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家中供奉的观音菩萨像，年深日久，难免会有磕碰破损。有的人心生惶恐，用红布将破损的佛像层层包裹，藏在柜子深处；有的人不知所措，任由残像落满灰尘。《地藏菩萨本愿经》中言："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见地藏形像及闻此经，乃至读诵，香华饮食、衣服珍宝布施供养，赞叹瞻礼，得二十八种利益。"供养佛像本是积累功德的善举，可当这尊承载着虔诚的圣像不再完整时，该如何处置？是继续供奉还是另觅他法？用红布包裹藏起来，真的是恭敬之举吗？一位在深山古刹修行了六十余载的老师父，曾向来访的居士道出了其中玄机——原来，真正的恭敬，不在于遮掩，而在于"送归"。这三步法门，才是历代祖师传承下来的正途。
话说在江南水乡，有一座名叫清莲庵的小庙。庙虽不大，香火却十分旺盛。这庙里供着一尊白玉观音，据说是明朝年间一位大德居士所赠，历经四百余年，灵验非常。十里八村的百姓，凡有求子、祈福、消灾之事，都会来此虔诚叩拜。
庙里的住持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尼师，法号慧明。她自幼出家，一生都在这清莲庵中修行，亲眼见证了这尊观音像庇佑众生的种种感应。
那是一个暮春的傍晚，天边乌云翻滚，眼看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慧明师父正在大殿中诵经，忽听得"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殿外传来小沙弥惊恐的叫喊声。
"师父！不好了！观音像……观音像……"
慧明师父放下木鱼，快步走出殿门。只见院中那棵百年老槐树被雷电劈中，一根粗壮的枝干砸落下来，正好打在了供台之上。那尊白玉观音像被撞落在地，右臂断裂，莲花座也碎成了几块。
小沙弥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弟子该死，弟子该死……"
慧明师父却神色平静，她缓缓走到观音像前，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了一遍《大悲咒》。良久，她才开口说道："起来吧，这不是你的过错。世间万物，成住坏空，本是常理。"
小沙弥抬起头，泪眼婆娑："师父，这尊观音像供奉了四百多年，如今却毁在咱们手里，这可如何是好？"
慧明师父蹲下身，轻轻捡起那只断裂的玉臂，抚摸着上面细腻的纹理，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你以为菩萨在这玉石之中吗？"
小沙弥愣住了。
"《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这尊玉像，不过是让世人得以瞻仰礼拜的一个依托罢了。真正的观世音菩萨，遍满十方法界，岂是这一尊石像所能局限？"
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传承了四百年的圣物。消息传出后，附近的善信们纷纷赶来，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惶恐不安。
一位老居士颤巍巍地说："师父，我们用最好的红绸把这尊像包起来，供在后殿里吧？千万不能扔啊，那是大不敬！"
另一位中年妇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娘家邻居，就因为把一尊破损的佛像随便丢弃，后来家里出了好多事。这圣像，可动不得啊！"
慧明师父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并不急于开口。她让小沙弥将那尊破损的观音像和碎片都小心地收拾好，放在一个干净的竹篮里，然后请众人到禅房中喝茶。
"诸位居士，"慧明师父为众人斟上香茗，"老衲想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众人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老衲还年轻，曾到五台山参学。那时候，老衲有幸亲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法号明觉。明觉老和尚住在一个偏僻的小茅蓬里，不收徒弟，不接香火，只是一心参禅。"
"有一天，一个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大包袱，千里迢迢地来找明觉老和尚。他一进门就跪下，泣不成声。"
