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古人云:“儿女是债,无债不来。”
在民间更有种说法,孩子投胎前,是趴在云端挑妈妈的。
他们不论富贵贫贱,只看一眼缘分,便义无反顾地从天上跳下来,奔赴你怀里。
这种说法听起来温情脉脉,足以让每一位母亲心头一软。
但在我从事儿童心理咨询与“特殊行为矫正”的这二十年里,我见过无数被这种“胎内记忆”折磨得近乎崩溃的家庭。
所谓的“云端选妈”,有时候不仅仅是一场温馨的双向奔赴。
它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执念,甚至是某种被科学暂时忽略的“意识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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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孟冬,对外挂牌是“资深儿童心理咨询师”,但在行内,我也接一些“偏门”的咨询。
圈里人都喊我一声“孟老师”,因为我专治那些医院看不出毛病、神婆又叫不回魂的古怪孩子。
在这个行业待久了,你会发现,很多孩子的童言无忌,往往能戳穿成人世界最隐秘的谎言。
上周三,雷雨夜,一位穿着考究却满面愁容的母亲敲开了我工作室的门。
她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后背隐隐发凉。
“孟老师,我儿子说,他原本选的不是我,是因为我偷了别人的东西,他才认错了门。”
那天来的女人叫林婉,四十五岁,高龄得子,按理说应该把孩子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但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时,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窗外一道惊雷划过,惨白的电光照亮了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林婉从名牌包里掏出一叠画纸,手哆哆嗦嗦地递给我。
“孟老师,这是浩浩最近画的,您看看。”
我接过画纸,第一张是用黑色蜡笔涂满的旋涡。
中间有一个金色的小人,正顺着一根细细的绳子往下爬。
这很常见,很多有“胎内记忆”的孩子都会画类似的场景,他们称之为“滑梯”或者“绳索”。
但当我翻到第二张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画上不再是一个小人,而是两个。
一个金色的小人骑在另一个灰色的小人脖子上,手里的剪刀正狠狠地剪断灰色小人手里的绳子。
灰色小人正在坠落,下方是一片血红色的涂鸦,像极了张开大口的怪兽。
“这是浩浩画的?”我抬眼问她。
林婉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他一边画一边笑,说那个掉下去的小孩是个笨蛋,明明是他先看到的灯,却被浩浩挤下去了。”
我放下画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稳住林婉的情绪。
“林女士,四五岁的孩子想象力丰富,有时候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这在心理学上叫‘幻想性谎言’,不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是我的职业话术,用来安抚初次到访的焦虑家长。
但林婉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不,孟老师,你不懂。”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浩浩说的一些细节,根本不是想象出来的。”
“他说他在云上面排队的时候,有一个拿着本子的老爷爷在点名。”
“他说他本来排在很后面,但是他看到我身上有一束光,特别亮,他不想等了。”
“他说……那束光是因为我当时正在流血。”
听到“流血”二字,我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秒。
林婉死死盯着我,眼泪夺眶而出。
“五年前,浩浩还没怀上的时候,我做过一次引产,那个秘密,除了我和医生,连我丈夫都不知道。”
“浩浩说,他看到我当时哭得太伤心了,那个被引掉的孩子不想走,一直拽着我的衣角。”
“浩浩说,是他把那个孩子踹下去的,因为他觉得那个位置是他的。”
我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儿童臆想。
这是一个关于“夺舍”与“替代”的残酷叙事,而这个叙事,正一点点吞噬着这位母亲的理智。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雷声。
“林女士,把浩浩带来吧。”
“有些话,我得当面问问这个‘从云端插队’下来的小家伙。”
02
第二天上午,林婉带着浩浩来了。
浩浩长得虎头虎脑,眼睛很大,黑白分明,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但他看人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太静了。
那种静,像是深潭下的死水,不起一丝波澜,直勾勾地盯着你,仿佛能看穿你皮囊下的骨头。
我蹲下身,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浩浩,我是孟叔叔,听说你画画很厉害?”
浩浩没有接巧克力,而是把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看我。
“叔叔,你身上有一股味道。”
他的声音很稚嫩,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成熟感。
我笑了笑:“哦?什么味道?”
“檀香味。”浩浩吸了吸鼻子,“和云上面那个老爷爷身上的味道一样。”
我心头一跳。
我确实有常年熏香的习惯,但这孩子怎么会把我和那个传说中的“老爷爷”联系在一起?
