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19年腊月,市妇幼保健院的手术室外,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眼睛发酸。
我第五次躺上了那张冰冷的手术床,52岁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头顶的无影灯白得晃眼,照得我连眼泪都无处躲藏。
"放松,马上就好。"麻醉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闭上眼睛,等待那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悄悄塞进我的掌心,是一张纸条。
我展开,只有一行字——
"你老公25年前就做了绝育手术。"
那一刻,我的大脑像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所有的记忆碎片开始疯狂旋转。
25年前绝育?那我这些年怀的五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为什么从不揭穿,反而一次次逼我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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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林秀珍,1967年生人,老家在豫东农村。
那个年代的农村女孩,能读完初中就算烧高香了。我运气好,成绩不错,爹娘咬着牙供我读完了高中。
1988年,我21岁,在县城纺织厂当女工。
周建国就是那时候闯进我生命里的。
他比我大三岁,1964年生人,在县供销社上班,家里是城镇户口。那个年代,城镇户口意味着铁饭碗,意味着旱涝保收,意味着下一代可以跳出农门。
第一次见面是在厂里的联谊会上。
"你就是林秀珍?"他端着搪瓷缸子走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都说你是厂里一枝花,今天一看,名不虚传。"
我脸红到脖子根:"你别瞎说,厂里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
"多是多,但我就看上你了。"
他说话直来直去,带着一股城里人的自信和张扬。
追了我三个月,他带我去见了他父母。
周家住在县城老街的筒子楼里,两室一厅,在当时算顶好的条件。他妈周素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了我半天。
"农村来的?"
"是,婶子。"
"家里几口人?"
"爹娘,还有我。"
"独生女?那你家以后谁养老?"
我被问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建国在旁边打圆场:"妈,这事以后再说,您看秀珍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厂里效益又好,以后错不了。"
周素芬哼了一声:"我就一个儿子,以后这个家要他撑起来。找媳妇,不光要模样,还得能生养。"
"妈!"周建国脸上有点挂不住。
"行了,我就随口一说。"周素芬端起茶杯,"闺女,你别介意,我这人说话直。"
我笑着说不介意,心里却像吞了只苍蝇。
恋爱谈了一年,1989年冬天,我们领了结婚证。
婚礼办得简单,在供销社的食堂摆了八桌。我穿着借来的红棉袄,周建国穿着中山装,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喝了交杯酒。
新婚夜,周建国喝得有点多,拉着我的手说:"秀珍,以后你就是周家的人了,咱俩好好过日子。"
我靠在他肩膀上,觉得这辈子值了。
02
婚后的日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周建国在供销社干得顺风顺水,三年后升了副主任。我也从纺织厂调去了县商业局,当了一名普通科员。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唯一的问题是——我一直怀不上孩子。
结婚第一年,婆婆周素芬还沉得住气。
第二年,她开始旁敲侧击:"秀珍啊,你们年轻人是不是太不注意身体了?该补补了。"
第三年,她直接把话挑明:"秀珍,你去医院查查吧,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
我去了县医院,查了一圈,各项指标都正常。
医生说:"女方没问题,让你爱人也来查查吧。"
我回家跟周建国一说,他脸色当时就变了。
"查什么查?我能有什么问题?"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肯定是你的问题,再去查!"
我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医生说我没问题……"
"医生说的就准了?县医院的水平你也信?"他冷笑一声,"行了,这事别再提了,顺其自然吧。"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讨论过检查的事。
婆婆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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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家三代单传,要是在你这儿断了香火,你可就是罪人!"
这话她当着周建国的面说了不下十遍。每一遍,周建国都沉默着抽烟,不帮我说一句话。
1994年,结婚第五年,婆婆的嘴越来越毒。
"我就说农村丫头靠不住,果然是个不下蛋的鸡!"
那天我正在厨房洗碗,听到这话,手里的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周建国冲进来:"怎么回事?"
"没事,手滑了。"我蹲下去捡碎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站在那儿看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那一刻,我心里凉透了。
03
1998年,供销社改制,周建国下了岗。
那段时间,他像换了一个人,整天窝在家里喝闷酒,动不动就摔东西。
"都怪你!"有一次他喝多了,指着我的鼻子骂,"要不是你这个不会下蛋的鸡,我至于混成这样吗?"
我不敢顶嘴,只能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好在周建国后来托关系,进了市里一家国企。2000年,我们从县城搬到了市里,住进了单位分的两居室。
那年我33岁,已经快要放弃生孩子的念头。
婆婆周素芬死在1999年的冬天,临死前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怨毒:"林秀珍,我死不瞑目……周家的香火……都断在你手里了……"
我跪在她床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建国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从那以后,他对我更冷淡了,常常一连几天不着家。
我知道他在外面有人。
有一次我在他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电影票,两张,日期是上周六。那天他说加班,凌晨才回来。
"建国,这是谁的票?"我鼓起勇气问他。
他看了一眼,脸色都没变:"同事的,顺手放我口袋里了。"
"两张?"
"人家两口子看电影,关你什么事?"他把票一把夺过去,扔进垃圾桶,"林秀珍,你是不是闲得慌?有这功夫查我,不如想想怎么把肚子搞大。"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问了。
04
2005年春天,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单位组织体检,我排在最后一个。
体检完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在医院门口等公交车,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等到。
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我面前。
"林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看,是单位的刘明远,比我小五岁,在后勤科当科长。
"公交车不来,正发愁呢。"
"上车吧,我送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路上,刘明远跟我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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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离婚两年了,前妻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女儿给他。
"林姐,你命好,周哥虽然脾气差点,但对你还行吧?"