"老和尚问他所为何事，那男子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尊破碎的铜佛。那佛像断成了好几块，看样子年代十分久远。"
"男子说：'师父，这是我家祖传的佛像，供奉了八代人。前些日子搬家，不小心摔在地上，碎成了这样。我用红布包着，藏在柜子里三年了。可这三年里，我天天做噩梦，家里也不太平。我听人说您老人家有大神通，求您帮帮我，把这佛像修好吧！'"
慧明师父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明觉老和尚看着那堆碎片，沉默了许久。然后他问那男子：'你把佛像藏起来三年，可曾想过为什么不安心？'"
"男子答道：'大概是佛像怪罪弟子不小心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佛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佛若会怪罪你，那还叫什么佛？你之所以不安心，是因为你心里有愧。你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这尊传了八代的佛像，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供奉。你把它藏起来，不是在保护它，而是在逃避。'"
禅房里静悄悄的，众人都听得入了神。
慧明师父接着说："那男子听了，若有所悟，又问老和尚该如何是好。明觉老和尚告诉他，破损的佛像，不能修也不能藏，而是应当'恭敬送归'。"
"'恭敬送归'？"一位居士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慧明师父点点头："这正是老衲今天要对大家说的。佛像虽是泥塑木雕、金银铜玉，但它承载的是众生的信仰，凝聚的是无数人的虔诚。当它完整时，我们恭敬供养；当它破损时，我们也应当恭敬地送它归去。这个'归'，不是归于柜子，不是归于遗忘，而是让它回归到它本来应该去的地方。"
一位年轻居士问道："师父，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慧明师父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手抄经本，翻到其中一页："明觉老和尚当年传授给我这'恭敬送归'三步之法，乃是历代祖师相传的正途。老衲虽愚钝，却一直铭记于心。"
"这第一步，叫作'诵经回向，感恩告别'。"
慧明师父放下经本，目光温和地看着众人："我们要明白，佛像之所以灵验，并非因为这泥塑木雕本身有什么神力，而是因为它经过了开光加持，有诸佛菩萨的慈悲加被；更是因为千千万万众生在它面前至诚礼拜，这些虔诚的念力凝聚其上。"
"佛在《楞严经》中说：'因地发心，果觉涅槃。'众生因礼拜佛像而种下善根，这是因；诸佛菩萨慈悲护念，这是缘。因缘和合，便有感应。"
"当佛像破损，这段因缘走到了尽头，我们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诚心诵经回向。可以诵《心经》《大悲咒》《地藏经》，也可以诵《金刚经》《阿弥陀经》，具体诵什么经，依各人因缘而定。诵经之后，将功德回向给这尊佛像曾经利益过的一切众生，也回向给自己和家人。"
"诵经时，心里要存着感恩之念。感谢这尊佛像这么多年来对家人的庇佑，感谢诸佛菩萨的慈悲加被。然后，在心中默默告别，就像送别一位远行的老朋友。"
一位老居士频频点头："原来还要诵经回向，我们以前都不懂这些。"
慧明师父微微一笑："诵经回向，是恭敬送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许多人只知道佛像不能随便丢弃，却不知道如何如法地处理，这才会心生恐惧。须知，佛是大慈大悲的，只要我们心存恭敬，以正确的方式处理，不但不会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反而会增添福德因缘。"
"《普贤行愿品》中说：'诸供养中，法供养最。'诵经回向，就是最好的供养。用这种方式与破损的佛像告别，既圆满了过去的因缘，又开启了新的功德。"
话说到这里，众人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已经落下了一半。原来破损的佛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得如何处理，一味地恐惧逃避。
慧明师父看着众人的神色渐渐放松，接着说道："这第二步，叫作'恭敬火化，焚归清净'。"
"火化？"有人惊讶地问，"佛像可以火化吗？"
"《毗奈耶律》中记载，佛陀住世时，僧团便有'弃置破损法器'的规定。破损的法器，要以恭敬的方式处理，其中就包括火化。后来历代祖师将这一传统延续下来，专门用于处理破损的佛像、经书等圣物。"