林婉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想要插话,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把浩浩带进了沙盘室。
这是心理咨询常用的手段,通过摆放沙具,让孩子投射出内心潜意识的图景。
浩浩不需要我的引导,径直走到架子前,开始挑选玩具。
他没有选汽车、恐龙这些男孩喜欢的玩具。
他选了一个天使玩偶,一个恶魔玩偶,还有一堆透明的玻璃珠。
他在沙盘中间堆起了一座高高的沙山。
然后,他把那堆玻璃珠小心翼翼地铺在沙山顶上,仿佛那是某种神圣的祭坛。
“这些珠子是什么?”我坐在他旁边,轻声问道。
浩浩头也不回,专注于手里的动作。
“是眼泪。”
“眼泪?”
“嗯。”浩浩拿起那个天使玩偶,放在沙山顶上,“妈妈们在地上哭,眼泪就会变成气球飘上来,变成云彩。”
“哪朵云彩最亮,宝宝们就会往哪里跑。”
这个比喻很美,甚至带着几分诗意。
如果不是因为林婉之前的描述,我几乎要被这个孩子的浪漫打动了。
“那你呢?你也选了一朵最亮的云彩吗?”我试探着问。
浩浩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我的那朵云,不是亮的。”
“那是红色的。”
“像血一样红。”
“那个笨蛋哥哥不想下来,他在云上哭。”
“我告诉他,妈妈在下面哭得太惨了,需要一个强壮的宝宝去保护她。”
“他不信,我就把他推下去了。”
浩浩说着,拿起那个恶魔玩偶,狠狠地砸在了沙山脚下。
沙山崩塌了一角,那个代表“笨蛋哥哥”的恶魔玩偶被埋进了沙子里。
我感觉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这绝对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编造出来的逻辑。
这更像是一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入侵宣言”。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打破这种压抑的氛围。
“浩浩,那你下来以后,见到妈妈开心吗?”
浩浩丢下玩偶,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漠。
“还行吧。”
“但是她最近不乖。”
“她总是偷偷看那个笨蛋哥哥的照片,她以为藏在书柜夹层里我就不知道。”
“她如果不听话,我也许会走的。”
“毕竟,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我在记录本上快速写下一行字:极度缺乏安全感,伴有控制欲,疑似通过‘神话自我’来博取关注。
但理智告诉我,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林婉从未跟我提过照片的事。
如果连林婉都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这个五岁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书柜夹层里有照片的?
除非,他在这个家里,有着某种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或者说,某种“上帝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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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送走浩浩后,我单独留下了林婉。
“书柜夹层里的照片,是怎么回事?”我单刀直入。
林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
“那是……那个没保住的孩子的B超单。”
“我一直夹在以前的日记本里,藏在书柜最顶层,浩浩够都够不着,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点燃了一支烟,虽然在咨询室抽烟不合规矩,但我现在需要尼古丁来镇定一下思路。
“林女士,我们得聊聊‘那三个特征’了。”
“既然浩浩说是因为你的特质才选了你,除了‘流血’和‘眼泪’,他还说过什么?”
民俗学里常说,孩子投胎是看中了父母身上的“光”。
这光,通常指的是福报、善念,或者是某种特殊的缘分磁场。
但浩浩口中的“光”,似乎总是伴随着血腥和争夺。
林婉颤抖着回忆道:“他说过,第一是因为我哭得声音好听,像唱歌一样,能传到天上去。”
“第二……”林婉顿了顿,眼神有些躲闪,“是因为我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暖气’。”
“暖气?”我追问。
“他说,他在云上很冷,非常冷。”
“别的妈妈身上虽然有光,但是看起来冷冰冰的。”
“只有我身上,虽然冒着红光,但是热乎乎的,像个火炉。”
“他说他太冷了,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钻进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中医和玄学里,“体热”往往对应着焦躁、炎症,或者是极度的思虑过重。
而在心理学投射中,孩子渴望“温暖”,往往意味着他在原本的环境里感受到了极度的匮乏和寒冷。
如果把“云端”看作是某种潜意识的具象化,那么浩浩的潜意识里,充满了饥寒交迫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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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三点呢?”我紧盯着林婉的眼睛。
林婉咬着嘴唇,迟迟不敢开口。
过了好半天,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第三点……他说,是因为我‘好骗’。”
我愣住了。
好骗?
这是一个孩子对母亲该有的评价吗?
林婉绝望地抓着头发:“浩浩说,别的妈妈都很精明,会挑三拣四,会嫌弃孩子长得丑,或者不够聪明。”
“只有我,只要是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哪怕是抢来的,我都会当成宝贝供着。”
“他说……正因为我这种‘傻气’,他才有机会插队。”
“孟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养了一个怪物?”
“他不是来做我儿子的,他是来向我讨债的,或者是来报复我当初没保住那个孩子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母亲,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
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这是一种由于母亲过度的愧疚感,投射到高敏感孩子身上,引发的严重的“母子共生性妄想”。
但是,浩浩知道的那些细节,实在太过精准。
精准到让我这个唯物主义者,都不得不怀疑,在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是否真的藏着一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或者说,有人在刻意诱导他?
