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声明资料】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文中人物、情节均为作者创作,旨在传递正能量,弘扬真善美。请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
我大学三年一直在同一个食堂阿姨的窗口打饭,她每次都会故意给我少打半份菜,甚至有时候还会用勺子背抖掉几块肉。
我因为家境贫寒又脸皮薄,从来不敢和她争辩什么,就这样默默忍受了整整三年。
直到毕业工作几年后,我以评优评委的身份回到母校。
在学校举办的国家奖学金评审活动中,我惊讶地发现评委名单里竟然有我的名字。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所有候选人的资料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那个名字旁边清清楚楚地写着家庭成员信息,母亲一栏正是那位食堂阿姨的名字。
我这次回来担任评委,要评审的候选人里竟然有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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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晚棠,出生在西南边陲一个叫落雁坡的小山村。
那里山高路远,进出一趟县城要翻过三座山,坐两个小时的拖拉机,再换一趟班次稀少的大巴。
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我妈常年卧病在床,家里还有一个比我小六岁的弟弟。
全家的收入就靠那几亩薄田,和我爸农闲时去镇上工地打零工。
2011年夏天,我收到了江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一本大学的女娃,整个落雁坡都轰动了。
村长亲自到我家来道贺,还带了两斤猪肉和一袋大米。
"老苏啊,你家晚棠有出息,以后可是要当大学生了!"
我爸蹲在门槛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旱烟,脸上的皱纹里全是笑意。
"村长,我这辈子没啥本事,就指望这丫头能走出大山了。"
我妈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晚棠,到了大城市,可不能给咱家丢人啊。"
我点点头,把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开学前一天晚上,我爸把我叫到院子里。
月光很亮,照得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的。
"晚棠,爸没本事,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沓零零散散的钞票。
我接过来数了数,一共四千三百块钱。
"爸,学费要五千呢,还有住宿费、书本费......"
"爸知道,你先拿着这些去报到,剩下的爸再想办法。"
我爸的声音有些哽咽,粗糙的大手在我头上摸了摸。
"到了学校,能省就省,别跟人家城里孩子比吃比穿。"
"咱农村娃,只要肯吃苦,不比谁差。"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拎着一个蛇皮袋,踏上了去江北的火车。
蛇皮袋里装着我妈亲手缝的棉被,还有几件打着补丁的换洗衣服。
火车晃晃悠悠开了十八个小时,我舍不得买盒饭,就啃着从家里带的红薯和馒头。
到江北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九月的江北,阳光毒辣辣地晒着,我拎着蛇皮袋挤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江北师范大学坐落在城市的东郊,校门口两棵大梧桐树枝繁叶茂。
我站在校门口,仰头看着"江北师范大学"几个烫金大字,眼眶有些发酸。
"同学,你是新生吧?需要帮忙吗?"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朝我走过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志愿者T恤,胸口别着一个红色的名牌。
"我......我是文学院的新生。"
"哇,文学院的学妹!我也是文学院的,大三了,我叫宋明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晚棠。"
宋明月帮我拎起蛇皮袋,领着我往宿舍楼走去。
"晚棠,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云省落雁坡的。"
"云省啊,那可远了,坐火车来的吧?辛苦了。"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有人拖着崭新的行李箱,有人手里捧着鲜花和礼物。
一对父母正在给女儿搬行李,皮箱、被褥、台灯、零食......足足装了一小推车。
我低下头,把手里的蛇皮袋往身后藏了藏。
我住的是六人间宿舍,上床下桌的那种。
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三个人。
靠窗的下铺坐着一个圆脸女生,正在往床上铺粉色的床单,旁边站着她的爸妈,一看就是城里人,穿着体面,说话轻声细语的。
"爸,你把那个台灯放桌上,对对对,就那里。"
"闺女,爸给你买了酸奶,放冰箱里了,记得喝。"
另一张床上,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正在挂蚊帐,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文静。
我走到自己的床铺前,那是靠门的上铺,最不好的位置。
我踩着梯子爬上去,把蛇皮袋里的被褥拿出来,开始铺床。
"哎,你就带了这些?"
