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上司突然宣布要通过匿名投票的方式裁掉一人。
这次裁员的补偿标准是N+3，算下来有26万。
这笔钱足够让我潇洒一阵子，不用再每天围着重复的工作打转。
全公司398个人，我向来是最不起眼那个，人缘一般，工作无功无过，没出过大错。
这么多钱，说不心动是假的。
我偷偷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陈默。
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这笔钱到手该怎么花。
第二天宣布结果时，我愣在原地。
全公司398个人，竟然有395票投给了我。
01
创科未来突然召开全员大会，赵总站在主席台中央，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语气沉重地向大家宣布要通过匿名投票的方式裁掉一人。
这次裁员的补偿标准是N+3，算下来足足有26万，这笔钱足够让我换一种生活方式，不用再每天围着重复的工作打转。
我叫陈默，在创科未来干了五年，一直都是公司里最不起眼的存在，就像办公室角落里的一盆绿植，没人特意关注，也没人会主动忽略。
我的人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工作表现中规中矩，既没有惊艳的成绩，也从来没出过纰漏，就是那种丢在人群里瞬间就会被淹没的类型。
赵总还特意强调，这次投票完全匿名，绝对公平公正，选出来的人是大家共同的决定，公司会严格按照补偿标准执行，不会有任何克扣。
台下的同事们议论纷纷，有人脸上带着焦虑，怕自己成为被选中的人，有人则眼神闪烁，似乎已经有了想要投票的目标，还有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头刷着手机。
马副总监坐在前排，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和身边的人低声说笑，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把这次裁员放在心上，毕竟他是赵总的远房亲戚，在公司里一向横着走。
我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赵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26万说不定能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让我彻底摆脱现在的困境。
这个决定我整整想了三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边是五年的工作情谊，一边是能改变生活的补偿金，最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公司业绩下滑已经快一年了，大家都知道裁员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赵总会想出“民主投票”这种办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为了规避劳动法规定的赔偿责任。
我在公司里没什么存在感，平时不爱说话，也不参与任何小团体，就算我投自己一票，也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大家肯定会把票投给那些招人烦的同事。
上次项目对接时，马副总监故意刁难我，让我连夜修改方案，最后却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还有好几次在公开场合嘲讽我做事死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我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拿到钱后先去大理待一个月，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回来再报个数据分析培训班，彻底转行，摆脱现在这种一眼望到头的工作。
投票那天，我趁着没人注意，快速在选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陈默”，然后毫不犹豫地投进了那个红色的投票箱，投完后还假装随意地和旁边的同事闲聊了几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我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要么是马副总监被选上，要么我能幸运地拿到补偿金，开启新的生活。
第二天上午，全公司398人都聚集在大会议室里，等待投票结果的公布，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
人力资源部的苏总监站在最前面，她穿着一身职业装，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光让我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准备展示投票结果。
能容纳四百人的会议室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运行的轻微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前方的投影幕布，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我坐在中间排，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时不时偷偷瞥向马副总监，他依旧坐得笔直，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似乎笃定自己不会被选中。
昨天我还听见好几个同事私下议论，说要联合起来投马副总监，让他早点离开公司，就算我拿不到补偿金，能看到他被裁掉，我也觉得解气。
苏总监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她缓缓说道：“本次投票参与人数398人，有效票398张，没有废票。”
她故意停顿了三秒，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然后继续说道：“虽然大部分同事的得票都很少，只有一两票，但有一位同事的票数遥遥领先，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更加确定，这个遥遥领先的人一定是马副总监，接下来就等着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了。
苏总监按了一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张柱状图，一根红色的柱子高高耸立，其他的柱子都矮得像小拇指，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得离谱。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种悬殊的票数根本不像是大家随意投票的结果，更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
“这位同事一共得了……”苏总监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我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395票。”
395票？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完全懵在了原地。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全公司398人，竟然有395票都投给了同一个人，也就是说，除了我自己这一票，可能还有两个人没投我，剩下的人全都选了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全公司的人都这么齐心地想要我离开？
我甚至有点同情这个被大家集体针对的“倒霉蛋”，想知道到底是谁能让所有人都这么讨厌。
