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参考来源:《曾克林回忆录》《东北解放战争史》《开国将帅授衔档案》等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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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个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可在延安的窑洞里,灯火通明,一场关系中国命运的重大决策正在紧张进行。
东北,这块黑土地,在日本人经营十四年后,留下了完整的工业体系。
谁先控制这里,谁就掌握了战略主动权。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名字被提了出来——曾克林。
这位冀热辽军区第16军分区司令员,距离东北最近,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1945年8月,曾克林率领4000余人的队伍挺进东北。短短两个月,他的队伍就发展到10万余人,成为东北地区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
那时的曾克林意气风发,统领着庞大的队伍,坐镇沈阳这座东北重镇。可谁也没想到,这位风光无限的将领,命运即将发生巨大转折...
【1】挺进东北第一人
1913年,曾克林出生在江西省兴国县东村乡齐心村。这个后来被称为"将军县"的地方,走出了54位开国将军。
可曾克林的童年却充满了苦难。他9岁时父母相继去世,成了孤儿,靠着三叔抚养长大。
1929年4月,红军主力攻克兴国县城。16岁的曾克林看到了希望,参加了县游击大队。
1930年9月,游击队并入红三军,曾克林成为红三军第7师21团2连的一名班长。这支红三军,后来成为红一军团的核心力量之一。
在红军时期,曾克林参加了中央苏区的五次反"围剿"战争。
第五次反"围剿"中,他率领连队在夜间出击,打掉敌人8个碉堡,这个连队被师里评为"夜老虎连"。
1934年10月,曾克林随中央红军开始长征。
1935年10月19日,中央红军抵达吴起镇。可就在这个时候,国民党宁夏马鸿逵派遣千余骑兵企图占领吴起镇。
曾克林所在的警卫通信营成了抵抗突袭的第一道防线。
面对敌人的冲击,曾克林率领战士们利用地形和集中火力,成功击退了敌军。战后,中央领导对他们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肯定。
1938年8月,曾克林从抗日军政大学毕业。组织上派他带领200多名同志到冀东工作。
冀东地区据长城,南临渤海,西控京津,东至山海关,是东北联系华北的咽喉要道。
在冀东,曾克林先后担任平西挺进军司令部作战科科长、冀东军分区参谋长。
1943年,第12团团长在战斗中牺牲,曾克林接任团长职务。1945年1月,冀热辽军区成立第16军分区,曾克林被任命为司令员。
1945年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百万苏军进入东北。第二天,延安方面发表声明,号召全国抗日力量举行全国规模的反攻。
8月10日,八路军总部向各解放区发布命令,要求配合苏军作战,收复东北。
冀热辽军区迅速响应,成立了"东北前进委员会"和"前方指挥所"。
8月25日,第16军分区在台头营镇召开挺进东北动员大会。
曾克林率领第12团、第18团、朝鲜支队和分区直属队约4000人,从抚宁县出发,目标直指锦州、沈阳。
进军东北的第一道关卡就是山海关。这座"天下第一关",驻有日伪军1600多人,警察、宪兵、特务严防死守。
周围还有19个旅、27个讨伐队、2个骑兵团等10万余日伪军盘踞。
虽然日本已经宣布投降,可这些守军按照命令,依然固守据点,拒不缴械。
山海关城高池深,若无重型火力,强攻的代价会很大。曾克林决定改变策略,绕过山海关,从九门口出关。
部队一路占领柳江、石门寨煤矿,切断了敌人的燃料供应。
8月29日,曾克林得到情报,一支苏联红军侦察队正从林西、赤峰方向挺进。
这让他意识到,山海关这道关卡必须拿下,不然后续部队无法通过。孤军深入太危险,必须尽快打通通道。
曾克林主动联系苏军,希望能联合作战。苏军起初以山海关属于华北不属于东北为由拒绝。
曾克林拿出地图,详细说明了山海关的战略位置,强调这是通往东北的咽喉要道,如果不打通这里,配合作战就是空话。
经过反复沟通,苏军指挥官同意了联合作战的方案。
8月30日下午5时,中苏两军联合发起总攻。曾克林的部队主攻,苏军协同作战。战斗进行得很激烈,日军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顽强抵抗。
曾克林灵活调整战术,命令第18团重点攻击城楼,第12团则主攻火车站和桥梁厂,形成两面夹击。