圆脸女生凑过来,看着我那床洗得发白的棉被,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嗯,家里条件不太好。"我低声说。
"哦......"她拉长了声音,然后转身继续摆弄她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我听见她小声跟她妈说:"妈,这人好穷啊,被子都破了。"
她妈"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别乱说话,人家可能是农村来的。"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铺我的床。
那一刻,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差距"。
开学第一周,我很快熟悉了学校的环境。
江北师范大学一共有三个食堂,一食堂最大,二食堂离文学院最近,三食堂据说最好吃但也最贵。
我每顿饭都精打细算,早餐一个馒头加一碗稀饭,八毛钱;午餐和晚餐去二食堂,打最便宜的素菜,控制在五块钱以内。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伙食费能控制在三百块以内。
室友们都觉得我太节省了。
"晚棠,你怎么天天吃素啊?来,尝尝我这个糖醋排骨。"
林可欣是圆脸女生,江北本地人,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银行职员,标准的中产家庭。
她把饭盒往我面前推了推,夹起一块排骨放到我碗里。
"谢谢,我不用......"
"别客气啦,咱们是室友,一块排骨算什么。"
我把那块排骨吃掉,好久没吃过肉了,满嘴都是香。
郑雨萱是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她来自隔壁省的一个小城市,家里开着一间小超市,日子不算富裕,但也不愁吃穿。
"晚棠,你要是手头紧,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咱们学院有名额的。"
我摇摇头:"我没那么困难,能撑住的。"
我不想被人贴上"贫困生"的标签,不想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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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三周,我的生活费快见底了。
家里打来电话,说卖了一头猪,过几天就能给我打钱。
我看着手机里余额不足一百块的提示,把午餐的标准降到了三块钱。
二食堂最便宜的窗口在最里面,是一个打米饭和基本菜的窗口。
窗口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圆脸,小眼睛,嘴角有一颗黑痣,胸口的工牌上写着"周桂芬"三个字。
"阿姨,一份米饭,一份土豆丝。"
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两三秒。
我知道她在看什么——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脚上那双从县城地摊买的三十块钱布鞋。
她撇了撇嘴,手里的勺子在饭盆里轻轻刮了一下,往我的饭盒里一抖。
那点米饭,撑死了有二两,还不如我巴掌大。
"阿姨,能多给点米饭吗?"我小声问。
"就这些,后面还有人呢。"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咬了咬嘴唇,端着饭盒去找位置。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看错了。
也许阿姨只是不小心,也许每个人的分量都差不多。
我安慰着自己,把那点米饭和土豆丝吃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中午,我又去了那个窗口。
这次我特意观察了一下。
在我前面排队的是一个穿着耐克运动鞋的男生,他要了一份米饭和一份红烧肉。
周桂芬阿姨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眉开眼笑的,勺子深深地挖进饭盆,盛得满满当当的。
"来,小伙子,多吃点!"
红烧肉更是给了足足六七块,连肉汤都淋了不少。
"谢谢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
轮到我了。
我刚站到窗口前,她的笑容就像被人关了开关一样,瞬间消失了。
"要什么?"声音冷冰冰的。
"阿姨,一份米饭,一份炒豆芽。"
她勺子在饭盆表面轻轻一刮,往我饭盒里一倒。
那点米饭,比昨天还少。
炒豆芽更是可怜,全是汤汤水水,看不见几根豆芽。
我忍不住了:"阿姨,您刚才给前面那个男生盛得挺多的......"
"人家那是红烧肉,六块钱,你这豆芽才一块五,能一样吗?"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后面还有人排队呢,快点快点!"
我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灰溜溜地端着饭盒走了。
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时候,我仔细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男生的米饭和我的米饭,价格是一样的啊,都是一块钱一份。
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再想想那个男生崭新的耐克鞋、干净的白T恤、手腕上的手表。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避开周桂芬的窗口。
可是二食堂最便宜的菜就在她那个窗口,别的窗口一份素菜至少要两块钱,而她那里最便宜的只要一块二。
我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窗口。
没办法,穷。
一个月后,我彻底确认了一件事:周桂芬就是在针对我。
不光是我,所有穿着朴素、看起来家境不好的学生,她都是这副德行。
勺子永远抖三抖,菜汤永远比菜多,表情永远像别人欠了她八百万。
但凡穿得体面一点的学生,她就换一张脸,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有一次,我排在一个穿着香奈儿T恤的女生后面。
那女生点了一份土豆烧肉,周桂芬盛菜的时候,专门用勺子翻了翻,把肉块都挑出来给她。
"闺女,多吃点肉,长身体呢!"