我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柱状图旁边的名字，却看见苏总监用激光笔指着那两个清晰的字——陈默。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从头凉到脚，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怎么会是我？这绝对不可能！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四周，那些曾经一起加班到深夜、一起分享外卖、一起吐槽老板的同事，全都低下了头，或者刻意移开视线，没有一个人敢和我对视。
他们的脸上有的带着尴尬，有的露出一丝可怜，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冷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直属上司吴经理皱着眉头，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真可惜”，可我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得意。
实习生小吕把脸埋得快碰到桌子了，前天她还因为我帮她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技术问题，特意给我带了一杯珍珠奶茶，还一个劲地说“陈哥你真好”。
就连负责清洁的张阿姨，也站在会议室的最后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里有疑惑，还有一丝疏离。
那一刻，我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傻子，站在所有人面前，接受着无声的审判，那395张选票，就像395根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让我自尊全无。
02
“陈默，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苏总监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死寂，也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双腿沉重得像灌了水泥，每走一步都觉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刀尖。
从我的座位到主席台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可背后近四百道目光像烤灯一样盯着我，又烫又扎人，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那些话语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
“果然是他，我一点都不意外，平时看着老实，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招人嫌。”
“真是看错他了，以前还觉得他挺靠谱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他走了也好，省得以后大家工作起来不开心。”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一直觉得自己待人真诚，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主动得罪过谁，怎么在大家眼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为了那26万，偷偷投了自己一票，这只是我心里的一个小算盘，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样荒唐的结果。
我以为要么是马副总监被裁，要么我运气好拿到钱开始新生活，万万没想到，我的小计划还没实现，就被这样残酷的现实打懵了。
我脚步虚浮地走进苏总监的办公室，平时觉得清新的香薰味，今天闻起来却格外恶心，让人头晕目眩。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把外面的声音全都挡在了外面，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苏总监两个人，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坐吧。”苏总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慢悠悠地坐回了宽大的皮椅上，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这是离职协议，公司会按照之前承诺的，给你N+3的补偿，一共26万3千左右，不会有任何差错。”
“五险一金会交到这个月底，后续的离职手续我们会尽快帮你办好，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我根本没有心思看那份协议，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死死盯着苏总监的眼睛，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395票，这太不正常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为什么都投我？”
苏总监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依旧平淡：“这是大家投票的结果，代表了多数人的想法，说明你在公司的人际关系和工作表现，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选你，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得罪了别人而自己不知道。”
反思？我反思什么？我脑子乱成一团麻，翻来覆去地回想这五年在公司的点点滴滴，却始终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工作虽然不算最优秀的，但一直勤勤恳恳，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也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
我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对每一个同事都客客气气的，别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都会尽力帮忙。
我不参与办公室的小团体斗争，也不搬弄是非，一直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怎么就成了全公司的公敌？
“我还是不明白，”我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就算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不至于让三百多人都投我吧？这根本说不通！”
苏总监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有些事情不用太较真，有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拿着这笔补偿金离开，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纠结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我听得出来，她不想让我再继续追问下去，这反而让我更加确定，这次投票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总监，”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就想知道真相，我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走了，就算要离开，我也想明明白白地离开。”
