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张先生，请您再确认一下密码。"
银行柜员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
"我确认了，就是这个密码，用了二十八年。"我的手心都是汗。
"那您看一下这个账户信息。"她把电脑屏幕转向我。
我凑近屏幕，看到账户余额那一栏。
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开始发软。
"这……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在颤抖。
儿子站在旁边，急切地问："爸，怎么了？"
01
我叫张建国，今年五十八岁。
三十年前，我是县城一家国企的普通工人，月薪八百块。
妻子王秀兰是小学老师，工资六百。
我们在县城有套六十平的房子，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算安稳。
那年我三十岁，儿子张晓峰两岁。
有一天，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在厂门口拦住了我。
"张师傅，了解一下保险吗？"他递给我一张宣传单。
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某某人寿保险，每年交5000元，交20年，60岁后每月领取养老金。
"5000块？"我皱了皱眉，"我一年工资才一万，你让我交一半买保险？"
"张师傅，这是为了您的未来着想。"
年轻人说得很热情，"您想想，等您老了，每个月都有钱拿，多好啊。"
"不用了。"我把宣传单还给他，"我自己存钱。"
回到家，我跟妻子说了这事。
"老张，咱们单位好几个同事都买了。"妻子说，"人家说保险是保障。"
"保障？"我冷笑了一声。
"我算了一笔账，20年交10万，60岁后每月领1000块。如果我活到80岁，才能领回24万。"
"可如果我只活到70岁呢？只能领12万。"我继续说，"还不如我自己存钱。"
妻子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自己存，心里踏实。"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决定。
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存2000块到银行，雷打不动。
"2000块？"妻子吃了一惊，"咱俩工资加起来才1400，你要存2000？"
"我加班，你兼职补课。"我说，"咱俩一个月凑2000，不难。"
"可是这样的话，咱们日子会很紧。"妻子担心地说。
"紧就紧点。"我说。
"我爸当年突发脑溢血，家里没钱治病，只能保守治疗，结果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五年。"
"我不能让咱们家也经历那种痛苦。"
我看着妻子，"我要给家里留一笔钱，关键时刻能救命。"
妻子的眼圈红了，握住我的手："好，咱们一起存。"
第二天，我就去银行开了个定期存款账户。
柜员问我："张先生，您要存多少？"
"2000块。"我把钱递过去。
"存多久？"
"一年定期。"我说。
"好的。"柜员帮我办好了手续，给了我一本存折。
拿着存折，我心里踏实了许多。这是我们家未来的保障。
从那以后，每个月发工资的第一天，我就去银行存2000块。
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同事们知道了，都说我傻。
"老张，你这钱存银行，通货膨胀都贬值了。"
车间主任说，"你看我，拿钱买股票，去年赚了一万多。"
"我不懂股票。"我说。
"那你也可以买点基金啊，收益比定期高多了。"另一个同事说。
"我只相信银行。"我说。
同事们摇摇头，觉得我太保守。
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知道，银行是最安全的。
为了凑够每月2000块，我和妻子过得很苦。
我每天加班，周末还去工地帮人搬砖。妻子除了教书，晚上还给学生补课。
两个人拼了命地赚钱，才勉强凑够2000块。
日子紧到什么程度？
早餐是白粥配咸菜，午餐是单位食堂最便宜的菜，晚餐是妻子做的面条。
一年到头，我们几乎不下馆子。逢年过节，也只是多买点肉，改善一下伙食。
儿子想吃肯德基，我说太贵，回家吃炸鸡腿。妻子想买件新衣服，我说旧的还能穿。
亲戚朋友都说我们太抠门。
"老张家那么省，是不是欠了债啊？"邻居私下议论。
"人家两口子工资加起来三四千呢，过得跟叫花子似的。"另一个邻居说。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只是笑笑，不解释。
他们不理解，我也不需要他们理解。
我只知道，每个月存折上的数字在增加，我心里就踏实。
儿子小时候，同学都有新玩具，他没有。我给他做木头玩具，用废纸给他叠飞机。
"爸爸，我想要那个遥控汽车。"儿子指着商店橱窗里的玩具说。
"太贵了，爸爸给你做一个。"我说。
儿子很失望，但也没闹。他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不容易。
有一次，儿子在学校被同学嘲笑。
"你爸妈那么抠门，你肯定很穷。"同学说。
儿子回家哭着告诉我。
我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说："儿子，爸妈不是抠门，是在攒钱。"
"攒钱干什么？"儿子问。
"攒钱是为了你。"我说。
"等你长大了，读大学、结婚、买房，都需要钱。爸妈现在攒钱，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为钱发愁。"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且，爸妈还要攒钱防病。"我继续说，"你爷爷当年就是没钱治病，才……"
