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调令已经下了，明天去门卫室报到。"人事经理把文件推到我面前。
"林秘书签的字？"我盯着那行娟秀的签名。
"是又怎样？你有意见？"林雨推门进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市场部经理调去站岗，这理由我倒想听听。"
"公司需要。"她冷笑，"不服？"
我站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三天后见分晓。"
林雨手中的钢笔"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脸色瞬间白如纸张。
01
下午三点，人事部的会议室里只开着一盏灯。
人事经理陈姐把那份调令推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回复客户的邮件。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刚谈成的八百万订单。
"江城，看一下。"
我接过文件，上面只有简单几行字：根据公司工作需要，江城同志即日起调任安保部门卫岗位。落款是林雨的签名，日期是今天。
"门卫？"
"对，明天就去报到。"陈姐避开我的目光。
"理由呢？"
"公司安排。"
我盯着那个签名看了十几秒。林雨，总裁秘书，入职才半年，手里却握着不少人事权。上个月采购部的老张被调去仓库，也是她签的字。
"我能见林秘书吗？"
"她很忙。"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林雨走进来，一身米色套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她手里拿着保温杯，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江经理，有问题？"
"想知道调岗的原因。"我把文件放回桌上。
"刚才陈经理说了，公司需要。"她在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市场部那边会有人接手你的工作。"
"我这个月刚签了两个大单。"
"公司会安排的。"
"安保部缺人？"
"人员调配是综合考虑的结果。"林雨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你是老员工了，应该理解公司的决策。"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会议室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是又怎样？你有意见？"她把杯子放下，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
"市场部经理调去站岗，这理由我倒想听听。"
"公司需要。"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服？"
我也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摊开的文件。合同、报表、客户资料，一张张叠整齐。
"三天后见分晓。"
话音落地的瞬间，林雨手里的钢笔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特别清脆。她的脸色白得像窗外的云。
我拿起调令，转身离开会议室。
走廊里已经下班了一半的人。我经过市场部的时候，几个同事正在整理东西准备下班。
"江哥，听说你要调岗？"小李凑过来，压低声音。
"嗯，明天去门卫室。"
"啊？真的假的？"
办公室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我这边。
"人事部刚通知的。"我把东西放回工位。
"为什么啊？你业绩这么好。"
"公司安排。"
"这也太离谱了吧。"小李替我打抱不平，"要不要去找领导说说？"
"算了。"我打开抽屉，开始收拾私人物品。五年的时间，积累了不少东西。照片、笔记本、一个客户送的摆件。
王哥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烟："出去说。"
我们站在公司楼下的吸烟区。已经是傍晚了，天边的云被染成橙红色。
"你得罪人了？"王哥点上烟。
"不知道。"
"林秘书那边……"
"她签的字。"
王哥吸了口烟，半天没说话。我们都清楚，林雨在公司的分量。总裁对她很信任，很多决策都会征求她的意见。
"准备怎么办？"
"去门卫呗。"我笑了笑，"反正也是公司的活。"
"你这心态可以。"王哥拍拍我肩膀，"有需要随时说。"
晚上回到家，妻子正在做饭。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怎么这么晚？"她端着菜出来。
"有点事。"我在沙发上坐下，"明天开始要换个岗位了。"
"调哪里？"
"门卫。"
妻子手里的盘子差点掉下去："什么？"
"公司安排，去门卫室上班。"
"好好的市场部经理，怎么突然……"她在我旁边坐下，"是不是公司要裁员？"
"不是，就是正常调岗。"
"那工资呢？"
"应该不变吧，文件上没写降薪。"
妻子沉默了一会儿，握住我的手："要不要我去找找关系，帮你问问？"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可是这明摆着是……"
"相信我。"我拍拍她的手，"三天，给我三天时间。"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想这几个月的事。
我跟林雨的接触不多，工作上偶尔会碰到，都是正常的公务往来。
上个月的季度会议上，我提过一个建议，当时她在场，但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窗外的路灯照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妻子在旁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翻了个身，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十五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02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穿着平时的衬衫西裤到了公司。门卫室在大门左侧，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
老保安队长姓赵，五十多岁，在公司干了快十年。他看见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你是……江经理？"
"以后就是同事了。"我伸出手。
赵队长跟我握了握手，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保安制服："这个……先换上吧。"
制服有点旧，袖口的地方已经泛白了。