“是不是我哪个项目做得不好，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我无意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所以大家才想让我走？”
苏总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她赶紧又喝了一口咖啡，掩饰自己的慌乱。
“你想多了，”她避开我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协议你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答复就行。”
逐客令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我知道从她这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拿起桌上的离职协议，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苏总监的办公室。
门外的办公区和平时一样，同事们都在假装忙碌，但我一出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有一个人敢和我打招呼。
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工位，这里曾经是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如今却像一个孤岛，周围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桌上的绿植还长得好好的，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我昨天没写完的方案上，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成了所有人都躲着的瘟神，一个被大家集体抛弃的人。
我试着打开公司的聊天软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踢出了所有的工作群和部门群，连之前加入的兴趣群也没有了我的身影。
我又试着登录企业邮箱，系统直接提示“没有访问权限”，无法登录。
公司的效率突然变得这么高，仿佛我是一个必须马上清理掉的垃圾，一点痕迹都不想留下。
委屈、愤怒、纳闷、难过，这些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堵在我的胸口，快要把我憋疯了。
我无法接受这样荒唐的事情，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离开，我必须找出事情的真相。
我开始拼命回想过去的事情，想要找出一点线索，看看是不是自己哪里真的做得不好。
是上个月和老周在项目会上因为意见不合吵了一架？可后来老周还主动请我吃了饭，说那只是正常的工作讨论，让我别往心里去。
是上季度我越级上报数据时，不小心填错了一个数字，害实习生小吕被吴经理批评了一顿？可小吕性格那么单纯，不像会记仇的人，而且她一个实习生，也没有能力让全公司的人都投我。
我越想越乱，怀疑的人一个个被我排除，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根本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发件人是研发部的老杨。
老杨和我是一起进公司的，算是老同事了，但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交接，几乎没有什么私交，顶多就是年会的时候碰过几次杯，电梯里互相点个头。
消息内容很简单：“你还在公司吗？方便的话，来顶楼露台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我怀着满心的疑惑，来到了顶楼露台，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我头发都乱了，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老杨背对着我，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支烟，刚点着就被风吹灭了，他只好又重新点燃，烟雾被风吹得四散开来。
他个子很高，穿着一件蓝色的格子衬衫，搭配着一条牛仔裤，是典型的程序员打扮，镜片后的眼睛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走到他身边，开门见山地问道：“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找我？”
老杨慢慢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断断续续：“我……我也投了你一票。”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心里充满了无奈：“没事，多你一票少你一票都一样，394票和395票，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这区别很大。”老杨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神变得格外认真，“我本来不想投你的，我根本不想让你走，是被人逼的。”
“被人逼的？”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赶紧追问道，“谁逼你？他是怎么逼你的？”
老杨把手里的烟屁股在栏杆上摁灭，然后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你还记得一年零五个月前的‘燎原计划’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那些被我渐渐淡忘的往事，一下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一年零五个月前，公司投入了八千多万的资金，想要打造一个智能办公协作系统，这个项目由赵总亲自负责，还从各个部门抽调了骨干员工组成项目组，我当时也在项目组里，负责市场调研和数据分析这块的工作。
为了这个项目，我熬了无数个夜晚，收集了大量的市场数据，做了详细的分析报告，还提出了好几个可行的方案，所有人都对这个项目寄予了厚望，觉得它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项目，最后却因为技术不过关、市场定位不清晰，再加上竞争对手的恶意打压，上线才四个月就彻底失败了，公司投入的八千多万打了水漂。
事后，公司对外宣称是“市场环境发生重大变化，项目难以继续推进”，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只是把项目组解散了，大家各自回到原来的部门工作。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项目的失败，是公司走下坡路的开始，从那以后，公司的业绩就一路下滑，直到现在需要通过裁员来维持运营。
“‘燎原计划’和这次投票有什么关系？”我急切地问道，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项目黄了就这么算了吗？”老杨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对我们这些底层员工来说，项目散了就散了，大不了继续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但对公司高层来说，八千多万不能就这么白扔了，总得有人站出来背锅，不然没法向董事会和投资人交代。”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尤其是现在公司的情况这么糟糕，赵总正在四处找投资人，公司的财务报表必须干干净净，不能有任何污点。”
“这个失败的项目和那笔烂账，绝对不能让投资人知道，否则就没人愿意给公司投资了，公司随时可能倒闭。”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了上来，让我浑身发冷：“所以，公司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来承担‘燎原计划’失败责任的替罪羊？”
