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茶座听沈阳砂舞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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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华协舞厅的午后,永远是烟雾缭绕人声鼎沸的模样。紫色射灯有气无力地在舞池里画着圈,廉价香水混着烟味和茉莉花茶的气息,往人鼻子里钻。
茶座区的藤椅磨得发亮,比舞池还要宽敞三分,几个透明玻璃杯歪歪扭扭地摆着,杯壁上结了一圈淡淡的茶渍。
四爷照旧穿一身高档休闲装,手里拎着袋刚买的蛋烘糕,正和凯哥、庄老三凑在一块儿嗑瓜子。
舞池里的白菜们穿得一个比一个惹眼,亮片吊带配超短裙,黑丝裹着细腿,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鞋,腰肢扭得像水蛇。
野猪们则大多敞着衬衫领口,有的套着皱巴巴的老头衫,眼睛直勾勾地黏在白菜身上,嘴里时不时蹦出几句荤话,惹得旁边的妹儿们咯咯直笑。
“哎,哥几个,借个光呗?”一个带着东北大碴子味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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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抬头一看,是个穿灰夹克的中年汉子,头发花白了一半,手里攥着个帆布包,脸上堆着笑。这人是黄大叔,沈阳来的,昨天刚到成都,在舞厅里转了一圈,就跟他们仨搭上了话。
四爷摆摆手,把身边的藤椅挪了挪:“坐嘛坐嘛,老哥从沈阳来,耍得惯不?”
黄大叔一屁股坐下,搓了搓手,眼睛瞟了瞟舞池里的热闹,咂咂嘴:“嗨,咋说呢,你们成都这华协舞厅,也太花哨了!跟我们沈阳的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庄老三刚把一颗瓜子扔进嘴里,闻言差点呛着:“哦?沈阳的舞厅有啥不一样?难不成比成都的还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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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眼睛又瞟向舞池里一个穿红色亮片裙的白菜,那妹儿正冲一个野猪抛媚眼,手悄悄比了个“1”的手势——这是成都舞厅里10块一曲的暗号。野猪立马搂着妹儿就往黑灯区钻。
黄大叔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撇撇嘴:“你们成都这叫啥?跳个舞还偷偷摸摸比手势,一曲十块二十块的,磨磨唧唧。我们沈阳红果舞厅,那玩法才叫绝,直接刷新你三观!”
凯哥耳朵上的耳钉在灯光下闪了闪,来了兴致:“啥玩法?别卖关子啊黄哥!”
黄大叔端起四爷面前的玻璃杯,咕咚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抹了抹嘴:“二千块!你们猜三千块在我们沈阳舞厅能干嘛?在北上广,也就买双鞋的钱,在我们那儿,能开启试婚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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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婚?”三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声音大得引来旁边几个野猪的侧目。
四爷赶紧摆摆手,压低声音:“小声点小声点!啥叫试婚模式?”
黄大叔嘿嘿一笑,声音也放低了些,却难掩得意:“就是男的掏三千块,找个合眼缘的白菜,俩人在舞厅里处着。
白天一起跳舞,晚上各回各家,互不干涉私生活。处得好了,直接扯证结婚;处得不好,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的!不像你们成都,跳个舞还谈感情,最后全是扯皮的事儿。”
庄老三瞪大了眼睛,指着舞池里一对贴得很近的男女:“我靠!这么劲爆?那不比婚恋网站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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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黄大叔一拍大腿,嗓门又高了些,“那些所谓的精英,天天喊着要房要车要情绪价值,累不累?我们沈阳舞厅里的大叔,掏二千块,就能把日子过明白。这才叫原始的供需关系,比那些包装精美的爱情神话实在多了!”
四爷慢悠悠地剥着瓜子,若有所思:“你们沈阳的白菜,都是哪儿来的?跟成都的一样不?”
黄大叔瞥了瞥舞池里穿得暴露的白菜,摇摇头:“不一样!你们成都的白菜,年轻的多,穿得也花哨,说话嗲声嗲气的。
我们沈阳的,大多是东北三省的下岗职工、离异的中年女人,抚顺的、铁岭的、佳木斯的,还有些内蒙古东部的,都是为了糊口来的。”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就拿小白楼舞厅来说吧,一曲十块钱,那些大妈一晚上得跳三十曲,才能挣够用。
老头们退休金也不多,却天天往舞厅跑,图啥?就图有人陪着说说话,转两圈。不像你们成都的野猪,张口闭口就是荤话,眼光贼亮,盯着人家姑娘的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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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庄老三的脸有点挂不住,挠了挠头:“黄哥,话不能这么说,舞厅里不都这样嘛!对了,你们沈阳舞厅的环境咋样?有我们成都华协这么多茶座不?”