慧明师父解释道："这里的火化，不是普通的焚烧，而是一种恭敬的仪式。要选择一个干净的地方，最好是在寺院里，或者一个清净的户外场所。把破损的佛像放在干净的木材或檀香上，点燃之前先诵经祈请，然后一边火化，一边持诵佛号或咒语。"
"火化完成后，要把灰烬收集起来，不能随意丢弃。这是第三步要说的内容。"
一位居士问道："师父，如果是金属或者石头做的佛像，烧不掉怎么办？"
慧明师父点头道："问得好。确实，铜像、铁像、玉像、石像，是无法火化的。对于这类佛像，可以在诵经回向之后，将它们沉入干净的水中，比如一条清澈的河流，或者大海。这在古籍中叫作'沉水供养'，同样是一种恭敬的处理方式。"
"《高僧传》中记载，晋朝时有一位高僧，名叫佛图澄。他曾经指导信众，将破损的石刻佛像沉入洛水之中，以此表达对佛的恭敬。这个传统，一直流传至今。"
慧明师父继续说道："不过，如今很多河流已经不再清净，随意沉入反而是对佛像的不敬。老衲的建议是，如果条件允许，可以把金属或石质的佛像碎片，送到寺院里，请师父帮忙如法处理。许多大寺院都有专门处理破损佛像的地方，他们会以最恭敬的方式，将这些圣物安置妥当。"
说到这里，那位最初提议用红布包起来藏好的老居士开口了："师父，我家里有一尊观音像，是瓷器做的，前年不小心磕掉了一只手。我一直用红布包着，放在柜子里，不敢动它。现在听您这么一说，我反倒是做错了？"
慧明师父和蔼地看着他："居士，你的初心是好的，是出于恭敬。但恭敬有恭敬的方法，用红布包着藏起来，虽然表面上是在保护，实际上却是在逃避。你这三年来，心里是不是一直不踏实？"
老居士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每次打开那个柜子，心里就发慌。想处理又不敢处理，不处理又天天惦记着。"
"这就是问题所在。"慧明师父说道，"你把佛像藏起来，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问题一直悬在那里。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不是佛像在怪罪你，而是你自己的心在作怪。"
"《六祖坛经》中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像本身只是一个依托，真正的佛在你心中。你心不安，是因为你不知道该如何如法地处理这件事，于是选择了逃避。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有面对，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心。"
老居士听了，眼眶微红："师父，那我回去就按照您说的方法做。"
慧明师父点点头："回去之后，先在佛前诵经忏悔，感谢这尊佛像多年来的陪伴。然后把它用干净的布包好，送到寺院里来。老衲会帮你如法处理。"
这时，那位最初惊恐万分的小沙弥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师父，那咱们庙里这尊白玉观音像，也要火化或者沉水吗？"
慧明师父望向窗外，那棵被雷劈的老槐树还在风中摇晃："这尊观音像传承了四百年，凝聚了无数人的信仰，自然要以最隆重的方式送归。不过，在说第三步之前，老衲还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那还是在五台山参学的时候，明觉老和尚给那位男子讲了一个典故。"
"在唐朝年间，长安城里有一座大寺，名叫大兴善寺。寺中有一尊释迦牟尼佛的金身像，据说是玄奘法师从天竺带回来的，极为珍贵。安史之乱时，叛军攻入长安，这尊金身像在兵燹中被损毁，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躯干。"
"战乱平息后，寺中的住持悲痛欲绝。他跪在那尊残破的佛像前，日夜诵经，不知该如何处置。直到有一天，一位云游的高僧路过此处，看到了这一幕。"
"那位高僧问住持：'你为何如此悲伤？'"
"住持答道：'这尊佛像传承了百年，是镇寺之宝。如今毁于兵火，老衲不知如何是好。'"
"高僧笑道：'佛像可毁，佛性不灭。你执着于这尊像，反而是不懂佛法。'"
"住持愕然：'那依尊者之见，该如何处理？'"
"高僧说了四个字：'火化归土。'"
"住持大惊：'这可是玄奘法师带回来的圣物，岂能付之一炬？'"
"高僧摇头叹息：'正因为它是圣物，所以更应该以最恭敬的方式送归。你把它残破地摆在这里，日日垂泪，于佛无益，于你无益，于众生也无益。不如恭敬火化，将灰烬埋入佛塔之下，让它与诸佛菩萨的舍利同在。这才是真正的恭敬。'"
慧明师父讲到这里，目光深邃："那位住持听了高僧的话，恍然大悟。他按照高僧的指点，在寺中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法会，诵经三日三夜，然后恭敬地将那尊残破的金身像火化。火化后的灰烬，被装入一个精致的金瓶中，埋在了寺院后山的佛塔之下。"