“没错，你说得很对。”老杨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个替罪羊必须满足几个条件：不能是公司的高管，动高管影响太大，而且高管的赔偿金额也高，公司不想花那么多钱；也不能是纯技术岗的员工，技术项目失败的原因太复杂，很难说清楚责任在谁，不容易让人信服。”
“所以，最好是从市场部或者运营部找一个人，职位不高不低，平时能挑出一些小毛病，但又没犯过什么大错，这样的人推出去背锅，才显得‘合理’，也容易让大家接受。”
老杨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把这次投票背后的真相割开了一个口子，让我看清了里面的肮脏与丑陋。
我，陈默，就是那个被公司高层选中的“完美替罪羊”。
项目组组长的职位，参与过“燎原计划”的市场调研工作，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偶尔会因为工作和同事产生分歧，这些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特点，在公司高层眼里，全成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们早就暗地里散布谣言，把我说成是能力不足、认死理、不听从安排，最后导致项目失败的罪魁祸首。
“可大家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这些瞎话？为什么都愿意投我？”我还是想不通，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甘。
“因为公司高层在背后故意放风声，还刻意引导大家的想法。”老杨解释道，“投票前几天，公司里就开始流传你的坏话了，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一条一条地数给我听，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有人说‘燎原计划’失败是因为市场部有人做的方案存在重大问题，说的就是你；有人说你开会的时候特别固执，别人的意见根本听不进去，还经常和同事发生争执；还有人把你和老周吵架的聊天记录截图发了出来，说你眼里没人，不尊重前辈；就连你帮小吕找出程序错误，都被说成是你故意刁难新人，显示自己的能力。”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谣言传得多了，很多不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就真的相信了，而且大家本来就因为公司效益不好、年终奖没着落而憋着一肚子气，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对象，谁还会去追究事情的真假呢？”
我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心里又酸又涩，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我不是输给了三百多个同事，而是输给了公司高层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一场为了掩盖自己错误、保住自己利益的阴谋。
每个同事都在不知情，或者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这场阴谋的帮凶，他们不一定有多恨我，只是在群体中，选择了最安全、最不用动脑子的方式——跟着别人走。
最可笑的是，我为了那26万的补偿金，自己也投了自己一票，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又可悲。
“是谁策划的这一切？”我咬着牙问道，心里充满了愤怒，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把我推向了这个深渊。
“是你的直属上司吴经理，还有赵总，他们两个人联手策划的。”老杨说出了我心里隐约猜到的名字，“上周五我加班到很晚，路过吴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他和赵总在里面商量这件事。”
“吴经理是‘燎原计划’的市场负责人，赵总是项目的总指挥，项目失败了，他们两个人的责任最大，只有找个人来背锅，他们才能脱身，才能在投资人面前交代过去。”
吴经理……那个平时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干，我很看好你”的吴经理，那个在投票结果出来后，还对我露出“真可惜”表情的吴经理。
想到这里，我胃里一阵翻腾，感到一阵恶心，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被自己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子。
而赵总，那个在年会上喊着“我们是一家人，要同舟共济”的老板，竟然是藏在幕后的刽子手，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地牺牲一个普通员工。
他们联手导演了这场“民主投票”的戏码，牺牲我一个人，既能保住他们自己的职位和利益，又能把那笔烂账平掉，增加融资的机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老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真心实意地对老杨说，在所有人都选择沉默和背叛的时候，他的坦白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心里的黑暗。
“不用谢我，”老杨摇了摇头，一脸愧疚地说道，“我其实特别懦弱，投票的时候不敢帮你说话，听到别人传你的谣言的时候，也不敢站出来替你辩解。”
“我每个月要还房贷，老婆刚怀孕，还有年迈的父母要养，我输不起，我不敢得罪公司高层，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做。”
他的坦诚让我无法责怪他，我能理解他的苦衷，换成是我，在这样的生活压力下，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真相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不用一直蒙在鼓里。”老杨看着我，语气诚恳地劝道，“陈默，听我一句劝，拿着那笔补偿金赶紧走，把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忘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有权有势，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继续追查下去，只会让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和那些冷冰冰的高楼大厦，心里五味杂陈。
忘了？怎么可能忘？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疼痛，被所有人抛弃的绝望，这些都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他们肯定觉得，用26万就能买走我的尊严，让我像一条狗一样灰溜溜地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但他们错了，我陈默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骨气和底线，被逼到绝路，也会爆发出他们意想不到的力量。
这件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让那些策划阴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场为自己讨公道的仗，现在才刚刚开始。
03
我抱着装满私人物品的纸箱回到自己的工位，看着桌上那份等着我签字的离职协议，心里的委屈和难过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愤怒和出奇的冷静。
他们想让我当一个沉默的替罪羊，想让我背负着“导致项目失败”的骂名离开，想让我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无法立足？