轮到我,我也点了一份土豆烧肉。
周桂芬面无表情地用勺子在盘子里划拉了两下,净捞土豆块。
我眼睁睁看着肉片从勺子边滑落,一块都没给我。
"阿姨,能给我几块肉吗?"
"就剩这些了。"她头也不抬。
"可是盘子里明明还有......"
"那是留着的!"
她提高了音量,引得旁边排队的人都看了过来。
"一个学生娃,哪那么多事?爱吃不吃!"
我的脸涨得通红,端着那份几乎没有肉的土豆烧肉,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可欣在下铺追剧,时不时发出笑声。
郑雨萱在写作业,台灯的光透过蚊帐,照得床板一片昏黄。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我穷,就因为我穿得不好,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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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下学期,学校的贫困生补助名单公示了。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每个月可以领四百块钱的生活补助。
辅导员找我谈话的时候,表情很和蔼。
"苏晚棠,你的家庭情况我们都了解,学校会尽力帮助你的。"
"谢谢老师。"
"不过,你也要自己争气,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把日子过好。"
我点点头,把那张补助卡攥在手里,指节都捏白了。
有了补助之后,我的生活稍微宽裕了一点。
但我还是保持着节俭的习惯,每顿饭控制在五块钱以内。
多出来的钱,我都存着,寄回家给我妈买药。
周桂芬对我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有一次,我点了一份五块钱的鸡腿饭,想奢侈一回。
她把鸡腿递给我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鸡腿明显比别人的小。
不仅小,而且焦了一大块,黑乎乎的。
"阿姨,能换一个吗?这个糊了......"
"就剩这个了!要不你就别吃!"
我看了看保温柜里,明明还摆着好几个品相完好的鸡腿。
"可是里面还有......"
"那些是留着的!有人预定了!"她的声音很大,旁边窗口的阿姨都看了过来。
我只好接过那个又小又焦的鸡腿,默默地离开了。
林可欣看见我的饭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晚棠,你这鸡腿怎么这样?被火烤过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焦糊的部分又苦又涩,咽下去的时候,嗓子眼都是苦的。
但我还是把它吃完了,一点都没剩。
那个学期期末,我考了专业第一名。
辅导员在班会上表扬了我,说我是"自强不息的榜样"。
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些深夜在图书馆啃馒头背单词的日子,有多苦。
我把奖学金的一半寄回了家,剩下的存着当下学期的生活费。
大二那年,我遇见了改变我命运的人——方正清教授。
方教授是文学院的博士生导师,学术水平极高,在圈子里很有名望。
他开设了一门《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选修课,我每节课都坐在第一排,认真地记笔记。
有一次课后,他叫住了我。
"苏晚棠同学,你的课堂笔记我看过了,很有自己的见解。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课题组?"
我受宠若惊:"真的吗?老师,我可以吗?"
"当然,不过事先说好,没有工资,只能给你一些学术指导。"
"老师,能跟着您学习,我就很满足了!"
从那以后,我每周都会去方教授的办公室帮忙整理文献。
他待人温和,遇到我不懂的问题,会耐心地解释。
"晚棠,做学术,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你是我见过的学生里,最刻苦的一个。"
方教授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灰暗的大学生活。
在他的指导下,我的学术能力突飞猛进,大三那年就发表了第一篇论文。
渐渐地,我在学院里有了一点名气,老师们都知道文学院有个学习刻苦的女生,叫苏晚棠。
可是这些,周桂芬并不知道,也不在乎。
在她眼里,我永远只是那个穿着寒酸、不值一提的穷学生。
大三下学期的一天中午,我去二食堂打饭。
那天我心情不错,因为刚收到了论文录用的通知,决定犒劳自己一顿。
到了周桂芬的窗口前,我发现她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
那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挺清秀,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扎着高高的马尾辫。
周桂芬正在给她夹菜,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念晴,这个红烧排骨你多吃点,妈专门给你留的。"
"还有这个糖醋鱼,你不是爱吃嘛,妈今天做得特别嫩。"
"妈,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打包带回去嘛,你们学校食堂的饭哪有妈做的好吃?"
我愣住了。
妈?
原来周桂芬有个女儿,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在别的学校读书,今天特意来看她。
那女孩的餐盘里堆得满满当当,红烧排骨、糖醋鱼、蒜蓉西兰花,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那都是二食堂最好的菜。
轮到我了。
周桂芬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那种熟悉的冷漠和不耐烦又浮现出来。
"要什么?"
