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六个小时。
整整六个小时，后座那双穿着白袜子的脚就没从我座椅扶手上挪开过。蹭、蹭、蹭，一下又一下，脚趾头还时不时动两下。
我没回头，一次都没有。
不是因为我怕事，而是因为——我在等一个时机。
当飞机落地，舱门即将打开，我站起身，对路过的空姐微微一笑，轻声说了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让那个趾高气扬了六个小时的大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01
林薇，四十五岁，某外企华东区域经理。
在公司里，同事们私下叫她"林姐"，客户们当面喊她"林总"。她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女强人，相反，她说话慢条斯理，笑起来眼角有细纹，看着特别亲和。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
不是泼辣那种不好惹，是另一种——你惹了她，她不吭声，但你迟早会后悔。
这次出差是去新加坡谈一个项目，前后忙了五天，总算是签下来了。
回程的航班是下午两点的，经济舱，六个小时的航程。公司报销标准卡得死，商务舱得自己贴一大笔钱，林薇懒得折腾，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她到机场的时候，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
过了安检，林薇在候机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手机处理工作邮件。
旁边陆陆续续坐了些人。
她余光瞥见一对老夫妻推着行李车过来了。老头六十出头，大腹便便，穿着一件敞开的深色夹克，里面是红色的保暖内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链子,看着就是那种有点钱、脾气也大的主儿。
老太太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好几个免税店的袋子，一看就是刚扫完货。
"哎，那边有位置，快去占着！"老头大嗓门嚷嚷。
老太太小跑过去占了两个座，老头则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屁股摊在椅子上，二郎腿翘得老高，皮鞋差点蹭到旁边一个姑娘的白裙子。
那姑娘皱了皱眉，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老头浑然不觉，还掏出手机开了外放，刷起了短视频。
魔性的BGM在候机厅回荡，周围好几个人都投来了目光。
林薇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的邮件。
这种人，她见多了。
登机广播响起的时候，林薇排在队伍中间。她低头看了眼登机牌——32A，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看风景，睡一觉。
上了飞机，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背包塞进头顶的行李架。
32A、32B、32C，一排三个座位，她坐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旁边32B和32C还空着，不知道会坐什么人。
林薇系好安全带，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过道那边传来："就是这排！33A和33B！"
她睁开眼，往后瞥了一眼。
心里咯噔一下。
是候机厅那对老夫妻。
老头走在前面，老太太跟在后面抱着大包小包。他们的座位是33A和33B——正好在林薇的正后方。
"来来来，你坐里面去。"老头把老太太往里推了推，自己一屁股坐在了33B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他就坐在林薇正后方。
林薇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也没多想，转过头继续闭眼休息。
飞机还没起飞，乘客们陆陆续续登机，舱内嘈杂一片。空姐推着小车走来走去，广播里反复提醒大家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舱门关闭，飞机开始滑行。
林薇把遮光板拉下来一半，准备眯一会儿。
飞机加速，离地，爬升。
耳膜有些发胀，她吞了吞口水，慢慢适应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有什么东西，轻轻蹭了一下她右手边的扶手。
她低头一看，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是一只脚。
一只穿着白袜子的脚，从座椅的缝隙里伸了过来，大剌剌地搭在她右手边扶手的边缘上。那袜子有些泛黄，脚趾头还动了动，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林薇整个人僵住了。
她慢慢转过头，往后看。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皮鞋脱了，光脚穿着袜子，腿从座椅下面的缝隙伸出来，脚就这么搁在前排座椅的扶手边上。
他闭着眼，嘴微微张着，一副理所当然、旁若无人的架势。
林薇深吸一口气。
"那个……师傅？"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麻烦您把脚收一下。"
老头没反应。
"师傅？"林薇提高了一点音量。
老头这才睁开一只眼，斜着看了她一下："嗯？咋了？"
"您的脚，搭到我扶手上了。"
老头低头瞄了一眼，嘴里嘟囔着："哦，这样啊。"
他把脚往回缩了缩，但也就缩了几厘米，脚趾头还露在座椅缝隙外面。
林薇皱眉："能再往回收收吗？还在我这边呢。"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多大点事儿啊。"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
林薇看着那只还露在外面的脚，胸口堵得慌。
02
旁边座位这时候来人了——是一对年轻情侣，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姑娘坐32B，小伙子坐32C靠过道的位置。
姑娘刚坐下，就看到了那只从后排伸过来的脚，眼睛瞪得老大，小声跟男朋友说："卧槽，你看那个……"
小伙子瞥了一眼，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姑娘压低声音问林薇："姐，这脚是后面那大爷的？"
林薇苦笑着点点头。
"也太恶心了吧……你跟他说了吗？"
"说了，不管用。"
姑娘气得直摇头："这种人怎么什么素质啊……"
小伙子扯了扯她衣角，示意她小声点。