那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老杨的话提醒了我，我对抗的是整个公司的高层，他们有权有势，硬拼肯定不行，只会让自己吃亏，我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能一下子把他们锤死，让他们无法抵赖的铁证。
我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下面那台陪伴了我五年的旧电脑上，这台电脑里存着我所有的工作记录，包括“燎原计划”的项目文件、邮件往来、聊天记录缓存，还有各种方案和数据报告。
虽然我的公司账号权限已经被关闭了，无法访问云端的数据，但本地硬盘里说不定还存有没被删除的缓存和备份文件，这些很可能就是我需要的证据。
我必须在明天办理离职交接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数据拷贝出来，这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容不得半点差错。
我假装平静地收拾着东西，用余光观察着办公室里的动静，气氛依旧很奇怪，每个人都在假装忙碌，但我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偷偷盯着我，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吴经理，半个小时里，他从自己的玻璃办公室里出来了三次，每次都在我附近转来转去，表面上是在巡查工作，实际上是在盯着我，怕我在临走前搞出什么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他那种做贼心虚的样子，更加让我确定，这次投票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他们心里有鬼，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我趁弯腰假装捡掉在地上的笔的机会，飞快地把准备好的大容量U盘插进了主机后面的USB接口，动作迅速而隐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然后，我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文件夹，里面藏着我提前用代码写好的自动备份程序，这个程序可以快速备份电脑里的所有工作文件，还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我稳住有些发抖的手，深吸一口气，双击打开了程序，屏幕上弹出一个小小的进度条，蓝色的细线以慢得让人着急的速度一点点往前挪动。
五年的工作数据非常多，就算只拷贝关键文件，也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半个多小时里，我必须表现得像一个安安静静收拾东西的离职员工，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我把抽屉里的私人物品一样样拿出来：几本专业书籍、记满工作笔记的本子、没吃完的零食和速溶咖啡，还有一个陪伴了我两年的小摆件，慢慢放进纸箱里，动作从容不迫，就像平时收拾东西一样。
我甚至还拿起桌上的绿植，用湿纸巾一片一片地擦干净叶子上的灰尘，像是在和这位老朋友告别，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果然，吴经理又“刚好”路过我的工位，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用那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小陈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更别钻牛角尖，职场上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人生路还很长，这次就当是交了一次学费，以后吸取教训就好了。”
“以后去了新的公司，记得多和同事们走动走动，别太内向了，要学会融入集体，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我逼着自己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心里充满了冷笑，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恭敬地说道：“谢谢吴经理这些年的照顾和指点，您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吴经理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是这只手，把我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慢慢收拾，不用着急，要是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跟我说。”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笑容，看得我心里一阵恶心。
我低下头，继续假装收拾东西，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终于，屏幕上的进度条走到了头，发出一声特别轻微的提示音，备份完成了。
我赶紧弯腰，拔掉还带着一丝温度的U盘，小心翼翼地塞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然后立刻操作电脑，删掉了备份程序和所有的运行记录，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
我抱起沉甸甸的纸箱，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现在都变成了没有表情的面具，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和情谊。
我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回头，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心里充满了冰冷的决心。
抱着纸箱走出公司的玻璃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高高耸立的写字楼，心里没有一点留恋，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愤怒。
这里不再是我曾经为之奋斗的地方，而是充满了谎言、背叛和阴谋的泥潭，我一定要把这个泥潭彻底搅浑，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暴露在阳光下。
我快步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把U盘插进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巨大的压缩包里面，是我五年工作的所有痕迹，现在，我要像一个侦探一样，从这些海量的数据中，找出能刺穿吴经理和赵总心脏的证据。
我泡了一杯特别浓的黑咖啡，坐在书桌前，开始了枯燥而又重要的数据筛选工作，我知道，这是我讨回公道的唯一机会，不能有任何疏忽。
我首先打开了所有和“燎原计划”相关的邮件，一封一封地仔细阅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信息。
可惜，大部分邮件都是日常的工作沟通，比如项目进度汇报、会议通知、文件传输等，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发现，这让我有些失望。
但我并没有放弃，继续耐心地筛选着，很快，我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所有涉及重大决策和大额预算审批的邮件，发件人都是吴经理，抄送名单里从来没有赵总的名字。
这根本不符合大公司的项目管理流程，像“燎原计划”这种投入了八千多万的重点项目，老板不可能不参与决策，也不可能不在重要邮件的抄送名单里。
这说明，吴经理和赵总之间很多关键的沟通和决定，都是通过更私密、不会留下书面记录的方式进行的，比如打电话或者当面交谈，这样就算以后出了问题，也找不到直接的证据。
