了。自从我知道了那个能让天都塌下来的秘密,我就再也不是从前的贵武。我必须烂,烂到骨子里,烂到让她恶心,让她彻底死了心。

于是,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出戏里的丑角,在赌场和窑子里作践自己,每一次用最狠的话刺伤她,我自个儿的心就先被凌迟了一遍,鲜血淋漓。

所以,别问我为什么宁可亲手断了香火,也要狠心拒认那一双儿女;也别问我面对她的深情,为何宁死也不肯点头。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必须一个人走到底的绝路。

因为在这世上,有些爱,只能用恨来成全,而我能给她最后的守护,就是亲手毁掉我们之间的一切。



01

北平城的冬日,寒风像刀子一样,专往人脖领子里钻。街上行人稀疏,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哈着白气儿,只想赶紧奔个暖和地方去。可偏偏,在詹王府那气派的朱漆大门斜对面儿的“裕泰茶馆”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一个个抻着脖子,跟看大戏似的。

这出戏,在四九城里已经唱了好几天了,戏名叫“格格认亲”。

戏台子的正中央,是两个主角。一个是詹王府的大格格雅娴,另一个,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破落户儿、混不吝的贝勒爷——贵武。

说起这大格格雅娴,曾是何等的金尊玉贵。王爷的掌上明珠,宫里的老佛爷都夸过她有灵气。读过洋学堂,见识不凡,人又长得清秀脱俗,是当年多少王孙公子梦里头的人儿。
可如今,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素色棉袍,曾经骄傲的下巴微微垂着,风吹乱了她的鬓发,让她看起来憔悴又无助。

她的身前,跪着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女孩叫黄春,男孩叫敬业。俩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小脸蛋冻得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黄春懂事,紧紧拉着弟弟的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惶恐和迷茫。敬业则倔强地挺着小胸脯,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贵武。

他斜靠在茶馆的门框上,手里端着个盖碗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他生得是真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即便是穿着一身略显邋遢的袍子,也难掩那份天生的贵气。可惜,这份好皮囊包裹着的,在街坊们看来,是一副烂透了的心肠。

雅娴带着孩子堵住他时,他正准备进去听段书。雅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贵武,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就给他们一个名分吧,我求你了。”

她一个王府格格,说出了“求”字。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嗡嗡声。

贵武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那双曾经能望进人心里去的眼睛,此刻却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从上到下打量着雅娴,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哟,这不是大格格嘛。几年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这人老珠黄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话一出,雅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贵武像是没瞧见,又蹲下身子,捏了捏敬业倔强的小脸蛋,力道不小,捏得孩子生疼。“嘿,这小杂种长得倒机灵,”他啧啧两声,随即松开手,站起身来,掸了掸袍子,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可惜啊,不是我的种。”

“你混蛋!”雅娴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混蛋?”贵武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轻浮和嘲弄,“大格格,您可抬举我了。当年追您的人,从这儿能排到西直门外头去。谁知道您跟谁好上了,珠胎暗结,就赖上我了?我贵武是浑,可这冤大头,我不当。”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雅娴心上。她浑身发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只觉得天旋地转。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贵武没再理她,拨开人群就要走。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冲他后背啐了一口:“呸!玩弄格格感情,连自个儿的亲骨肉都不认,真是个畜生!”

“就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见格格一面,跟三孙子似的在王府墙根底下转悠!”

贵武的脚步顿了一下,只有那么一瞬间,快得没人察觉。他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临走时,还故意搂过一个路过的、相熟的粉头(妓女),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刺耳的笑声传出老远。

人群炸开了锅,唾骂声、叹息声响成一片。

角落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街坊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人小声嘀咕:“不对劲儿啊……我可记得真真的,有一年冬天,大格格想去城外潭柘寺看庙会,王爷不准。这贵武,硬是在大雪地里站了一宿,托人递话,就为了给格格弄一张庙会的票根,让她高兴高兴,自个儿差点没冻死……你们说,这么个痴情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副德行?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话飘在寒风里,没几个人听见。可这看似不起眼的议论,却像一颗石子,在冰封的湖面上,悄悄砸开了一道裂缝。

02

时光,要是能倒流回十年前就好了。

那会儿的北平城,天还是那么蓝,鸽子哨划过天空的声音,清亮悠长。那会儿的贵武,也还不是现在这个混世魔王。

他顶着个没落贝勒的空衔,家里确实不比从前了,但祖上留下的底子还在,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要宽裕得多。他也不像旁人说的那么不学无术,实际上,他脑子聪明,打小儿跟着家里的老夫子念书,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对古玩字画,更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手一摸,眼一搭,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棋艺也高,在京城里鲜有对手。