"一份米饭,一份炒白菜。"
她勺子一抖,饭和菜就往我饭盒里倒,还是那么少,还是那么敷衍。
我端着饭盒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那女孩问她妈:
"妈,她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就一个学生。"
"哦,那你刚才怎么给她盛那么少?"
"你管那么多干嘛?快吃饭!"
我加快脚步离开了食堂,背后那母女俩的对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原来,她不是对所有人都那样。
对她的女儿,她可以那么温柔,那么慷慨。
只有对我们这些穷学生,她才会那么刻薄,那么吝啬。
大三结束的时候,我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国家奖学金。
八千块钱,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
我把五千块寄回了家,剩下的三千块存着当生活费。
大四那年,学校为了缓解食堂压力,文学院整体搬到了新校区。
新校区只有一个食堂,窗口多,菜品也丰富,打饭的阿姨都挺和气的。
我终于不用再忍受周桂芬的白眼了。
那是我大学四年里,吃得最舒心的一年。
大四下学期,我顺利保研到了方教授门下,继续留在江北师范大学读研究生。
研究生的校区和本科新校区在一起,我依然不用面对周桂芬。
三年的研究生生涯,我全身心投入学术研究,发表了好几篇论文,还参加了国内外多个学术会议。
毕业的时候,方教授推荐我去了南方的安城大学任教。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正式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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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大学是一所重点大学,学术氛围浓厚,发展前景很好。
我憋着一股劲,拼命工作,拼命做研究。
别人一年发两篇论文,我发四篇;别人申报一个课题,我申报三个。
三年后,我破格评上了副教授。
学院里的老教授们都说,苏晚棠这姑娘,是个狠人。
我笑笑,没有解释。
他们不知道,我拼命的背后,是那些年被人看不起的屈辱。
我要证明,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2023年秋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江北师范大学研究生院打来的。
"苏老师,您好,我是江北师范大学研究生院的王主任。"
"王主任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今年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国家奖学金评审,想邀请几位优秀校友回来担任评委。"
"方正清教授推荐了您,说您学术水平高,为人公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愣了一下:"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是咱们学校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回来当评委,是给学弟学妹们做榜样呢!"
我想了想,答应了。
一方面是感谢方教授的推荐,另一方面,我也想回母校看看。
十月中旬,我坐上了去江北的高铁。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的思绪却飘回了十几年前。
那个拎着蛇皮袋的十八岁女孩,如今要以评审专家的身份回到母校了。
到学校的当天下午,研究生院组织评委们开了一个预备会议。
会议在行政楼三楼的大会议室举行,一共来了七位评委,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位校内的教授和两位外校的专家。
王主任介绍完评审流程后,工作人员把候选人的资料发到了我们手上。
"各位老师,这是今年国家奖学金候选人的申报材料,请大家提前审阅。明天上午九点正式答辩。"
我翻开资料袋,里面厚厚一沓,有二十多份申请表。
每份申请表上都详细列明了候选人的基本信息、学业成绩、科研成果、获奖情况,以及家庭成员信息。
我一份一份地看过去,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和优秀的简历,不禁感慨时光飞逝。
翻到第十五份的时候,我的手突然停住了。
申请表上贴着一张照片,是一个清秀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
名字那一栏写着:周念晴。
周念晴。
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转了一圈,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停在了家庭成员信息那一列。
父亲:周建国,职业:货车司机。
母亲:周桂芬,职业:江北师范大学食堂员工。
周桂芬。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是她,就是她!
那个让我忍受了整整三年白眼和刁难的食堂阿姨,那个用勺子抖掉我米饭的女人,那个当众羞辱我的人!
我再看那张照片,想起来了——大三那年在食堂看到的那个女孩,穿着碎花连衣裙,周桂芬笑眯眯地给她夹菜的那个女孩。
原来她后来考上了江北师范大学,还成了国家奖学金的候选人。
我盯着申请表,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纸张的边缘。
周念晴的申报材料很优秀。
成绩排名专业第一,发表论文三篇,其中一篇是C刊。
参加过两次学术会议,主持了一个校级创新项目。
获奖情况也很亮眼,连续两年获得校级一等奖学金,还拿过一个省级竞赛的二等奖。
单从材料上看,她绝对是有力的竞争者。
但是,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名字上。
周桂芬。
十几年前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
那些被故意抖掉的米饭,那些少得可怜的菜。
那些冷漠的白眼,那些不耐烦的声音。
"就这些,爱吃不吃。"
"一个学生娃,哪那么多事?"