看来想从邮件里找到突破口，希望不大，我只好把目标转向了本地缓存的聊天记录。
虽然公司的聊天软件会同步云端数据，并且定期清理本地缓存，但本地硬盘里总会留下一些以前的聊天记录碎片，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我用专业的数据恢复软件，对旧电脑的硬盘进行了彻底的扫描，经过几个小时的等待，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系统缓存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些被标记为删除的、不完整的聊天记录片段。
这些零碎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吴经理以前给我的工作安排，比如催我赶进度、修改方案、提交数据等，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但其中一条不完整的记录，让我一下子警觉起来，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那条记录是在“燎原计划”上线推广前几天，我当时对吴经理最终确定的推广方案提出了强烈的反对，因为我觉得那个方案太冒进了，预算也超出了原定计划很多，而且没有充分考虑市场风险，如果市场反应不好，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财务损失。
我记得当时在公司聊天软件上，我把自己的担心和分析详细地告诉了吴经理，希望他能重新考虑，修改方案。
而吴经理当时是这么回复我的：“小陈，你的担心我知道，也能理解，但是这个最终方案是赵总看过并且亲自同意的，我们作为下属，照做就行了，不用想太多。”
“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也有赵总顶着，你一个小小的项目组长，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放心执行就好。”
“赵总亲自同意的”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我混乱的思绪，让我一下子有了新的方向。
我立刻在数据包里搜索所有和这个“冒进的最终推广方案”相关的文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找了很久，我终于在方案的最终定稿文件里，发现了一个几乎没人会注意的细节——这个重要方案的原始创建人是我，但文件属性里记录的最后修改人，却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代号为“秘钥”的加密账号。
更可疑的是，“秘钥”修改方案的时间，是在我提交最终版本后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点，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在公司工作。
这就意味着，我提交方案后，有人在半夜用这个匿名的加密账号登录了系统，对我的方案做了重大修改，把原本比较稳妥、风险可控的方案，改成了现在这个漏洞百出、风险极高的版本。
而吴经理，却拿着这份被篡改过的方案，跟我说这是“赵总亲自同意的”，逼着我必须按照这个方案执行。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这个神秘的“秘钥”账号，到底是谁的？
是吴经理为了推卸责任，偷偷注册的小号？还是赵总让自己信任的人弄的？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共同使用的账号？
我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眼前还有一层厚厚的迷雾没有拨开，我需要更多、更直接、更确凿的证据，才能把这层迷雾彻底吹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04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坐在电脑前，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疼痛，布满了红血丝，但我的精神却异常兴奋，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秘钥”账号的发现，像一剂强心针，让我看到了反击的希望，这个藏在暗处的账号，很可能就是整个阴谋的关键所在，找到它的主人，就能揭开所有的秘密。
我继续在恢复的数据里仔细搜索，寻找任何和“秘钥”相关的线索，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对比了不同版本的文件后，我发现了一个明显的规律：“秘钥”总是在深夜或者凌晨的时候活动，修改的文件都和“燎原计划”的重大决策、预算审批、供应商选择等关键环节有关。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找到了几份被“秘钥”修改过的采购合同，这些合同的供应商都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公司，资质平庸，但报价却比市场平均价格高出很多，明显不符合常理。
其中一家名叫“鑫源科技”的供应商，引起了我的特别注意，我隐隐觉得这家公司有问题。
我立刻打开浏览器，在网上搜索这家公司的相关信息，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这家“鑫源科技”是在“燎原计划”启动前一个月注册的，注册资本只有八十万，公司规模很小，也没有任何知名的合作案例，却从我们公司拿到了七百多万的采购合同，这显然不合常理。
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深入调查，想要找出更多的线索，很快，我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关联：“鑫源科技”的法定代表人，竟然是吴经理表妹的名字！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感觉自己抓住了最关键的线索，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如果吴经理通过他表妹的公司，以高于市场的价格从公司套取项目资金，那么“燎原计划”的失败就不仅仅是管理和技术问题了，很可能涉及到职务侵占、利益输送等违法行为。
而赵总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知道内情，并且参与其中，还是被吴经理蒙在鼓里，无意中成为了帮凶？
为了搞清楚这一点，我需要找到吴经理和赵总之间直接联系的证据，证明他们是同谋。
我再次仔细查看那些被“秘钥”修改过的文件，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所有文件在被“秘钥”修改后，最终的批准人都是赵总，他在文件上签了字，确认了修改的内容。
这说明，赵总至少是默许了这些修改，甚至可能参与了修改过程。
但这能直接证明他知情并且参与了利益输送吗？说不定吴经理骗了他，让他以为这些修改是合理的，所以才批准了这些被篡改的文件？
我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证据，才能确定赵总的真实角色。
我想起老杨说过，他听见吴经理和赵总在办公室里密谈，商量让我背锅的事情，如果他们经常这样私下商量，说不定会留下一些记录。
我试着恢复电脑里的日历和会议记录，果然有了新的发现，吴经理和赵总确实经常有非正式的见面，这些见面不在公司的公开日程上，没有任何记录，地点通常是吴经理的办公室，或者公司外面的咖啡馆、茶馆。
更可疑的是，这些私下见面的时间，大多发生在“秘钥”账号活动的前一天晚上，这绝对不是巧合，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感觉自己像在拼一幅巨大的拼图，每找到一块新的碎片，整个画面就清晰一点，但最关键的几块还没有找到，真相还没有完全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之前被我忽略的细节：在我的电脑缓存里，有几段已经被删除的语音邮件片段，这些片段很短，而且音质很差，充满了杂音。