林薇没再说什么，靠回椅背，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六个小时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她闭上眼，告诉自己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舱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不少乘客开始休息。
林薇迷迷糊糊刚有点困意，突然感觉椅背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咚。
她皱了皱眉，没睁眼。
咚。
又是一下，这次力度更大。
咚、咚、咚。
连续三下，像是故意的。
林薇彻底清醒了。
她转过头，往后看。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往后仰着，两条腿都从座椅底下伸了出来。左脚搭在前排座椅的底部支架上，右脚则直接蹬在林薇的椅背上。
那双泛黄的白袜子，离她后脑勺不到二十厘米。
一股若有若无的脚臭味飘了过来。
"师傅！"林薇提高声音，"您脚蹬我椅背上了！"
老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咋啦？"
"您脚蹬我椅背了，麻烦收一下。"
"我这腿长，不伸直不得劲。"老头理直气壮，"我又没踢着你，你急什么？"
林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公共场合，您不能这样吧？"
"咋不能了？"老头的声音更大了，"我花钱买的票，还不让我伸腿了？经济舱就这么屁大点地方，我不往前伸往哪儿伸？"
旁边的年轻姑娘忍不住了，小声嘀咕："这大爷也太过分了……"
老头耳朵尖，立刻斜着眼看过去："你说谁过分呢？"
姑娘被他这一瞪，气势矮了半截，没敢吭声。
小伙子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我们没说什么……"
老头冷哼一声，又把目光转回林薇身上："我说你这人，年纪轻轻的，咋这么事儿呢？就蹭你椅背一下，至于吗？"
"我不管你腿长不长，伸到我座位上就是不对。"林薇的声音冷下来。
"哟呵，还跟我横上了？"老头一拍扶手，声音更大了，"我告诉你，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动静一大，周围好几排乘客都看过来了。
老头旁边的老太太这时候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股劝和稀泥的味道："哎呀姑娘，你就让让他呗，他那腿有毛病，不伸直不舒服，你年轻人，大度一点嘛。"
"对对对！"老头立刻借坡下驴，"我这腿有毛病，医生说了，不能老弯着！"
林薇被这对夫妻的无耻程度惊呆了。
就在这时，过道那边走过来一个空姐，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请问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林薇指了指后面："这位先生把脚蹬在我椅背上，我让他收，他不肯。"
空姐往后看了一眼。
老头这会儿把脚收回去了，一脸无辜地摊手："我没有啊，我脚好好的在我自己这边，她血口喷人。"
"你刚才明明……"
"我刚才什么了？"老头打断她，"你有证据吗？"
林薇气得胸口直疼，但她知道，这种情况确实没法说清楚。
空姐明显不想介入这场纠纷，两边看了看，和稀泥道："那个……两位乘客，咱们都互相理解一下好不好？飞机上空间确实比较有限，大家都各让一步……"
老头立刻接话："对嘛，就是这个理！互相理解嘛，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他看着林薇，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林薇盯着他，没说话。
空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老头靠回椅背，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他扭头跟老太太说："现在这年轻人，就是事儿多，我看啊，就是欠收拾。"
老太太附和："可不是嘛，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
林薇听得清清楚楚，双手在膝盖上攥成了拳头。
旁边的年轻姑娘气得脸都红了，小声说："姐，这对老人太过分了，要不咱再叫空姐？"
林薇摇了摇头："没用的，这种人就吃准了你拿他没办法。"
"那怎么办？就这么忍着？"
林薇没回答。
她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03
五分钟后，那只脚又伸过来了。
这次更过分——不只是蹬椅背，而是直接从座椅缝隙里伸出来，搭在了林薇座位右侧扶手的边缘上。
那双泛黄的白袜子，距离她的胳膊肘不到十厘米。
脚臭味更明显了。
旁边的姑娘捂住了鼻子，满脸嫌弃。
林薇侧头看了一眼那只脚，又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
老头闭着眼，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得逞的模样。
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林薇没有说话。
她转回头，从包里拿出一副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
"姐，你不管了？"旁边姑娘小声问。
林薇摇了摇头，声音很轻："管不了。"
姑娘急了："可是他脚都快蹭到你胳膊了！"
"我知道。"
"那你……"
"没用的。"林薇的声音很平静，"这种人，你跟他吵，他比你更来劲。你叫空姐，空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知道你拿他没辙。"
姑娘气得直跺脚，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男朋友在旁边小声说："算了算了，别多管闲事了，咱也惹不起这种人……"
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没再说话。
林薇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云层。
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后座的老头似乎睡着了，鼾声渐渐响起来，一声接一声，像拉风箱。
他的脚依然搭在林薇座椅的扶手边缘，时不时还蹬两下椅背，像是在做梦一样。
咚。
咚。
林薇的眼皮跳了跳，但她没有回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舱内广播响了，空姐开始推着餐车分发飞机餐。
"请问您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面？"
林薇选了鸡肉饭，打开餐盒，慢慢吃着。
后座的老头也醒了，扯着嗓子喊空姐："给我来份牛肉面！多加点辣！"
空姐递给他一份餐盒，老头接过去，呼噜呼噜吃起来，吧唧嘴的声音特别大，整个后舱都能听见。
吃完了，他打了个饱嗝，把餐盒往座位前面的网兜里一塞，又开始伸腿。
这次他换了个姿势——把两只脚都伸出来，分别搭在林薇座椅的两侧。
左边一只，右边一只，像是故意把她卡在中间似的。