经过4个多小时的激战,终于攻克了山海关,守军被迫投降。
这是我军与苏联红军在抗日战场上的第一次合作,也为后续部队扫清了障碍。
曾克林由此成为第一个率军进入东北的八路军高级将领。
【2】进驻沈阳与快速扩军
拿下山海关后,曾克林率部继续向东北挺进。
9月3日,部队进入锦州。曾克林在锦州进行了短暂休整,并开始着手接收当地的日伪物资。
锦州与沈阳之间有铁路连通,这为快速推进提供了便利条件。
9月5日早晨,曾克林率领部队乘坐由闷罐、平板和客车车厢组成的40节"混合列车",向沈阳进发。
这趟列车上插满了红旗,贴满了标语。
曾克林认为自己是奉命进入东北,接收国土,应该堂堂正正。可这个决定后来引发了一些波折。
火车抵达沈阳站时,等待他们的不是热情的民众,而是苏联红军。苏军用坦克和装甲车包围了火车,士兵们端着武器,不准八路军下车。
原来,苏联政府与国民党政府签署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苏军驻沈阳卫戍司令卡夫通接到指示,要把沈阳等大城市交给国民党,因而拒绝让八路军进城。
曾克林没有退缩。他三次找卡夫通谈判,阐明我军的合法地位和抗日历史。
经过艰苦的交涉,卡夫通最后作出让步,同意八路军下车进城,但要求不能公开以八路军的名义活动。
就这样,曾克林成为抗战胜利后我军第一个进驻东北大城市的高级军官。这次"误打误撞"的经历,为我党我军在东北的布局打下了基础。
进入沈阳后,曾克林迅速展开工作。
他成立了东北人民自治军沈阳卫戍司令部,自己担任司令员,与苏军形成对等的组织架构。
部队改称东北人民自治军,以适应当时复杂的政治形势。
沈阳当时的情况相当复杂。
日本人撤走后,留下了大量的军事设施和物资,伪满洲国的官员和军队不知何去何从,国民党的地下组织开始活动,各种土匪武装也趁机作乱。
曾克林一方面维持社会秩序,恢复生产,另一方面开始大规模发展革命武装。
那段时间,东北的客观条件确实有利于扩军。日本投降后,到处散落着武器装备,无人看管。
失业工人众多,伪军失去了主子,民间也有不少愿意参军的青年。
在沈阳郊区、抚顺等地,苏军在9月下旬之前将缴获的日本军用仓库陆续移交给曾克林的部队。
这些仓库里有大批枪支弹药、军装鞋帽。有了武器装备,扩军的速度就更快了。
曾克林采取了积极的扩军政策。对愿意参加的人员,不分来源,一律欢迎。
伪满洲国的军队、警察,只要愿意归顺,就接收编入部队。
失业工人、学生、农民,都可以报名参军。甚至一些土匪武装,经过教育改造后,也被编入了队伍。
这种扩军方式效率很高。短短两个月时间,曾克林的队伍就从出关时的4000余人发展到10万余人。
部队驻扎在辽宁、吉林各地,成为东北地区一支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
曾克林还做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他侦知辽阳奉集堡有个日军机场,驻守的是日军第2航空军团第4训练飞行大队,大队长是有名的王牌飞行员林弥一郎。
曾克林没有派兵强攻,而是派人去谈判劝降。
他让人转达:只要愿意出来,我军绝不为难,想回日本可以安全离开,想留下来为中国服务也欢迎。
经过几次接触,林弥一郎被这种诚意打动,率领部队出来投降。
这次行动,共缴获各式飞机46架,飞行员17人,各类地面保障人员180多人。
这批飞机和技术人员,后来成为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的基础力量。
1946年3月1日,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在通化成立,这是我军历史上第一所航空学校。
曾克林在东北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他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时期。
从一个军分区司令员,短时间内掌握了10万余人的队伍,控制了东北的重要城市和地区,这样的成就在当时是相当突出的。
【3】飞赴延安与战略转变
正当曾克林在东北大展身手的时候,形势发生了变化。苏联在国民党政府和美国的压力下,态度开始转变。
1945年9月14日,苏军驻长春最高司令马林诺夫斯基元帅派出专机,曾克林陪同苏军代表别卢洛索夫上校飞往延安,向中央汇报东北的情况。
这次飞行对曾克林来说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是一次极其重要的任务。他要把东北的真实情况告诉中央,为中央的决策提供第一手资料。
9月15日,飞机抵达延安。当天下午,中央在杨家岭召开会议,专门听取曾克林的汇报。
曾克林详细介绍了东北的情况,重点讲了几个方面。
一是东北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日本人经营十四年,留下了相对完整的工业体系,有煤矿、钢铁厂、兵工厂、化工厂等。这些工业基础,对未来的战争和建设都有重大价值。