只是,大清都亡了,这些才华抱负,在那个新旧交替的乱世里,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无处施展。所以,他才干脆收起了那一身本事,整日提着个鸟笼,在茶馆、戏园子里泡着,活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八旗废物”。

他和大格格雅娴的相遇,是在詹王府的一次堂会上。那天,王爷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为老福晋祝寿。贵武跟着一位长辈去凑趣,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雅娴。

她坐在女眷席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戏,侧脸的轮廓在摇曳的烛光下,美得像一幅仕女图。中途休息,有人提议行酒令,一个自视甚高的公子哥儿作了一首酸诗,引来一片附和。贵武酒劲儿上头,也懒得藏拙,随口就依着那曲牌,即兴填了一首词。词写得疏狂不羁,又带着几分苍凉,一下子就把那首酸诗比了下去。

雅娴的目光,就是在那一刻,落在了他的身上。她从那首词里,看到了他玩世不恭外表下,不为人知的才情和孤傲。

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偷偷地好上了。

那是一段见不得光,却甜得冒泡儿的日子。王府的规矩大,他们不敢声张。约会的地点,是王府后花园最偏僻的西厢房。每到晚上,只要雅娴在窗台上放一盆兰花,贵武就知道,他可以来了。

他会像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翻过高高的院墙,怀里总揣着点儿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城南刚出炉、还热乎着的驴打滚,有时候是几串红得发亮的冰糖葫芦,有时候,干脆就是路边摘的一朵不知名的小野花。

雅娴总会为他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炉子上温着一壶热茶。他来了,她就给他倒上,听他讲外头的趣事。贵武会拉着她的手,教她怎么辨别一个青花瓷碗的年份,他说:“你看这底足,火石红自然,釉面温润如玉,这叫‘抚摸’的历史。”

雅娴呢,就给他讲她在洋学堂里听到的新鲜词儿,什么“德先生”、“赛先生”,什么“自由恋爱”。

贵武听得似懂非懂,但他喜欢看她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的光。

“自由恋爱?”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那敢情好,咱俩这不就是?”

雅娴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在那间小小的西厢房里,他是懂她孤傲下那份天真的贵武,她是他颓唐中那束不灭的光。

感情到了最浓时,在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贵武从怀里郑重地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白玉佩,上面用极精细的刀工,雕着一株并蒂莲。

他把玉佩塞进雅娴的手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郑重:“雅娴,等我。我这阵子在琢磨着做点生意,等我攒够了钱,置办一份不输给任何人的体面产业,我就去求王爷。我一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雅娴握着那块微凉的玉佩,心却是滚烫的。她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一生一世。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们俩的事,还是传到了詹王爷的耳朵里。

王爷气得差点掀了桌子。他可以接受女儿嫁给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王孙公子,哪怕对方是个傻子,也绝不允许她跟一个家道中落、名声不佳的破落户扯上关系。

他把贵武叫到了王府的书房。没有打骂,但每一句话都比棍子还伤人。

“贵武,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王爷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雅娴是格格,她的婚事,关系到整个王府的脸面。你,给不了她要的体面。以后,离她远点。不然,这北平城虽大,怕是也没你待的地方了。”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宣告。贵武倔强地挺着脖子,一言不发。可走出王府大门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如此的深,如此的难以逾越。

03

詹王爷的羞辱,非但没有吓退贵武,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拧劲儿。

“不就是体面吗?我给你挣!”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从那天起,他不再游手好闲。他开始变卖家里一些不打紧的古董和摆设,凑了一笔钱,跟着一个懂行的朋友,倒腾起了南方的丝绸和茶叶。他脑子活络,人也机灵,没过几个月,生意竟做得有声有色,眼看着就有了起色。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却是火热的。他幻想着,再过一两年,他就能带着一份厚实的家底,堂堂正正地走进詹王府,对王爷说:“我来娶雅娴了。”

可老天爷,似乎总爱跟人开最残酷的玩笑。

就在贵武以为生活即将柳暗花明的时候,一封从老家来的加急信,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信上说,他远房的一位叔父,病重垂危。

这位叔父,贵武有印象。年轻时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可人到中年,不知怎么的,就渐渐不行了。

贵武放下手里的生意,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叔父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和衰败的气息。他被领到病榻前,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影子?他形容枯槁,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抽搐。他的眼神浑浊而涣散,嘴巴半张着,流着口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野兽一样的声音。