旁边的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大爷是人吗？"
林薇看了一眼那两只脚，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气。
她依然没有说话。
"姐，你真就这么忍着？"姑娘实在受不了了。
林薇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放心，我有分寸。"
姑娘愣了愣，没听懂她的意思。
林薇没解释，转回头，继续看窗外的云。
飞机在高空中平稳飞行，窗外的云层一望无际，像棉花糖一样铺开。
舱内大多数乘客都在休息，灯光昏暗，只有几处亮着阅读灯。
后座的老头又睡着了，鼾声震天。
他旁边的老太太也睡了，两个人一人一边，睡得那叫一个香。
老头的脚始终没收回去，搭在林薇座椅两侧的扶手边上，时不时还蹬两下。
咚。
咚咚。
林薇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她看着窗外，表情平静得有些诡异。
旁边的姑娘偷偷观察了她好几次，发现她既不像生气，也不像妥协，就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老头醒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脚在座椅底下蹬了两下。
"老婆子，我去趟厕所。"
老太太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去吧。"
老头侧身从座位上挤出来，往后舱的洗手间走去。
林薇听到他起身的动静，没有回头。
但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老头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外套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掉在了座椅的缝隙里。
那是一个深棕色的小皮夹，看着像是装证件的那种。
林薇看见了。
但她没有出声。
大约五分钟后，老头从洗手间回来了。
他挤回座位，往椅背上一靠，又把脚伸了出来。
这次依然是两只脚都伸出来，搭在林薇座椅的两侧。
老头还跟老太太炫耀似的说："这经济舱就是憋屈，腿都没地方放。"
老太太附和："下回咱买商务舱。"
"那可不，商务舱宽敞。"
林薇听着后面的对话，嘴角微微弯了弯。
04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后座依然是老样子。
老头的脚始终没收回去，时不时蹬一下椅背，时不时在扶手边上蹭两下。
林薇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叫空姐。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看看窗外，看看手机，偶尔闭眼休息一会儿。
旁边的姑娘几次想说话，都被她的沉默劝退了。
舱内广播响了，是机长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航班还有四十分钟降落……"
林薇看了看屏幕上的航线图，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
她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后座的老头也醒了，伸了个懒腰，把脚收了回去，开始穿鞋。
老太太在旁边帮他整理随身物品："东西都带好了没？"
"带好了带好了。"
"护照呢？"
"护照在……"老头摸了摸外套口袋，愣了一下，又摸了摸另一边，"在我口袋里呢。"
他没有多想，继续穿鞋。
林薇听着后面的对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飞机开始下降，舱内广播反复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窗外的云层越来越低，城市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了。
林薇系好安全带，把包放在腿上。
后座的老头和老太太还在聊天，声音不小。
"这趟出去玩得还行吧？"
"还行，就是累。"
"下回咱去欧洲，听说那边风景好。"
"行，听你的。"
林薇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飞机平稳降落，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最后稳稳地停住了。
舱内广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安全抵达，请您在飞机完全停稳后再解开安全带，打开行李架时请注意安全……"
乘客们纷纷站起身来，打开头顶的行李架，拿取自己的行李。
林薇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
后座的老头也站了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跟老太太说话，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六个小时，他那双脚就没怎么消停过，现在倒是一脸轻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林薇把包背好，转过身，往通道那边走了两步。
这时，一个空姐正好从旁边走过。
是之前处理过纠纷的那位。
林薇叫住了她。
"您好，麻烦您一下。"
空姐停下脚步，职业性地微笑："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林薇侧了侧身，朝后座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麻烦您，我刚才好像看到后座这位先生的护照，落在座椅夹缝里了。"
空姐愣了一下，弯腰往后座的方向看去。
老头的动作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外套内袋——空的。
又去翻外面的口袋——也是空的。
"我的护照呢？"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我护照呢！"
老太太凑过来，脸色也变了："你不是说在口袋里吗？"
"我明明放口袋里了！"老头手忙脚乱地翻着座椅缝隙，脸上的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恐的慌乱。
空姐蹲下身，把手伸进座椅缝隙里摸索了一阵。
"先生，这里确实有个东西……"
她把手抽出来，手里捏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皮夹。
老头一把抢过去，打开一看——
护照在里面。
但他的脸色非但没有松弛下来，反而变得更加惨白。
因为护照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
老头盯着那行字，嘴唇开始发抖。
他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