"从那以后，大兴善寺反而比以前更加兴旺。前来礼拜佛塔的信众络绎不绝，香火鼎盛。住持晚年时，常常对弟子们说：'那尊佛像的碎片，虽然不在了，但它的精神永远留在了这座寺院里。'"
禅房中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个故事深深打动。
一位居士若有所思地说："师父，我明白了。佛像的形体虽然会损坏，但只要我们以恭敬的心对待，它的功德和加持并不会消失。"
慧明师父欣慰地点头："孺子可教。这就是佛法的真谛。我们供奉佛像，本意是为了表达恭敬，为了时时提醒自己修行。如果执着于佛像的完整与否，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维摩诘经》中有一段话，说得极为透彻：'譬如有人于幻化身中求般若，般若非于幻化身中可得。般若者，无住无得。'"
"佛像就像这幻化之身，我们通过它来礼拜、来修行、来求智慧。但真正的智慧，不在这泥塑木雕之中，而在我们的心中。当佛像完好时，我们恭敬供养；当佛像破损时，我们恭敬送归——这两者，都是恭敬，都是修行，没有高下之分。"
说到这里，天色已晚。众人告辞离去，慧明师父让小沙弥将那尊破损的白玉观音像供在禅房中，每日诵经回向。
七日之后，清莲庵举行了一场特殊的法会。十里八村的善信们闻讯赶来，将小小的庙宇挤得水泄不通。
法会从清晨开始，僧尼们诵念《大悲咒》《心经》《普门品》，一遍又一遍。檀香袅袅，梵音阵阵，整座庙宇都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
午后，慧明师父亲自主持仪式。她将那尊破损的白玉观音像放在一个精致的铜盘中，盘下垫着上等的檀香木。众人围成一圈，合掌默念佛号。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佛号声声，回荡在山间。慧明师父点燃了檀香木，那尊白玉观音像在火焰中渐渐碎裂，最终化为一堆洁白的灰烬。
奇怪的是，火化的过程中，那堆灰烬竟隐隐散发出一股异香，闻者无不感到心神安宁。有人说，看到火焰中现出了观音菩萨的影像；也有人说，听到了隐约的梵唱声。这些或许是众人的心诚所致，或许真有感应，谁也说不清楚。
火化完成后，慧明师父将灰烬小心地收集起来，装入一个精美的瓷瓶中。这就是"恭敬送归"的第三步——灰烬的归处。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慧明师父说出那最后的玄机。
这第三步，究竟是什么？
那些灰烬，要被送往何处？
慧明师父捧着那个瓷瓶，目光深远。她说，明觉老和尚当年传授给她的最后一步，名为"归入净土，永为供养"。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极深的道理。做对了，不但能圆满结束这段因缘，更能为自己和家人积累无量功德；做错了，则前面两步的诵经回向、恭敬火化，都可能功亏一篑。
那位中年妇人急切地问道："师父，到底该怎么做啊？"
慧明师父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将那个瓷瓶小心地放在供桌上，然后缓缓转身，面向众人。
"在说这第三步之前，老衲要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知道，为什么破损的佛像不能随意丢弃吗？"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说："因为佛像是圣物，丢弃会不恭敬。"
有人说："因为佛像开过光，有佛菩萨的加持。"
还有人说："因为丢弃佛像会带来不好的报应。"
慧明师父听着大家的回答，缓缓摇头："你们说的都对，但都不究竟。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尊佛像，承载的不仅仅是泥土木石，而是无数众生的信念和愿力。"
"每一次礼拜，每一声佛号，每一柱清香，都是众生向佛菩萨的诉说。这些念力日积月累，凝聚在这尊像上，形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加持。"
"当佛像破损时，这些念力并没有消失，它们还在那些碎片之中，还在那些灰烬之中。如果我们随意丢弃，就是在辜负那些曾经在佛像前祈愿的众生，是在亵渎那些虔诚的心意。"
众人听了，都觉心头一震。原来，佛像的珍贵，不在于它的材质，而在于它所承载的众生的信仰。
"那么，"慧明师父话锋一转，"这些灰烬，该归往何处？这归处的选择，又暗藏着怎样的玄机？明觉老和尚当年对那位男子说的话，彻底改变了那人后半生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