他甚至,已经认不出人了。

贵武的父亲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得像一块铁。他拍了拍贵武的肩膀,把他带到院子里,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如同诅咒般的家族秘密。

“你叔父得的这病……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走的。”父亲的声音很低,“这是咱们这一支血脉里,传下来的‘疯病’。男人,十有八九都躲不过。年轻时候好好的,一到三十五、四十岁,就开始发作。先是手脚不听使唤地抖,然后……然后脑子就不清楚了,人就疯了,最后活活把自己折磨死。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父亲说完,抬起自己的手,在贵武面前摊开。那只手,也在微微地、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我也快了。”父亲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武儿,你今年……二十五了吧?”

“轰”的一声,贵武的脑子里像炸开了一个惊雷。他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只有叔父那张扭曲痛苦的脸,和父亲那只颤抖的手。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能写出漂亮书法、能为雅娴雕刻玉佩、能打算盘做生意的手,仿佛在这一刻,也看到了它注定悲惨的未来。

疯病……遗传……三十五岁……

这几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所有对未来的美好规划,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了泡影。

他想到了雅娴。想到了她在月光下含泪点头的样子,想到了他们许诺过的“一生一世”,想到了他们可能会有的、活泼可爱的孩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死死地攫住了他。

不!

他不能娶她!他怎么能让金枝玉叶的雅娴,嫁给一个注定会变成疯子的男人?他怎么能让她在最美好的年华,守着一个流着口水、神志不清的活死人,熬过下半辈子?

更可怕的是,孩子……如果他们有了孩子,这个该死的诅咒,会不会也跟着延续下去?他怎么能忍心,让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来这世上走一遭和他一样的绝路?

他宁可自己这一脉就此断了香火,宁可自己背上千古骂名,也绝不能,绝不能让雅娴和他们的孩子,被拖进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叔父家回来,贵武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第四天,房门打开了。

他走了出来,像是换了个人。原来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和光亮,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冰冷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揣着做生意剩下的所有银票,径直走进了京城最大的赌场——“亨通坊”。

他的朋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忠仆老刘,得到消息后疯了似的冲进去。赌场里乌烟瘴气,贵武正红着眼,一把一把地往外推着银子,嘴里还喊着“大!大!大大!”

“爷!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您的心血啊!”老刘冲过去,死死地拉住他的胳膊。

贵武猛地甩开他,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一把揪住老刘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滚开!别管我!老子就是要烂!烂透了最好!”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痛苦,让整个赌场都安静了一瞬。没人知道,这个昔日还算上进的贝勒爷,究竟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更没人明白,他那句“烂透了最好”,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04

从赌场出来,贵武身无分文,却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既然注定要烂掉,那就烂得彻底一点吧。

从此,京城里少了一个琢磨着东山再起的没落贝勒,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浪荡子。

他开始主动地、用最残忍的方式,疏远雅娴。

他不再翻墙去西厢房了。他开始光明正大地出入八大胡同,故意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们勾肩搭背,笑得放肆又张扬。他把银子(那是他最后偷偷藏下的一点,专门用来“演戏”的)大把地撒在那些风月场所,故意让那些风言风语,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高高的王府院墙。

他酗酒,喝得酩酊大醉,躺在街边,任由路人指指点点。他赌博,跟地痞流氓称兄道弟,为了一点小钱争得面红耳赤。

他用尽一切办法,亲手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令人不齿的、无可救药的无耻之徒。

雅娴起初是不信的。

她不相信那个在月下为她许诺未来的男人,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她以为,是阿玛逼他太甚,他才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来做给她看的。

她不顾丫鬟的阻拦,偷偷跑出王府去找他。

她在烟雾缭绕的“怡春院”找到了他。他正左拥右抱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猜拳行令,醉眼迷离。

“贵武!”她站在门口,声音都在发抖。

贵武看到她,先是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就被更深的轻佻所掩盖。他推开身边的女人,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一股浓烈的酒气和脂粉气扑面而来。

“哟,什么风把我们大格格吹到这儿来了?”他笑得轻贱,“怎么,王府里待腻了,想来我这儿找点乐子?可惜啊,我这儿的姑娘,可都比你水灵、比你懂事。”

“你跟我回去,”雅娴拉住他的袖子,眼泪在打转,“别这样作践自己,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回去?”贵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她的手,“回哪儿去?雅娴,我跟你说白了吧,我就是这么个人,烂泥扶不上墙!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哄你玩的。王府格格的滋味,我尝过了,也就那么回事。我玩腻了,懂吗?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嫌烦。”

