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得像铁块。
"把文件给我。"
律师的手在颤抖。
"赵律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婉柔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
"梁老让我在他走后才能打开。"
"我是他妻子。"
"您是,但……"
江婉柔扑上去要抢,护士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病床上的梁致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婉柔,
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梁致远第一次见到江婉柔的时候,是在旧金山湾区的一场木雕展览上。
那天是2018年的春天,他刚过完82岁生日。
"梁老师,这件《山海经·夸父》的刀法,您是怎么处理细节的?"
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很年轻,带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梁致远抬起头。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蹲在他的作品前,手里还拿着速写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笔记。
她穿着很朴素,白T恤,牛仔裤,运动鞋,脸上没什么妆,但眼睛很亮。
"你学木雕的?"
"自学的。"
"哪里人?"
"东北的,来美国打工五年了。"
梁致远走过去,拿起她的速写本翻了翻。
本子上画的都是木雕的局部结构,线条虽然稚嫩,但每一笔都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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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跟我学?"
江婉柔愣住了。
"梁老师,您说真的?"
"我不开玩笑。"
江婉柔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把速写本紧紧抱在胸前,用力点头。
那天晚上,梁致远的工作室多了一个学徒。
江婉柔很能吃苦。
每天早上六点就到工作室,把所有工具擦一遍,地面拖得一尘不染。
梁致远教她刀法的时候,她能一个姿势练八个小时,手磨出血也不停。
梁致远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这辈子收过十几个徒弟,有的是美院高材生,有的是艺术世家出身,
但没有一个像江婉柔这样拼命的。
那些人学木雕是为了镀金,为了在简历上多一行字。
而江婉柔不一样,她眼睛里有光,那是真正热爱一件事的光。
那年冬天,梁致远的前妻打来电话。
"致远,佳音说你又收了个女徒弟?"
佳音是梁致远的女儿,跟前妻住在洛杉矶。
"嗯。"
"多大?"
"四十五吧。"
"未婚?"
"离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致远,你今年都八十二了。"
"我知道。"
"你别糊涂。"
梁致远挂了电话。他没糊涂。
他很清醒。
这辈子结过两次婚,第一任妻子是包办婚姻,生了一儿一女后因性格不合离婚。
第二任妻子是大学同学,两人相伴三十年,最后还是因为艺术理念分歧分道扬镳。
他早就不相信婚姻了。
但江婉柔不一样。
她从不问他要什么,从不提钱的事,每次工作室有活动,她总是躲在角落里默默收拾。
她会在他腰疼的时候端来热水袋,会在他忘记吃药的时候提醒他,会在他半夜失眠的时候陪他聊天。
她像一个女儿,又不完全是女儿。
她像一个朋友,又比朋友更贴心。
一周后,江婉柔搬进了梁致远在硅谷半山的别墅。
这栋房子是梁致远十年前买的,五个卧室,带游泳池和花园,他平时一个人住,显得特别空。
江婉柔住进来后,房子里突然有了生气。
她每天早上会做早餐,煮粥,蒸包子,做梁致远爱吃的东北菜。
晚上会陪梁致远在花园里散步,听他讲年轻时的故事。
半年后,梁致远做了一个决定。
"婉柔,嫁给我吧。"
江婉柔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碗掉在水池里,摔成了两半。
她转过身,脸色煞白。
"梁老师,您……您在说什么?"
"我说,嫁给我。"
"我……我不能。"
"为什么?"
"您比我大三十七岁。"
"我知道。"
"别人会说闲话的。"
"我不在乎。"
江婉柔的眼泪掉了下来。
"梁老师,我配不上您。"
"我不需要你配得上我,我需要你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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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致远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婉柔,我知道我老了,但我还想有个家。
我不想一个人死在这栋房子里,死的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江婉柔哭得更凶了。
三个月后,他们在旧金山市政厅登记结婚。
没有婚礼,没有宾客,只有两个证婚人。
梁致远的儿女知道这件事后,炸了。
女儿佳音从洛杉矶开车过来,在客厅里跟梁致远大吵一架。
"爸,你疯了吗?"
"我没疯。"
"她才四十五岁!"
"我知道。"
"她图什么?不就是图你的钱吗?"
"她不图钱。"
"那她图什么?图你这把老骨头?"
梁致远的脸沉了下来。
"佳音,注意你的态度。"
"我注意什么态度?我是你女儿,我有权利提醒你!"
"你是我女儿,但这是我的人生。"
"你的人生?你的人生就是找个比我还小的女人当后妈?"
梁致远站起来,指着门口。
"出去。"
"爸!"
