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那点事｜地方选举捷报频传，但农村仍是民主党明年中期选举的软肋

当地时间12月27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表示，他认为2026年中期选举的核心议题将是“价格”，共和党将把重点放在生活成本问题上。就在不久前刚结束的美国地方选举中，民主党正是凭借聚焦与民众切身相关的经济议题的策略，在弗吉尼亚州、佐治亚州、新泽西州、迈阿密市等多场选举中获得胜利，甚至，民主党在一些地方选举中还取得了重要突破。如民主党在佐治亚州一个倾向保守派的州众议院选区中获胜，该选区在去年的总统大选中曾被特朗普以12个百分点的优势拿下。此外，民主党30年以来首次获得迈阿密市长的竞选胜利。

以上种种胜利为民主党备选2026年国会中期选举带来不少信心，不仅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肯·马丁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表示对明年的国会中期选举信心满满，整个民主党党内也弥漫着一股乐观的氛围。

对于明年的国会中期选举，民主党真的能继续保持乐观吗？

总体而言，民主党之所以在2025年地方选举中取得多场胜利，重视民生问题的选举策略是关键，但要在2026年国会中期选举中获胜，或者未来选举中获胜，如何赢得更多农村选民的支持是重要挑战，如何应对越来越多的蓝墙选民流向共和选区则是重要的中长期考验。

当地时间2025年11月4日，美国弗吉尼亚州费尔法克斯，选民在费尔法克斯县政府中心投票站填写2025年弗吉尼亚州选举的选票。视觉中国 资料图

重视民生的选举策略是民主党成功的关键

在2025年美国地方选举中，民主党候选人之所以获胜，关键在于选举策略的改变。在过去的选举中，民主党曾经比较重视文化战争议题的选举策略，如在2022年国会中期选举中，民主党利用文化战争议题在一些选区获得胜利，但是文化战争议题在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却遭遇“滑铁卢”。事实证明，任何一种成功的选举策略并非屡试不爽，根据选民的切身需求调整选举策略，才是竞选成功的王道。

根据美联社民调显示，在新泽西州、弗吉尼亚州、加州、纽约市，选民关注的头号议题是经济问题，选民普遍关注物价上涨以及工作机会减少问题。如新泽西选民关注财产税问题、纽约市选民关注住房问题、弗吉尼亚选民关注联邦政府减少预算导致生活不便等问题。为此，民主党候选人在竞选中更加强调住房、生活负担、教育花费等民生问题，淡化文化战争议题。

具体而言，民主党侯选人将如何改善民众生活可负担问题作为主要的竞选策略来吸引选民。如在纽约市长的选举中，民主党候选人佐兰·马姆达尼吸收了民主社会主义的思想，关注社会公平问题，将住房问题、最低工资待遇等问题作为重要的选举策略，进而赢得选举胜利，成为美国民主党的新晋“黑马”。

11月4日，支持者在美国纽约庆祝马姆达尼获胜。新华社 资料图

无独有偶，在迈阿密市长选举中，虽然拉美裔选民占较大比例，但是民主党侯选人艾琳·希金斯没有强调民主党过去所重视的移民议题，而是聚焦选民关注的经济议题，如房屋问题、扩大交通运输、为城市发展创造更多绿色空间、助力小企业发展等。最终，希金斯以超过共和党候选人10%的支持率获胜。

如何赢得更多农村选民支持是重要挑战

在民主党内普遍充斥着乐观和欢乐气氛的同时，一些民主党的支持者也保留谨慎的态度，他们的一个重要担忧就是民主党在获得农村选民的支持方面存在不足，而农村选民对国会参议院的选举结果至关重要。从以往的国会中期选举结果而言，农村选民是共和党的竞选优势，却是民主党的短板。

在2025年美国地方选举中，民主党的胜利主要得益于城市选民的支持，即使农村选民的支持率有所提高，但仍然落后于共和党。如在弗吉尼亚州州长选举中，民主党候选人阿比盖尔·斯潘伯格的胜利主要得益于弗吉尼亚州北部和东部城市地区选民的高投票率。在农村选民中，她获得了民主党在近几届选举中最好的成就，具体体现在52个乡村地区中，斯潘伯格在48个地区的得票率超过了前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在去年总统大选中取得的成绩。根据出口民调显示，她在本次州长选举中赢得了46%的乡村选民支持，但仍落后共和党候选人8个百分点。斯潘伯格赢得比哈里斯更多农村选民支持的原因在于她利用特朗普反复无常的关税问题来获得支持。

虽然一定程度上，民主党可以依靠经济议题来吸引农村选民，但是总体而言，在经济议题上，选民更愿意支持共和党而非民主党。另外，在价值观层面，农村选民往往保持保守的文化价值观，这与民主党支持的自由的文化价值观相悖，如何改变或者减少农村选民对民主党文化价值观的疑虑，是民主党在2026年国会中期选举中不得不面临的重要问题。

基于此，民主党已经认识到自己在农村选民中的重要短板并采取行动。2025年地方选举结束后，民主党国会选举委员会首次开始在农村地区注资，希望通过投放竞选广告、开展市政会议等方式提前为2026年选举做准备。最终民主党在农村选民中能获得怎样的成绩，还有待检验。

蓝墙选民流向共和党选区是民主党的中长期考验

民主党的蓝墙选民主要分布在美国西部、东北部和五大湖地区，但是2020年以来，民主党却面临选区选民不断流向共和党选区的问题。一方面，蓝墙选民流向南部的共和党选区。根据美国研究机构Stateline的研究，2020-2023年期间，共和党占优势的县因国内迁徙而新增人口约370万，而民主党占优势的县则流失了差不多370万人口。人口增长最快的州大多位于南部，并且主要是共和党控制的州，例如佛罗里达州、得克萨斯州、南卡罗来纳州、田纳西州和北卡罗来纳州。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流向共和党选区的民主党选民可能会削弱南部共和党选区的稳定性，由此导致南部的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竞争更加激烈。但是民主党选区选民的流失导致民主党蓝墙选区所拥有的选举力量不足以赢得总统大选。民主党必须赢得艾奥瓦州和俄亥俄州才有可能在总统选举中获胜。但是，目前共和党控制艾奥瓦州和俄亥俄州，民主党要拿下上述两州并非易事。

另一方面，在竞争激烈的重要摇摆州，民主党选区也面临选民流失问题。如在佐治亚州、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威斯康星州四个重要摇摆州，在共和党占优势的郊区县，新迁入人口最多；而民主党占优势的城市选区则面临人口流失问题。另外根据美国人口统计显示，2030年后，超过15个民主党选区，如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宾夕法尼亚州的选民将流向得克萨斯州、佐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在此背景下，民主党在美国南部选区的优势可能提高，但是在三大关键摇摆州——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宾夕法尼亚州的选举优势可能会削弱。自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无论是国会中期选举还是总统选举，上述三大摇摆州均发挥关键作用，如果民主党失去三大州的优势，无疑不利于其国会选举和总统选举。

（唐慧云，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本文属于教育部留学基金委资助课题，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