雅娴呆立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她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听着他恶毒的话语,一颗心,被一片片地撕碎,再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哭着跑了。

贵武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他才猛地转身,一拳砸在身后的柱子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怀里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想上来安慰,他却红着眼低吼:“滚!”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落在地。他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来。

每一次伤害她,都像是拿刀子在自己心上割一刀,疼得他快要窒息。可他不能停。长痛不如短痛,他必须让她恨他,让她彻底地、干净地放弃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嫁一个门当户对、能给她一生安稳幸福的男人。

他把他对她所有的爱,都转化成了伤害她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刺向她,也把自己刺得千疮百孔。

就在他以为,雅娴会就此死心的时候,一个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消息传来了。

雅娴……珠胎暗结。

老刘打听到这个消息,回来告诉他时,他正就着一盘花生米喝酒。他手一抖,酒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孩子……是他的孩子。

那一瞬间,他不是不狂喜,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和恐惧。他不能认。如果认了,雅娴的名节就全毁了,一辈子都得背着“私通”的骂名。而这个孩子,这个流着他血脉的孩子,将来……将来会不会也……

他不敢想下去。

于是,他只能做得更绝。当王府因为这桩丑闻,怒不可遏地将雅娴和刚出生的孩子赶出家门时,贵武对外放出风声,说自己早年因为一场大病,已经伤了根本,根本不能生育。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任由整个北平城的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缩头乌龟”。

雅娴带着一双儿女在城南租了个小院子,靠着典当嫁妆和做些针线活,艰难维生。贵武从不敢去看她,只敢在深夜里,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远远地站在巷子口,看一眼那扇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灯光。

他把以前变卖古董藏下的最后一点钱,分批交给老刘,让他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偷偷地、不着痕迹地接济她们母子。他要知道她们的米缸是不是满的,孩子有没有添置冬衣,却不敢让她们知道,这背后的人,是他。

他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秘密,一个人间浪徒。

05

岁月无情,一晃就是七八年。

孩子们在清贫的日子里,像野草一样顽强地长大了。黄春越来越像雅娴,文静懂事。敬业则像极了贵武,性子倔强,眼神里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雅娴看着一双渐渐长大的儿女,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心中那一点残存的不甘,她决定,再为自己和孩子争一次,做这最后一搏。

于是,便有了第一章开头,那场人尽皆知的、堪称屈辱的对峙。

贵武再一次用最无情、最刻薄的方式,将她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

雅"娴带着孩子们,在一片同情和鄙夷交织的目光中,心如死灰地离开了。她没有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萧瑟的街上。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她走到他们曾经偷偷约会过的护城河边,停下了脚步。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自己狼狈崩溃的样子,便让他们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独自一人站在河边,任由冰冷的风吹着她,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知道,在河对岸一棵光秃秃的柳树后,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单薄的背影。

贵武一直跟着她们。从茶馆,到这条河边。

他看着她在风中瑟瑟发抖,看着黄春跑过来,用小手笨拙地为她擦去眼泪,看着敬业像个小大人一样,把自己的旧围巾解下来,踮着脚给她围上。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多想冲过去,把他们母子三人紧紧搂在怀里,告诉他们,他不是不爱,他只是不能。

可他不能。他只能站在这里,像个可耻的偷窥者,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为自己而受苦。他的心防,在这一刻,几乎彻底崩溃。

天黑透了,他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他那间破败不堪、四处漏风的住所。

多年的酗酒,加上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早已将他的身体掏空。他坐到桌前,觉得口干舌燥,想倒杯水喝。

他伸出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就在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他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是轻微的抖动,而是一种近乎痉挛的、幅度极大的抽搐。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叛了自己,怎么也抓不住那近在咫尺的茶杯。

“哐当”一声脆响,茶杯被他的手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他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右手,仿佛在看一个最可怕的怪物。

来了……

它终究还是来了。

比他父亲发病时,还要早了好几年。

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像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想起了叔父扭曲的身体,想起了父亲那双颤抖的手,想起了那个家族的诅咒。

他蜷缩到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一般。

“爷!爷!您怎么了?”

忠仆老刘听见屋里的巨响,急忙冲了进来,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他看见他家爷,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贝勒爷,此刻正狼狈地蜷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他死死地用左手按住剧烈颤抖的右手,牙关紧咬,嘴角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

贵武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因恐惧而显得格外突出的眼睛,看向老刘,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快……拿绳子来……把我捆起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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