二是东北到处散落着日军留下的武器装备。
仓库里堆满了枪支弹药,还有大炮、坦克等重型装备。只要能够接收这些武器,就能迅速武装部队。
三是扩军的条件很好。
东北人口众多,失业工人很多,伪满军队失去了主子,这些人都可以成为兵源。他自己的部队两个月就发展到10万余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四是苏军虽然占领了东北,但对我军的态度还算友好。
苏军移交了一些武器仓库,也允许我军在东北活动。如果抓紧时间,可以在国民党军队到来之前,控制更多的地区。
曾克林的汇报让中央领导深受鼓舞。
当晚,就通过电报将情况报告给正在重庆谈判的领导人。这份报告对中央决策产生了重要影响。
在曾克林汇报期间,中央还以专门名义给在重庆的领导发了电报。随后,在中央领导的主持下,作出了新的战略决策:"向北发展,向南防御"。
这个决策改变了原先的部署。本来计划从延安等地派往中南、华东的部队和干部,一律改派东北。
中央决定,从各解放区抽调10万主力部队和2万干部到东北。同时成立中共中央临时东北局,全面领导东北的工作。
曾克林提供的情报,坚定了中央开发东北的信心和决心。
有人后来评价说,这次汇报是"撬动我党我军整个解放战争期间战略布局的一根重要杠杆"。
9月16日,曾克林陪同中央派往东北的领导同志乘飞机离开延安,于18日到达沈阳。当晚,中共中央东北局正式成立。
可是,当这些领导同志抵达沈阳时,发现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苏军出于外交上的需要,在曾克林去延安期间,把交给我军看守的一些重要工厂、军用仓库全部收回了。
11月中旬,在国民党和美国的施压下,苏联出尔反尔,违背之前的承诺,强令我军退出沈阳、长春和哈尔滨以及中长铁路沿线,不再移交武器。苏军驻沈阳卫戍司令甚至威胁说,要用坦克把我军赶走。
这让局面变得相当困难。
原来根据曾克林的汇报,后续部队以为到了东北就能接收到武器,不少部队都是徒手去的。
可等他们到了东北,却发现武器没有了,造成"新兵新枪,老兵老枪,甚至无枪"的尴尬局面。
中央原定派30万部队赴东北的计划,也不得不取消。这个变化,对曾克林个人来说,也产生了一些影响。
虽然组织上没有明确追究责任,但他的这次汇报,客观上造成了一些误判。
不过,中央东北局的成立和10万大军的挺进,实际上已经完成了与国民党争夺东北的关键第一步。
我军在东北站稳了脚跟,为后来的辽沈战役奠定了基础。
1945年11月,在苏联的要求下,我军不得不撤出沈阳等大城市。曾克林带着部队转移到农村地区,开始建立根据地。
随着大批主力部队和高级干部进入东北,东北的军事指挥体系开始重新调整。
那些从延安、山东、华北等地调来的老资格将领,纷纷担任重要职务。
1946年初,东北我军进行了整编,成立了四大军区。
曾克林由沈阳卫戍司令部司令员改任辽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副参谋长。从统领10万大军的独立指挥官,变成了军区的副职。
1946年10月,国民党军队从辽东和山东两路猛攻,南满根据地形势危急。
在这个紧要关头,曾克林改任东北民主联军第3纵队司令员,直接指挥作战部队。
第3纵队是一支主力部队,担负着南满地区的作战任务。
曾克林率领第3纵队投入了决定南满命运的临江保卫战。在四保临江的战斗中,第3纵队打了不少硬仗,也取得了一定战果。
可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现象越来越明显。
给曾克林配的副司令员韩先楚,作战能力似乎更加突出。
韩先楚提出的作战方案常常被上级采纳,在关键战斗中的表现也更为亮眼。
1948年3月,组织上作出决定,韩先楚接替曾克林担任第3纵队司令员,曾克林调任辽南军区司令员。
仅仅5个月后,在辽沈战役前夕,曾克林又被安排到第7纵队担任副司令员。
从纵队司令员到军区司令员,再到纵队副司令员,曾克林的职务在不断调整。
平津战役结束后,东北野战军组建第一个战车师,曾克林又被调任战车师师长。
1949年秋,曾克林接到通知,让他去空军工作。
虽然他常年征战没有多少文化基础,可还是咬牙坚持学习,最后以38岁的年龄获准单飞,成为那一期唯一飞起来的红军学员。
1952年4月,海军航空兵部在北京成立,曾克林又被调到海军任副司令员。
从陆军到装甲兵,从空军到海军,曾克林的工作岗位在不断变化。
1955年9月27日,授衔命令公布。曾克林被授予少将军衔。
当年和他一起进入东北的许多人,被授予了中将甚至上将军衔。第3纵队的韩先楚是上将,第7纵队的邓华也是上将。
这个结果让一些了解情况的人感到意外。
曾克林可是第一个进入东北的将领,短时间内统领过10万大军,为东北战略布局立下了功劳,怎么最后只是少将呢。
这背后的原因,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