黄大叔一听这话,乐了:“环境?红果舞厅的招牌都快掉了,里面又脏又闷,地板裂着缝,音响滋啦响,跟你们成都这茶座比舞池还大的格局,差远了!但架不住人多啊!白天老头老太挤得水泄不通,反倒是那些装修高档的舞厅,比如聚焦,干净是干净,没人去!”
凯哥挑了挑眉:“为啥啊?越破越火?”
“那可不!”黄大叔掰着手指头,“大家图的是热闹,是能挣钱,不是来看样板间的!你们成都的华协舞厅,茶座五十块,水果饮料卖得贵,野猪们还乐意坐。我们沈阳百花舞厅,茶座也五十,但人家晚上全是年轻美女,一曲二十,还能讲价,十块钱跳两曲,划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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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你们沈阳皇姑区的新合富舞厅,都形成产业链了?还有经纪公司调度人?”
黄大叔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可不是嘛!现在厉害着呢!长春的经纪公司,直接通过微信调度人,跨省拼车过来跳舞,跟劳务派遣似的。监管也严了,装人脸识别,搞实名制,连食品安全都查。但架不住需求在啊!中老年要社交,女人要挣钱,这产业链,硬生生就起来了,一天现金流能有十五万!”
他说着,又看向舞池。正好一曲结束,灯光亮了些,几个白菜凑在一起数钱,脸上满是疲惫。一个穿黑丝的妹儿,高跟鞋崴了一下,差点摔倒,被旁边的野猪扶了一把,那野猪趁机摸了摸她的手,妹儿也没恼,只是白了他一眼。
“你们成都的白菜,挣得多不?”黄大叔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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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三嘿嘿一笑:“分地方,离市区远的,一曲五块,市区的,十块二十块。跟你们沈阳比,咋样?”
“我们那儿便宜,但架不住曲子长啊!”黄大叔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成都的钱好挣!三分钟一曲,十块钱,比我们沈阳五分钟一曲十块钱轻松多了。我听说,你们成都华协舞厅整顿的时候,不少重庆的白菜过来,挣得盆满钵满!”
四爷笑了:“那你们沈阳的白菜,有没有来成都的?”
黄大叔摇摇头:“少!我们东北人恋家,在沈阳熟人多,挣得少点也踏实。不像你们西南这边,白菜们跨省跑,哪儿开着舞厅往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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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舞厅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慢摇,灯光瞬间暗了下来。舞池里的人又贴在了一起,只听见高跟鞋踩地板的哒哒声,还有男人女人的低语声。旁边一个野猪,搂着白菜的腰,嘴里嘟囔着:“妹儿,跳完这曲,哥请你喝饮料!”那白菜咯咯直笑:“哥,你先把钱给了再说!”
黄大叔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其实啊,不管是成都还是沈阳,舞厅都一个样。说是跳舞,其实都是各取所需。你们成都的华协舞厅,是茶座里的闲情逸致;我们沈阳的,是破舞厅里的人间烟火。”
他顿了顿,又说:“有人说舞厅伤风败俗,可那些老头老太,儿女一年回来一次,不跳舞,回家对着墙发呆吗?舞厅就是个补丁,把城市的孤独缝起来。你们成都的公园,老头老太跑步走路,空气好;舞厅里有乐队有歌声,男女搭配跳舞不累。哪个对身体好?各有各的好呗!”
庄老三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可不是嘛!在舞厅里,至少有人陪着说话,比在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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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哥掏出烟,给黄大叔递了一支:“黄哥,你这次来成都,打算待多久?”
黄大叔接过烟,点上,深吸一口,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又抿了一口:“待个十天半个月,逛逛你们的宽窄巷子,尝尝火锅。顺便再看看你们成都的华协舞厅,学学经验,回去跟我们沈阳的老哥们说道说道!”
四爷笑着说:“那可得多待几天!我们成都的华协舞厅,花样多着呢!”
黄大叔嘿嘿一笑,看向舞池:“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成都的莎莎舞,还是沈阳的砂舞,说到底,都是底层人的江湖。三千块试婚也好,十块钱一曲也罢,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图个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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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里的灯光依旧暧昧,音乐依旧嘈杂。白菜们的笑声和野猪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蓉城午后特有的喧嚣。黄大叔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突然觉得,成都的华协舞厅,虽然花哨,却也有着和沈阳一样的人间烟火味。
玻璃杯里的茉莉花茶凉了,瓜子壳堆了一桌。四人又聊起了各地舞厅的奇闻异事,声音渐渐淹没在嘈杂的音乐里。舞池里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灯光下的面孔,模糊而真实。
这就是砂舞江湖,不管是成都的温润,还是沈阳的火爆,都藏着最朴素的欲望和最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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