我在门卫室的小隔间里换衣服，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点陌生。深蓝色的制服，胸前别着工牌，跟昨天西装革履的样子判若两人。
"合适吗？"赵队长在外面问。
"还行。"
换好衣服出来，赵队长已经泡好了两杯茶。
"来，先喝口水。我跟你说说这边的工作。"他坐在椅子上，指着登记本，"进出的车辆都要登记，外来访客要查证件，快递也要记录一下。"
"明白。"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是午休，可以在这吃饭。晚上如果值夜班，要巡逻两次。"赵队长看着我，"其实也不复杂，就是有点琐碎。"
"我能适应。"
八点钟，上班高峰开始了。
车辆陆续驶入，我站在岗亭旁边，按照赵队长教的，一辆辆登记。很多都是熟面孔，平时在公司见过的同事。
第一辆车停下的时候，开车的是财务部的小周。她摇下车窗，看见我穿着保安制服，表情瞬间僵住了。
"江……江哥？"
"早。"我把登记本递过去，"签个字。"
"这是……"
"换了岗位，以后在这上班。"
小周在本子上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她开车进去后，我能看见她在后视镜里不停地回头看。
接下来的车辆，反应都差不多。震惊、不解、同情，各种眼神都有。有人会打个招呼，有人直接避开目光。
九点的时候，林雨的车来了。白色的宝马，车牌号我记得。
她摇下车窗，墨镜后面的眼神扫了我一眼。
"早啊，江经理。"她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早。"我拿起登记本。
"适应吗？"
"还行。"
她笑了笑，踩下油门。车子扬起一阵灰尘，扑了我一脸。
赵队长递过来一瓶水："别放心上，这工作就是这样。"
"我没事。"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慢。除了登记车辆，就是站在岗亭旁边发呆。太阳晒得我后背出了一层汗，制服的料子不透气，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十一点半，王哥开车路过。他看见我，停下车。
"中午一起吃？"
"不了，在门卫室吃。"
"别这样，走，我请你。"
"真不用。"我摆摆手，"你去吧。"
王哥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开车走了。
中午赵队长从食堂打了两份盒饭回来。我们坐在门卫室里，对着小桌子吃饭。
"你以前是市场部经理？"赵队长问。
"嗯，干了五年。"
"怎么突然调过来了？"
"公司安排。"
赵队长夹了口菜，没再问下去。我们吃完饭，他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公司里的事，复杂得很。"
下午两点，太阳正毒。我站在岗亭旁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时候一辆快递车开过来，我拦下来登记。
快递员从车上搬下七八个箱子："这些都是你们公司的。"
我一个个登记，写收件人、部门、件数。手写到发酸，额头的汗滴在本子上。
"辛苦了。"快递员说。
"应该的。"
他开车走后，我把箱子搬进门卫室。赵队长打电话通知各部门来取。
下午的时间更难熬。车辆少了，人也少了，整个岗亭就我一个人。我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办公楼，那扇我每天进出的玻璃门。
五点半，下班高峰来了。
车辆排成长队，一辆接一辆开出去。我站在岗亭旁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有人会跟我打招呼，有人假装没看见。
林雨的车开到门口的时候，她特意放慢了速度。车窗摇下来，她摘掉墨镜。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
"那就好。"她笑了笑，"以后要好好干。"
车子开走了，尾气飘过来，呛得我咳嗽了几声。
晚上七点，赵队长下班了。我一个人值夜班，要到明天早上七点。
门卫室里只有一盏灯，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给妻子发了条消息：今晚值班，明早回家。
她很快回复：好的，注意休息。
手机屏幕暗下去，门卫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这一天好像过了一年那么长。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渐渐适应了门卫室的生活。
每天早上七点到岗，换上制服，开始一天的工作。登记车辆、检查证件、接收快递、巡逻园区，日复一日。
第三天的时候，市场部的小李跑到门卫室找我。
"江哥，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他提着一个纸箱子，"放你家里还是……"
"放门卫室吧。"
小李把箱子放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
"公司里都在传，说你……"他压低声音，"说你被贬了。"
"让他们说去吧。"
"可是你那么拼，业绩那么好，凭什么……"
"行了。"我拍拍他肩膀，"回去上班吧。"
小李走后，我打开纸箱看了看。
照片、笔记本、水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唯独少了一样——我的工作日志。那本黑色的记事本，记录着这五年来的所有工作细节。
我给小李发了条消息：日志呢？
他很快回复：什么日志？你抽屉里没有啊。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没再回复。
一周后，公司来了个新的市场部经理。姓刘，三十出头，听说是从总部调过来的。赵队长在门卫室跟我闲聊的时候提到了这事。
"那个刘经理，好像跟林秘书关系不错。"
"哦。"
"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两个人还一起喝咖啡。"赵队长倒了杯水，"你说这公司啊，关系真是复杂。"
我没接话，继续看着登记本。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哥又来找我。这次他直接把车停在门卫室门口。
"走，吃饭去。"
"不去了。"
"你天天吃食堂不腻啊？"
"习惯了。"
王哥从车上下来，在我旁边坐下："我打听了一下，林秘书最近在推一个新项目。"
"嗯。"
"那个项目本来是你负责的，现在给了刘经理。"
我抬起头看着他。
"而且听说，"王哥压低声音，"这个项目利润很高，谁负责谁就能拿大头提成。"
"你想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王哥站起来，"兄弟一场，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他走后，我坐在门卫室里，看着窗外的天空。云层很厚,看不见太阳。