"我说,出去。"
佳音哭着摔门而去。
儿子梁峰的反应更激烈。
他直接在家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没有这个后妈。"
梁致远看到这条消息,手抖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手机扔在一边。
江婉柔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梁老师,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不算。"
"可是您的儿女……"
"他们不懂。"
梁致远的眼眶有些红。
"婉柔,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后悔把所有时间都给了艺术,没好好陪过家人。
第一任妻子跟我离婚的时候说,她宁愿嫁给一个普通人,也不要嫁给一个只爱木头的男人。
第二任妻子走的时候说,她受够了每天对着一堆木头说话。"
梁致远顿了顿。
"我以为艺术能填满我的人生,但到了晚年才发现,艺术是冰冷的,人才是温暖的。"
江婉柔紧紧抱住他,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衫。
"梁老师,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那天晚上,梁致远修改了遗嘱。
他把名下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江婉柔,包括这栋价值三百万美金的别墅,
工作室的所有设备,还有他这些年积攒的现金和投资。
给儿女的,只有象征性的一点。
他知道这样做会让矛盾更激烈,但他不在乎了。
这是他的人生,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梁致远83岁那年,江婉柔怀孕了。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整个湾区的华人圈都炸了。
"听说了吗?梁大师的小老婆怀孕了。"
"真的假的?他都八十多了。"
"千真万确,我朋友在医院工作,亲眼看到的。"
梁致远听到这些议论,表情很平静。
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
但江婉柔不一样,她每次出门都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鄙夷,有嫉妒,也有不屑。
女儿出生那天,梁致远83岁零八个月。
他抱着这个粉嫩的小生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婉柔,她长得像你。"
"她的眼睛像您。"
梁致远给女儿取名叫梁晓,意思是黎明的曙光。
他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他晚年的曙光,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满月宴办得很成功。
来的人都夸梁晓长得好,夸江婉柔有福气,夸梁致远老当益壮。
但梁致远知道,这些人嘴上说着恭喜,心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他。
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家。
梁晓一岁那年,江婉柔又怀孕了。
这次是个儿子。
梁致远高兴坏了。
他每天都会摸着江婉柔的肚子说话。
"儿子,你要快快长大啊。"
"爸爸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但爸爸会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和姐姐。"
江婉柔听着这些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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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出生的时候,梁致远84岁。
这个消息传回国内,轰动了整个艺术圈。
无数媒体来采访他,问他养生秘诀,问他婚姻经营之道,问他对晚年生活的规划。
"秘诀就是心态好,有人陪。"
"婚姻没有什么经营之道,就是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晚年规划?就是好好活着,看着孩子长大。"
梁致远给儿子取名叫梁启,意思是开启新的人生。
他觉得这两个孩子就是他晚年最大的成就,比任何木雕作品都珍贵。
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梁致远开始拼命工作。
他每天在工作室里待十几个小时,雕刻各种作品拿去拍卖。
一件作品能卖几十万美金,有的甚至上百万。
钱赚得越来越多,梁致远也越来越累。
江婉柔接手工作室后,表现得非常能干。
她把账目整理得清清楚楚,把客户关系维护得很好,还开发了几个新的销售渠道。工作室的营业额翻了一番。
梁致远很满意。
"婉柔,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从那之后,江婉柔开始频繁接电话。
每次接电话,她都会走到花园里,或者锁上书房的门。
梁致远没再多问。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开始留意江婉柔的举动。
他发现,江婉柔最近经常翻他的抽屉,翻他的文件,还问过好几次保险箱的密码。
"梁老师,保险箱里放的是什么?"
"一些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些老物件。"
"能给我看看吗?"
"改天吧。"
梁致远没有打开保险箱。
他不是不信任江婉柔,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还不是时候让她知道。
那天晚上,梁致远翻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他和一个男人的合影,背景是三十年前他在国内的工作室。
那个男人叫孙文博,曾经是他最信任的合作伙伴。
两人一起创业,一起打拼,一起把事业做到了巅峰。
但最后,孙文博背叛了他。
孙文博偷走了工作室的核心技术,盗取了几件珍贵的木雕孤品,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致远报了警,但一直没找到人。
这件事成了他一生的心结。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神里满是复杂。
江婉柔走进来,看到他手里的照片。
"梁老师,这是谁?"
梁致远把照片收起来。
"一个故人。"
"什么故人?"
"不重要了。"
"您的表情看起来不像不重要。"
梁致远叹了口气。
"婉柔,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想再提。"
江婉柔点点头,没再问。
但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那晚梁致远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孙文博,想着当年的背叛,想着那些被偷走的木雕孤品。
那些孤品是他年轻时最得意的作品,每一件都倾注了无数心血。
曾经有收藏家出价五百万美金想买,他都没卖。
这些东西都被孙文博偷走了。
梁致远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手把这些东西找回来。
梁致远85岁那年,身体开始走下坡路。
他的腰疼得越来越厉害,有时候疼得整宿睡不着觉。
手也开始不听使唤,拿刻刀的时候会抖。
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衰老现象,让他多休息,别太劳累。但梁致远停不下来。
那段时间,工作室的订单越来越多。
有国内的博物馆想订制一批展品,有海外的收藏家想买他的新作,还有一些企业想请他做企业文化雕塑。
每一单都价格不菲,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美金。
江婉柔把这些订单整理好,拿给梁致远看。
梁致远翻了翻,皱起眉头。
"太多了。"
"确实有点多。"
"我做不完。"
"那就推掉一些?"