"那些是留着的!"
还有那天在食堂,她给女儿堆满一盘子好菜时的笑脸,和转头对我时的冷漠。
我深吸一口气,把申请表放下,又拿起来,反反复复。
手心里全是汗。
窗外,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桌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我看着那张照片上周念晴清秀的面孔,看着"周桂芬"那三个字,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明天上午九点,我就要坐在评委席上,给这个女孩打分了。
一切仿佛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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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评委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学校给我们安排的是校内招待所,条件一般,但胜在安静。
晚饭是在招待所的小餐厅吃的,食堂统一送来的盒饭。
我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我把周念晴的申请表又翻出来看了一遍。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阳光,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长得像她妈,圆脸,小眼睛,但没有她妈嘴角那颗黑痣。
我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另一张脸。
周桂芬的脸。
那张脸在我大学三年的记忆里,几乎每天都会出现。
冷漠的,不耐烦的,嫌弃的,高高在上的。
还有那天,她给女儿夹菜时,温柔得像换了一个人。
"念晴,多吃点,妈专门给你留的。"
同样是学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翻了个身,把申请表合上,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毕,换上正装,我对着镜子深呼吸了几次。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妆容精致,气质从容。
和十几年前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拎着蛇皮袋的女孩,判若两人。
"苏晚棠,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学生了。"我对自己说。
八点五十分,我走进了答辩会场。
会场是文学院的学术报告厅,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听讲座。
评委席设在舞台正中央,一张长桌,七把椅子,每个位置上都摆着评审材料和打分表。
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是从左数第三个。
其他评委陆续到场,互相寒暄着。
方教授坐在我旁边,他今年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了,但精神还是很好。
"晚棠,好久不见了。"
"方老师好。"我站起来,恭敬地问候他。
"坐坐坐,不用客气。"他笑着摆摆手,"这次请你回来当评委,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母校做点事,是我的荣幸。"
九点整,答辩正式开始。
候选人按照抽签顺序依次上台,每人有八分钟的陈述时间和五分钟的答辩时间。
我认真地听着每一位候选人的陈述,在评审表上做着记录。
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
一个上午过去了,已经有十四位候选人完成了答辩。
下午两点,答辩继续。
第十五位候选人。
主持人念出了那个名字:"请周念晴同学上台。"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向讲台。
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搭配深蓝色的半身裙,简单干净,看起来就是个朴素的学生。
走到讲台前,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评委席鞠了一躬。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文学院2021级研究生周念晴,我的研究方向是中国现当代文学......"
她开始陈述自己的学业成绩和科研成果,声音清脆,条理清晰。
我看着她,脑海里却不断闪现另一个画面。
十几年前的二食堂窗口,周桂芬笑眯眯地给她夹菜。
"念晴,多吃点,妈专门给你留的。"
那时候的周念晴,大概十七八岁,还是个高中生。
如今她二十五六岁了,成了研究生,成了国家奖学金的候选人。
时间过得真快。
"......以上就是我的陈述,请各位老师指正。"
她说完,再次鞠躬,然后站直身体,等待提问。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评审材料。
按照分工,我负责提问第十五号和第十六号候选人。
也就是说,我要亲自向周念晴提问。
主持人看向我:"请苏老师提问。"
我清了清嗓子,抬起头,和周念晴的目光对上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我张了张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那是一个关于她论文研究方法的问题,很常规,不算难。
她回答得很流利,看得出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我点点头,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关于她未来的研究规划。
她的回答同样条理清晰,显示出不错的学术潜力。
答辩结束,她向评委们鞠躬致谢,走下了讲台。
我在评审表上写下了分数,然后把表格合上。
下午五点,所有候选人的答辩全部结束。
评委们开始讨论打分和推荐意见。
我看着手里的评审表,上面写着周念晴的名字和我打出的分数。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会议室里开着灯,白炽灯的光照在我的脸上,有些刺眼。
我低着头,盯着那张评审表看了很久很久。
周围的讨论声仿佛变得很远,我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十几年前的那个二食堂窗口,十几年前的那些白眼和委屈,十几年前的那个瘦弱又自卑的自己......
我抬起头,拿起笔,在评审表上写下了几行字。
写完之后,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
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摆着茶杯和一盘切好的水果。
"各位老师辛苦了,学校安排的茶点。"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
是她,那个让我忍了整整三年的食堂阿姨——周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