我苦笑:"什么好命,别提了。"
"你们……感情不好?"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鬼使神差地,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跟他说了。
"林姐……"刘明远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着我,"你受苦了。"
就这四个字,让我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四个字。
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38岁,结婚16年,我终于怀孕了。
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我在医院门口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晚上,我做了一桌子菜,等周建国回来。
他照例是夜里十点多才进门,身上带着香水味。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做这么多菜?"
"建国,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他坐下来,自顾自倒了杯酒。
"我怀孕了。"
酒杯停在半空中。
周建国慢慢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今天医院查的,已经六周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我以为他会高兴,或者至少会惊讶。
可他只是那么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东西。
"建国,你不高兴吗?"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高兴?38岁才怀上,你让我高兴?"
"可是医生说我身体还行……"
"林秀珍,这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高龄产妇,风险太大。"他站起来,"明天去医院,做掉。"
"建国!"我忍不住喊了出来,"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你妈骂我不会下蛋,街坊邻居戳我脊梁骨,我忍了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你让我打掉?"
"我说打掉就打掉。"他一字一顿,"这是我的家,我说了算。"
"周建国,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在外面养女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我捂着脸,愣在原地。
结婚16年,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三天后,我被他带去医院,做了第一次流产手术。
麻药劲过去之后,我躺在病床上,眼泪流了一整夜。
05
第一次流产后,我整整消沉了半年。
2008年,我又怀孕了。
这一次,我决定瞒着周建国把孩子生下来。
可怀孕两个月时,他翻出了我藏在抽屉里的叶酸片。
"这是什么?"他拎着药瓶,脸色阴沉。
"补品,同事送的……"
"叶酸,孕妇吃的。林秀珍,你当我是傻子?"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说,你是不是又怀孕了?"
"没有……"
"没有?"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信不信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查?"
我不敢说话,全身发抖。
第二天,我又一次躺在了手术台上。
2012年,第三次。
2015年,第四次。
每一次,周建国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发现我怀孕。每一次,他都逼我流产。
他从来不问孩子的事,从来不闹,从来不吵。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说一句:"去医院。"
我开始害怕。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2019年,我52岁。
那年冬天,我又怀孕了。
我去医院查的时候,医生都惊了:"女士,52岁自然受孕,您确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我没有回答。
回家后,我跪在周建国面前。
"建国,求求你,就让我留下这一个吧。"
他坐在沙发上,烟雾缭绕。
"你说什么?"
"我求求你,我都52了,不可能再怀孕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的机会?"他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我脊背发凉。
"明天,去医院。"
"不!"我抱住他的腿,"我不去!"
"不去?"他一脚把我踹开,"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
"周建国!你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我爬起来,歇斯底里地喊,"你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让我留?"
啪。
又一个巴掌。
"我说不行就不行。"他转身走向门口,"后天,我送你去医院。"
门摔上了。
我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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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林秀珍女士吗?"
"我是,你是谁?"
"我是市妇幼保健院的护士陈小慧。您后天的手术,是我负责。"
"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女士,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跟您说。"
06
手术那天,天阴得厉害。
周建国把我送到妇产科门口就走了:"我去停车,你先进去。"
护士站里,一个年轻女孩朝我走过来。
"林女士?我是陈小慧。"
她把我带进一间小休息室,关上门。
"林女士,您是第五次来做流产手术了吧?"
我点点头。
"每一次,都是您丈夫带您来的?"
"对。"
"林女士……"陈小慧咬了咬嘴唇,"我姨妈是周建国的前妻。"
我愣住了。
前妻?
周建国说过,他年轻时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对方精神有问题,离婚后就没联系了。
"您姨妈现在在哪?"
"在精神病疗养院,住了快三十年了。"陈小慧的眼眶红了,"林女士,我姨妈变成这样,都是拜周建国所赐。"
"你什么意思?"
"时间不多了,我没办法跟您解释太多。"她说完,匆匆离开了。
十分钟后,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无影灯亮起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林女士,现在开始麻醉,您放松。"
我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手悄悄塞进了我的掌心。
是陈小慧。
我低头,展开那张纸条——
"你老公25年前就做了绝育手术。"
护士的声音还在耳边:"大姐,您还好吗?"
我攥着那张纸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25年前就做了绝育手术。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所有的画面开始疯狂闪回。
2005年,第一次怀孕,他逼我打掉。
2008年,第二次怀孕,他逼我打掉。
2012年,2015年,2019年……
四次流产,第五次躺在手术台上。
如果他25年前就做了绝育手术,那这些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对。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从来不问?
为什么从来不闹?
为什么每次只是冷冷地说一句"去医院",然后看着我一次次躺上手术台?
他知道。
他一定知道。
可他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25年?
那个护士说,她姨妈是周建国的前妻,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十年。
三十年。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建国的前妻,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我这些年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也在一步步走向同样的结局?
无影灯还在头顶亮着,我却觉得坠入了冰窟。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每次流产后,周建国都会对我特别好一段时间。
买衣服,做家务,甚至会破天荒地陪我散步。
我一直以为那是愧疚。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