梁致远犹豫了一下。
"先都接下来吧,能做多少是多少。"
江婉柔转身要走,梁致远叫住了她。
"婉柔,订金都打到工作室账户了吗?"
"打了。"
"多少?"
"两百三十万美金。"
梁致远点点头。
"这笔钱你先存着,别动。"
"为什么?"
"我想给两个孩子留点教育基金。"
江婉柔的眼神闪了闪。
"梁老师,您想太多了,孩子还小呢。"
"未雨绸缪。"
江婉柔走出工作室,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两百三十万到账了。"
"嗯,他让我存着。"
"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天晚上,梁致远突然提出要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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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柔,把这半年的账目拿给我看看。"
江婉柔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要查账?"
"就是想看看。"
"梁老师,您不信任我吗?"
"不是不信任,就是想了解一下工作室的情况。"
江婉柔咬了咬嘴唇。
"那……我明天整理给您。"
"现在就要。"
江婉柔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去书房拿了账本过来。
梁致远戴上老花镜,一笔一笔地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婉柔,这笔五十万美金的支出是什么?"
"材料费。"
"材料费要这么多?"
"是进口的珍稀木料。"
"什么木料?"
"紫檀和金丝楠木。"
梁致远放下账本。
"我没让你买这些东西。"
"我以为您需要。"
"我用不上这么贵的料子。"
江婉柔低下头。
"对不起,梁老师,是我擅作主张了。"
梁致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婉柔,这些账不对。"
"哪里不对?"
"支出太多了,很多项目我根本没批准。"
江婉柔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梁老师,您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账目有问题。"
"我没有问题!"
江婉柔突然站起来,眼泪直流。
"梁老师,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您现在却怀疑我贪钱?"
"婉柔,我没说你贪钱。"
"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弄清楚这些钱的去向。"
江婉柔哭得更凶了。
"梁老师,我每天照顾您,照顾孩子,还要管工作室,我容易吗?您现在还要查我的账?"
梁致远看着她哭得伤心,心软了。
"婉柔,别哭了,是我不对。"
天亮的时候,梁致远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赵律师,帮我准备一份补充遗嘱。"
"好的,梁先生。"
"这份遗嘱在我死后才能打开。"
"明白。"
"还有,帮我联系警方,我要报案。"
梁致远挂断电话,打开保险箱,拿出那几件木雕孤品。
这些东西陪了他大半辈子,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作品。
他轻轻抚摸着这些木雕,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面。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但我不会让你们落到那些人手里。"
"绝不。"
那天晚上,梁致远把这四件孤品交给了律师,让他代为保管。
江婉柔发现孤品不见了,脸色大变。
"梁老师,保险箱里的东西呢?"
"送人了。"
"送谁了?"
"送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江婉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您怎么能擅自处理这些东西?"
"那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
梁致远转过身,看着江婉柔。
"婉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江婉柔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梁致远坐在沙发上,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心里空荡荡的。
他这辈子经历过两次背叛,一次是孙文博,一次是江婉柔。
他以为自己早就学会了不相信人,但最后还是栽在了"相信"两个字上。
第二天,梁致远突发脑溢血,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梁致远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的脑部大面积出血,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
即便醒了,也可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江婉柔守在病床边,眼泪一直在流。
"梁老师,您一定要挺住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您醒过来,我什么都告诉您。"
但梁致远没有醒。
他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医生说,他现在是深度昏迷状态,随时可能走。
佳音和梁峰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江婉柔守在病床边,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你还有脸在这儿?"
佳音冲上去,一把推开江婉柔。
"你让开!"
"佳音,你冷静点。"
梁峰拉住姐姐。
"冷静?我怎么冷静?就是这个女人,把爸害成这样的!"
佳音指着江婉柔,声音在颤抖。
"你接近我爸,就是为了骗钱对不对?"
江婉柔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
"你什么你?现在装可怜有什么用?"
梁峰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江婉柔。
"江婉柔,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真的没想害他……"
"你闭嘴!"
佳音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爸对你那么好,把所有东西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江婉柔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病房外,佳音和梁峰找到了梁致远的律师。
"赵律师,我爸的遗嘱是怎么写的?"
"这个……我不能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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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
"这是梁老的意思。"
"可是我们是他的亲生儿女!"
"我知道,但规矩就是规矩。"
佳音气得浑身发抖。
"那女人骗了我爸那么多钱,难道还要继承遗产?"
"梁老有一份补充遗嘱,但我只能在他去世后才能打开。"
"补充遗嘱?"
"对。"
"里面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密封的。"
佳音和梁峰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他们不知道父亲在最后关头会做出什么决定,更不知道那份补充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