我掐灭了烟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林女士,除了你和丈夫,家里还有其他人住吗?”
林婉摇摇头:“只有保姆张姐,干了三年了,人很老实。”
“那我建议你,今晚回去做一件事。”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微型的录音笔,递给林婉。
“把它放在浩浩的枕头底下。”
“很多有‘胎内记忆’的孩子,会在睡梦中或者半梦半醒的时候,说出更多实话。”
“我们要弄清楚,那个‘云端’,到底是在天上,还是在……别的地方。”
04
第三天,林婉把录音笔送来了。
她的神情比第一次来时更加憔悴,眼圈乌青,仿佛一夜未眠。
“孟老师,我没敢听。”
她把录音笔放在桌上,像是在放一个烫手的炸弹。
“昨晚半夜,我听到浩浩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语气……根本不像他。”
我连接上电脑,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起初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夹杂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耳机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翻身的窸窣声。
接着,是浩浩的声音。
但那个声音,低沉、阴冷,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稚嫩。
“……还没睡吗?”
他在跟谁说话?
我屏住呼吸,调大了音量。
“别急,快了。”
“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那个姓孟的多管闲事……不过没关系。”
“只要她再哭一次,只要她再崩溃一次……”
“那个门就会打开。”
“到时候,你也下来吧。”
“这身体太挤了,我一个人住着累。”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摘下耳机,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是精神分裂,五岁的孩子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逻辑和如此阴毒的语气。
这听起来,就像是有两个灵魂,在争夺这一具小小的躯壳。
而且,浩浩似乎在邀请“另一个东西”进入他的身体。
那个被他“推下去”的哥哥?
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存在?
我看向林婉,她正眼巴巴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判决。
我不能告诉她实话,否则她会立刻崩溃。
“林女士,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点。”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有力。
“这是一种罕见的‘双重人格’早期征兆,浩浩在潜意识里幻想出了一个同伴。”
“我们需要立刻进行一次深度的催眠干预。”
“今晚,我会去你家。”
“我们要赶在那个‘门’打开之前,把浩浩拉回来。”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人格分裂那么简单。
浩浩口中的“门”,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评价,说明他对周围的一切有着惊人的掌控力。
这个孩子,或者说在这个孩子身体里的“那个意识”,正在下一盘大棋。
而林婉,就是这盘棋的祭品。
当晚七点,我提着工具箱来到了林婉位于半山的别墅。
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足得让人有些窒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甜腻香气,像是某种过熟的水果开始腐烂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我皱眉问道。
“是浩浩要点的熏香。”林婉小声说,“他说这是云上面的味道,闻着这个他才能睡着。”
我走到香炉边,用手指沾了一点香灰闻了闻。
脸色瞬间大变。
这不是什么安神香。
这是曼陀罗花粉混合了某种致幻草药的特制香料!
这种东西,别说孩子,就是成年人闻久了,也会产生严重的幻觉和认知错乱!
一个五岁的孩子,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是浩浩的声音!
“妈!救命!他来了!他来了!”
“黑云!黑云进来了!”
05
我和林婉几乎是同时冲上二楼的。
浩浩的房间门紧闭着,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剧烈挣扎。
“浩浩!浩浩别怕!妈妈在!”
林婉疯狂地拍打着房门,但门被反锁了。
“让开!”
我一把拉开林婉,抬脚猛踹房门。
一下,两下。
这一刻,我不仅仅是个心理咨询师,更像是一个即将面对未知凶险的战士。
第三脚下去,门锁崩断,房门轰然洞开。
屋内的景象,让我这二十年的职业生涯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划破黑暗。
满屋子的玩具、书本被扔得到处都是。
而浩浩,正站在窗台上。
窗户大开着,狂风夹杂着暴雨灌进来,吹得窗帘疯狂舞动,像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
浩浩穿着单薄的睡衣,小小的身体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他并没有看着我们。
他是背对着我们的。
他正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什么。
“浩浩!你干什么!快下来!”
林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想要冲过去,却被我死死拽住。
“别过去!别刺激他!”我大吼道。
这个时候,任何突如其来的动作都可能导致孩子受惊坠楼。
浩浩似乎听到了声音,但他没有回头。
他的声音,穿透了风雨声,清晰地传进我们的耳朵。
但那声音,不再是昨晚录音里阴冷的男声,也不是平时稚嫩的童声。
而是一个带着哭腔、极度委屈的声音。
“妈妈……你看不到吗?”
“哥哥来了。”
“他骑在黑色的云上,他说我不守信用。”
“他说……那是他的位置。”
“我要把身体还给他了。”
说着,浩浩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窗台悬空。
“不要——!!!”林婉跪倒在地,绝望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