半个月过去了，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规律。早上七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偶尔值夜班。
妻子每天会给我准备便当，比食堂的饭菜好吃多了。有时候她会在饭盒里塞一张小纸条：加油，我相信你。
赵队长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对我很照顾。他教我怎么处理各种突发情况，怎么跟不同的人打交道。
"做门卫也是门学问。"有天晚上值班，他突然说，"你别看这工作简单，其实能看到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
"人心。"他指着外面，"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什么人都有。有的人会跟你打招呼，有的人把你当空气。时间长了，你就能看清楚谁是真心待你，谁是表面功夫。"
我点点头，没说话。
三周后的一个下午，人事部的陈姐来门卫室找我。
"江城，有个事跟你说。"她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新的劳动合同，你看一下。"
我接过来翻了翻，工资没变，职位写的是"安保专员"。
"签了就行。"
"好。"
陈姐看着我签字，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我把合同递回去。
"你……"她欲言又止，"算了，好好干吧。"
那天晚上，林雨的车又经过门卫室。她没有停车，只是从车窗里扔出一个矿泉水瓶。
瓶子滚到我脚边，里面还有半瓶水。
我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04
第四周的周一早上，公司突然下发了一份通知。
总裁要在周五来公司视察。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公司都紧张起来。各个部门开始加班加点准备汇报材料，办公楼里每天灯火通明到深夜。
门卫室也接到了通知。赵队长拿着一份清单，逐条跟我确认。
"岗亭要重新粉刷，地面要清洁，栏杆要擦亮。"他念着，"总裁的车队会在周五早上九点到，我们要提前准备好。"
"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在打扫门卫室。擦窗户、拖地、整理登记本，连岗亭外面的花坛都重新修剪了一遍。
赵队长看着我干活，笑着说："你这效率，比我快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
周三下午，林雨来了一趟门卫室。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装，手里拿着文件夹。
"检查一下卫生。"她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整个门卫室。
"请进。"
她走进来，在各个角落看了看。桌子、椅子、柜子，每样东西都检查了一遍。
"还行。"她把文件夹合上，"周五总裁来的时候，你要特别注意形象。"
"会的。"
"制服烫平整，帽子戴正，不要给公司丢脸。"
"明白。"
林雨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听说你以前业绩不错？"
"还可以。"
"可惜了。"她笑了笑，"有些人啊，就是不适合做管理。在基层岗位上，反而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那天晚上，我值夜班。一个人坐在门卫室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办公楼里还亮着几盏灯，应该是林雨和她的团队在准备汇报材料。
手机响了一声，是妻子发来的消息：明天就是周五了，加油。
我回复：嗯，放心。
周四一整天，公司都在做最后的准备。保洁阿姨把每个角落都擦了三遍，绿化工人修剪了所有的树木，就连停车场的地面都重新画了线。
下午五点，林雨又来了一次门卫室。
"明天总裁九点到，你八点就要到岗。"她站在门口，"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要出任何差错。"
"不会的。"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半晌，她转身离开了。
晚上下班前，赵队长跟我交代了一遍明天的流程。
"车队来了，你站在岗亭旁边敬礼就行。等车停下，你再去引导。"
"好。"
"别紧张，总裁人挺好的。"
"我不紧张。"
赵队长拍拍我肩膀："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点来。"
回到家，妻子已经做好了饭。她看我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累了？"
"有点。"
"明天就是总裁视察了吧？"
"嗯。"
"会不会……"她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有转机？"
我看着她，笑了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想着明天的场景。总裁的车队到达，我站在岗亭旁边，穿着保安制服……
三点多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周五早上六点，闹钟响了。我起床洗漱，换上熨得笔挺的制服。妻子也起来了，帮我整理衣领。
"帽子戴正。"她帮我调整角度。
"好。"
"你一定可以的。"
七点半，我到了公司。门卫室里赵队长已经在了，他帮我检查了一遍仪容。
"很好，精神。"
"谢谢。"
八点整，公司的员工陆续到岗。每个人都穿着正式的服装，脸上带着紧张的表情。
八点半，林雨的车开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套装，化了精致的妆。
车子经过门卫室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笑。
九点差五分，对讲机里传来消息：总裁车队已经到了公司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笔直站在岗亭旁，敬礼。
车窗缓缓摇下，总裁看见穿着保安制服的我，愣住了。
"等等！"他推开车门，快步走来，"你怎么在这？"
"报告总裁，我在门卫室执勤。"
"谁让你在这站岗的？"他的声音带着怒意。
我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您的好秘书。"
总裁转身看向刚从办公楼跑出来的林雨："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把市场部经理调到门卫室？"
"这个……总裁，是公司人员调配，我……"林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慢慢展开："林秘书，这份合同，您要不要看看？"
总裁伸手要接。
林雨的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