我说不下去了，眼眶有些湿润。
儿子抱住我："爸爸，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乱花钱了。"
从那以后，儿子真的变得很节省。
同学买零食，他不买。同学买新文具，他用旧的。
看着儿子这么懂事，我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
存折上的数字越来越大：2.4万、4.8万、7.2万、9.6万……
到儿子十岁那年，我已经存了24万。
那一年，妻子的姐姐来我们家做客。
"妹妹，你们俩这么省，孩子不嫌你们寒酸吗？"姐姐问。
"孩子懂事，他知道我们是为了他好。"妻子说。
"可你们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姐姐说，"钱是赚不完的，人生得及时行乐。"
"我们不图享乐，只图心里踏实。"妻子说。
姐姐摇摇头，觉得我们太傻。
但我们不觉得。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儿子上了初中，成绩很好。老师建议送他去省城的重点中学。
"学费一年要两万。"妻子有些犹豫。
"送。"我说，"不能耽误孩子。"
"可是这样的话，咱们每月就存不了2000了。"妻子说。
"那就多加班，多赚点。"我说。
那三年，我和妻子更拼了。我在工厂几乎天天加班，妻子的补课学生从五个增加到十个。
我们硬是在保证儿子学费的同时，还每月存下2000块。
儿子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学计算机。
我和妻子去送他，看着他背着行李走进校门，我们俩都哭了。
"老张，咱们的苦没白吃。"妻子说。
"是啊。"我说，"儿子有出息了。"
大学四年，每年学费、生活费要三万多。我们咬着牙给，从不让儿子为钱发愁。
但每月2000块的存款，我们从没断过。
有时候实在凑不够，我就去工地干苦力，妻子就去帮人看店。
同事问我："老张，你儿子都上大学了，你还存什么钱？"
"存钱是一辈子的事。"我说，"以后他结婚、买房，不还是要钱吗？"
同事们都不理解我的坚持。
但我不需要他们理解。我只知道，存折上的数字已经到了50多万，我心里越来越踏实。
儿子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份工作，做程序员，月薪8000。
我和妻子都很高兴。儿子终于能自立了。
但好景不长。两年后，儿子说要买房。
"爸，省城的房价太贵了，我首付不够。"儿子在电话里说。
"你需要多少？"我问。
"二十万。"儿子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行，爸给你。"
挂了电话，妻子问："咱们要动存款了？"
"嗯。"我点点头，"儿子买房是大事，不能耽误。"
那是我第一次动用存款。我去银行取了20万，给儿子打过去。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从60万变成40万，我心里有些不舍。
但想到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又觉得值得。
又过了两年，儿子结婚了。
彩礼、婚礼、家具家电，又花了15万。
这15万也是我和妻子出的。
存折上的数字又少了一截，变成了25万。
但我没有停止存钱。我还在每月雷打不动地存2000块。
儿子结婚后，生了个孙子。儿媳辞职在家带孩子，家里的开销全靠儿子一个人。
儿子压力很大，但从不跟我们要钱。他知道我们不容易。
我和妻子继续过着简朴的日子，继续每月存2000块。
从30岁存到58岁，整整28年。
28年间，我换了三份工作，妻子也从教师岗位退休了。但我们存钱的习惯从没变过。
有人问我："老张，你都快六十了，还存钱干什么？"
"存钱是习惯。"我说，"而且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到？"
这句话，一语成谶。
02
今年春节,儿子回老家过年。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完年夜饭，坐在客厅看春晚。
儿子突然说："爸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什么事？"我问。
"我想创业。"儿子说。
我和妻子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我一个大学同学，技术很强，想拉我一起创业。"
儿子继续说，"做教育软件，在线教育现在很火。"
"你现在的工作不是挺好吗？"妻子问，"月薪两万，在省城也算不错了。"
"但我想有自己的事业。"儿子说，"我都三十二岁了，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
我沉默了。儿子说的有道理，但创业风险大，我心里没底。
"你需要多少钱？"我问。
"项目需要50万启动资金。"
儿子说，"我同学出30万，我出20万。但我手里只有10万存款。"
"所以你需要我们出10万？"我问。
"不是10万。"
儿子深吸一口气，"同学那边出了变故，他只能出10万。所以我需要出40万。"
我的心一沉。40万，不是小数目。
"我手里只有10万，还差30万。"儿子看着我，"爸妈，能不能借我30万？"
"借？"妻子说，"你是我们儿子，什么借不借的。"
"那我就说'要'。"儿子说。
"爸妈，我真的很想做这个项目。同学的技术很强，市场前景也很好。
我们做了详细的商业计划书，调研也做了，这个项目能成。"
我看着儿子眼里的渴望，想起了28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我也年轻，也想干一番事业。但我没有本钱，只能在工厂做一辈子工人。
"老张，你怎么看？"妻子问我。
我想了很久，说："儿子，你确定这个项目能成？"
"我有八成把握。"儿子说，"爸，我不是冲动决策，我考虑了很久。"
"那……"我犹豫了一下，"好，爸支持你。"
"真的？"儿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但你要答应我。"我说，"如果项目失败了，你不能气馁，要继续找工作。"
"我保证。"儿子说。
"而且，这钱你要用在刀刃上，不能乱花。"我继续说。
"我知道，爸。"儿子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老张，你说咱们这个决定对吗？"妻子问。
"不知道。"我说，"但儿子都三十二岁了，该有自己的事业了。"
"可是40万啊。"妻子说，"这是咱们存了好多年的钱。"
"咱们存钱不就是为了儿子吗？"我说，"现在儿子需要，咱们不能不给。"
"那咱们能拿出40万吗？"妻子问。
"我算了一下。"
我说，"28年，每月存2000，本金是67.2万。加上利息，应该有八九十万。"
"给儿子40万，咱们还能留50万养老。"我继续说。
"那就好。"妻子松了口气。
初六那天，我和儿子一起去银行。
路上，儿子问我："爸，你存了多少钱？"
"应该有九十万左右。"我说。
"这么多？"儿子很惊讶。
"28年，每月2000，加上利息，差不多这个数。"我说。
"爸，你和妈真不容易。"儿子说。
"都是为了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要好好干，别辜负了我们。"
"我不会的。"儿子说。
到了银行，正是上班高峰，排队的人很多。
我们取了号，等了半个小时，才轮到我们。
"我要取钱。"我把存折递给柜员。
柜员是个年轻姑娘，接过存折看了看："这是定期存款账户，您要全部取出吗？"
"先查一下余额。"我说。
"好的。"柜员在电脑上输入账号。
她看着屏幕，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问。
"张先生，请您再确认一下密码。"柜员说。
"密码是我和我爱人的生日组合，六位数。"我报了密码。
"这个密码我用了二十八年，不会错。"我补充道。
柜员又输入了一次密码，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张先生，您的账户……"她欲言又止。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是不是出问题了？"
"不是。"柜员说，"您最好自己看一下。"
她把电脑屏幕转向我。
我凑近屏幕，看到了账户信息。
账户名：张建国 开户时间：1995年6月 账户类型：定期存款
然后，我的目光落到了余额那一栏。
看到那个数字的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在颤抖。
儿子在旁边急了："爸，怎么了？余额有问题？"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屏幕。
儿子凑过去看，也愣住了。
"爸，这……"儿子的声音都变了。
柜员看我们的反应，小声说："张先生，您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我还是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促："能不能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柜员看出情况不对，叫来了主管。
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我们。
"张先生，您这边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到VIP室详细说吧。"主管说。
我和儿子跟着主管走进VIP室。
关上门，主管请我们坐下。
"张先生，请您先平复一下心情。"主管说。
我深吸了几口气，手还在抖。
"您是从1995年开始，每月存入2000元，对吗？"主管问。
"对。"我点头，"一共28年，从没中断过。"
"您当时选择的是什么存款方式？"主管又问。
"一年期定期，自动转存。"我说。
主管点点头，在电脑上操作着。
"我需要调出您的详细交易记录，请您稍等。"他说。
我和儿子坐在那里，谁也没说话。
VIP室很安静，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鼠标的点击声。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一下一下地走着。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爸，你还好吗？"儿子小声问。
"我……我不知道。"我说。
儿子握住我的手："爸，别担心，应该不是坏事。"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很慌。
主管操作了很久，终于抬起头。
"张先生，您的账户情况我已经查清楚了。"他说。
我紧张地看着他。
"您从1995年6月到2023年6月，确实每月存入2000元，共336笔，分文不差。"主管说。
"本金总计67.2万元整。"他继续说。
我点了点头。这个数我自己算过，没错。
"根据您选择的定期存款方式，以及这28年间的利率变化……"主管顿了顿。
"您的账户现在的总余额是……"
张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子也紧张地凑过来。
主管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一个数字跳了出来。
张建国看到那个数字的瞬间，身体僵住了。
儿子张晓峰也看到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VIP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作响，但对张建国来说，时间已经停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